第六十九章 :封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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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狭长的眼睛在幽暗的光线中缓缓打开。布满血丝。如今六王爷也风流不起來了。连续数月的领军作战。早就造完了。发型也凌乱了。皮肤也晒黑了。不过却也愈发的血气方刚了。

“王爷。咱们是今晚出击。还是继续休整。”左将军步入营内问道。

“嗯。让本王想想。”琉刖揉了揉眉心。一跃坐起來。“敌军什么动向。”

“沒动向。”

“妈的

。”琉刖骂了句。“封景这厮在想什么。”

“王爷。以末将之见。我们还是提早出击为妙。”

“嗯。”琉刖点了点头。他当然明白他们此时是跋涉千里來迎敌。万一封景那厮一个坚壁清野。恐怕就为时晚矣。“传我军令。今晚夜渡宁谷河。”

“是。”

左将军出去后。琉刖又躺下了。他是火烧眉毛也能睡着的人。这段时日來与封景对决。虽然沒有近身作战。可从战略部署及战场形势來看。封景也是个行家里手。过度的疲惫已让他无暇去顾忌别的了。琴重华也好。素骨也罢。且随他们去吧。等天下定了再说。夜渡宁谷河风险很大。且不说河水如何冰寒刺骨。单是河底的暗礁流石就会造成灭顶之灾。但若不渡。屯兵于此。无异于作茧自缚。琉刖的人生信条便是。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破釜沉舟。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阳光浅浅。他还在河边溜达了大半天。时而为权为势夜不能寐。时而又觉得身心俱惫。想要闲云野鹤。人还真是矛盾重重。不知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甚至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自我。

橙金色的夕阳洒满宁谷河面。水光粼粼。静远如斯。就在琉刖一赏大好风光时。身后有人道“王爷好兴致啊。”

他沒回身。却是一笑。“哪里有岚风少侠兴致高雅。跑到这么远的地方來和本王寒暄。”

“沒事谁找你。”岚风也是沒办法。从昨晚三更到黎明破晓。苏裴也沒说出个所以然來。要想炼制出效果显著的丹药更是水中月镜中花了。子画一个深山采药就沒了踪影。现如今也只有來找琉刖想办法了。他毕竟是个王爷。还是北耀堂的堂主。门路自然比较多。

“呵呵。”琉刖转过身对着他一笑。涟漪的水波映入眸底。也分不出是个什么神色。“风少是想念本王了吧。”

……“那你看。本少爷想你都想得睡不着觉。一大早就跑出來了。”

……这回换成琉刖黑线了。“说吧。是不是又因为重华。”

“知道还问。”岚风扇着折扇走进了几步。转而道“你这仗打得可有点起色。”

“还中吧

。”琉刖叹了口气。“关于战事就不劳你关心了。就是关心你也帮不上忙。还是说你想要说的吧。”

这有求于人就是低人一等的感觉。岚风挑了挑眉梢。“给我弄点药。”

“嗯。疯少是得吃些药了。早治早康复。”

“我说琉刖你有完沒完。”

“呵呵。”六王爷耸了耸肩。“本王关心你么。”

岚风各种窝火。可又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惹烦了琉刖。“沒做干净。”

“什么沒做干净。”琉刖迷惑。

“你说呢是什么。”岚风吸了口气。“王爷的记忆力有待提高。”

“啊。不会吧。”琉刖有点大惊失色。“你确定。”

“我怎么赶脚你幸灾乐祸的啊。”岚风凑近盯着他的眼睛瞧了瞧。“简直是欣喜若狂啊。”

“哈哈。”琉刖畅笑。“哪里哪里。小小欢喜下。”

“琉刖。你打的什么小算盘。不管你怎么想的。都必须替师父解决掉。”

“嗯。这个……有点为难。有难度。”琉刖皱了皱眉。“虽说本王武功尚可。但真的不懂什么医术。你该找子画先生才是。”

“别提那个子画了。估计掉山涧里了。消失了好几个月。连个鬼影都沒有。”

“真的。()”琉刖又流露出小小的欢喜。

“六王爷。你能不能收敛点。都被人看出來了。”

“风少。即使本王收敛了。你信么。”琉刖倒也沒掩饰。“我想想办法。你先回去。”

“打发我。就这么就想把本少爷打发了。”岚风转了转眼睛。随即莫名其妙的笑了。“琉刖。沒想到你也这么天真

。”

“本王天真。”琉刖有些不服。“从何说起。”

“你与我师父已然定局。与其让他恨你。倒不如做把好人。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我就不相信。你给小师弟吃的只是强身健体的药。”

琉刖的目光忽然停在他脸上不动了。“呵呵。”

“呵呵个屁。我这可都是站在你的立场上说的话。”岚风也盯着他的眼睛。神情庄重冰寒。“想让一个人爱你不容易。可若是想让他恨你。却十分的容易。而且持久。”

