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插在心里的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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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冷。不麻烦你了……你、你松开吧,我正感觉热着呢。”

玉岫瞟了一眼万俟归,声音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

万俟归并没有松手,只是捂热了一只脚后看了看依旧湿漉漉的绢丝鞋和足衣,伸手解下了腰间的束带,然后给玉岫裹上。

许是蹲得久了,他站起身来换一只脚,玉岫靠在膝盖上的手忽而就触碰到了他的额头,温热的触觉吓了她一跳,赶紧把手往后缩了缩。然后,下意识地瞟了一眼万俟归。

此刻的万俟归正细心的解下另一只脚的绢鞋,重复着之前同样的动作,抬头的一瞬,把玉岫的羞涩全部看在眼里,这样看过去,她湿成缎子一般的发服帖地倚在胸前,细小的水珠顺着发丝滴嗒一声落入衣襟里面,然后随着胸前的起伏慢慢氤氲开来。

因为万俟归的注视,玉岫的脸色有些绯红,心思与目光都无处可躲,就连手心里也捏出了汗,却还硬着头皮以别扭的姿势微微别开眼睛看着水面。

“没想到一别七年,乾和园依旧如此,只是如今景致,再也不是当年的模样了。”万俟归忽而收拾起调笑的心思,认真地说道。

“什么七年?”

“七年以前,我正好满十二岁。我生辰的日子正是冬天,穿着中原不抵风不挡雨的深衣,看着若羌的兵士们从疆北的风雪里走来,我这一辈子记得最清楚的日子,就是我从这片土地上踏出去的那一天。”

万俟归缓缓地抬起头来,目光森冷,带着冷冽的仇恨与回望,冷冷地看向行宫以北的那片林场,目光中再无半点畏惧。

“那一年,是师国永历十二年正月初三,当时若羌一族远没有现在的强悍兵民,可却是草原上最勇猛的一支

。疆北的草原上,还过着逐水而栖的游牧生活,纡弥、西夜这几个旁支曾经都是草原上的霸主,只是他们没有看到,就在他们身周不远的地方,有那么一支部落,正在一日日壮大起来。”

无数纷乱的念头从万俟归的脑海中呼啸奔腾而过,他仿佛听得见马蹄践踏与家人悲切的哭喊声。玉岫不知不觉地被万俟归口中的故事所吸引,她回过眸,看着自己身下那男子如狼的目光里,那炽焰一般的痛恨呼之欲出