“嗯。确实。”琉刖微微点头。“本王自有分寸。话说回來。风少为何会站在我这边。你跟素骨闹矛盾了。”

“你想多了。”岚风定定道。“我不是为你考虑。我永远都只会为师父一人考虑。”

琉刖的眼神不易察觉的晃动了下。“重华现在如何了。”

“也沒怎么样。就是……”岚风想了想。“反正你当机立断。处理干净要紧。”

“我尽快。不过今天恐怕不行。这几日都难得有空闲。大战在即。我分身乏术。我答应你。会尽最快的速度尽我所能。”

“那我静候王爷佳音。”说罢。岚风便一阵风似的沒影了。

琉刖慢慢的在河边蹲下身。盯着自己手背上的血印出神了会儿。随后抄起一块小石头扔得好远好远。看着石头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最后沉入水中。“來人。”

立马。两名将帅疾步上前。“王爷有何吩咐。”

“把林彦给我叫來。”

“是。”将帅匆匆去找林彦。微风拂动河面。吹出浅浅的褶皱。映在水中的那张俊朗的脸不露声色的笑了下。

“堂主。你找我。”林彦也是一身戎装。

“过來。”

“嗯。”林彦上前一步。在琉刖身侧蹲下身

。“堂主何事。”

“给我把那个岑子画翻出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林彦领命。忍不住问了句“王爷找他。……”

“不要多问。”琉刖侧目沉沉的看着他。“做便是。”

“遵命。”林彦想了想。“若是活着。是带回來还是……”

“嗯……”琉刖沉吟了下。“带回來。”

“明白了。”林彦站起身。“属下这就带人去找。”

重华。恨就恨我吧。琉刖也起身舒了口气。你的恨意总会在某一日变为淡淡的喜欢。是的。六王爷就是这么自信。即便无法胜券在握。也死咬着不放。

我天真。琉刖在心里笑。风少你才天真吧。

其实。琉刖也错了。岚风当然不是傻子。他此次前來。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主要的目的。不言自明。

因为无论在岚风的眼中。还是凌玄的眼中。师父与琉刖在一起。总归是好的。

爱。不单是要爱。还要有能力去爱。

这么做虽然有些对不起小师弟。可也沒办法了。想这个孩子早晚有一天会明白的。师父爱他爱得有多辛苦。

是夜。琉刖帅几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横渡宁谷河。

封景此时已退守到另一侧的岸边。也在休养生息。

若说坚壁清野。他当然不是沒想过。只是很难做到。要是能早就下手了。宁谷河沿岸住着的不光是大周的子民。也有轩辕的民众。虽然人数上不及大周的多。但若想彻彻底底的断了琉刖的后路。也要花费一番功夫。

很显然。封景也无暇顾及了。不过。他也早已严阵以待。就等与琉刖一战定乾坤。

他料到。这个轩辕的六王爷必会打过來。

他也有绝对的自负

。能将其打回去。

说他刚愎自用也不尽然。但至少唯我独尊。

这么多年。任凭风雨飘摇。一路荆棘。他孤注一掷。坚持到底。霸占一方。屹立不倒。或许凭借的也是这份夸张的自信。

可惜。琉刖也很自信。也同样不可一世。

这几次交锋。封景也感觉到了对手的强大。好多年都沒遇到过这般强劲的敌手了。

此时。他正坐在营帐中央的虎皮椅上沉默饮酒。

“陛下。琉刖率军渡河了。”士卒來报。

“别这么称呼我。”封景从酒杯中抬起眼睛。幽深漆黑。眼角斜飞。星眸皓齿。也是个英俊的男子。

“是。殿下。”士卒改口。“上将军已率兵在沿岸镇守。”

“不急。”封景缓缓的放下酒杯。“拿笔墨來。”

“是。”士卒端上笔墨。却不知殿下要做什么。画地形图。那不是有现成的么。

封景将披在身上的墨缎金丝滚边披风递给身侧的士卒。拿起笔來。龙飞凤舞的写了一行字。然后封好道“去给琉刖送去。”

“战书。殿下是要给琉刖下战书。”士卒有点难以置信。下了战书也就等于把自己推上了绝路。赢自然沒的说。可若是万一输了。连保命都别想。遂士卒跪倒道“末将斗胆请殿下三思。我等死不足惜。可……”

“说什么丧气话。”封景厉喝道“起來。”

士卒低着头站起來。盯着手中的书信。不敢再多言。

封景起身踱开两步。橙红的火光映着黑天鹅绒缎袍分外华美。他的头发用玉冠束着。显然形容上要比琉刖利索多了。“你等不必多虑。只需与我龙飞升天。”

“是。”士卒用一种无比崇拜的目光望着他。这么多年來。他就是他们一众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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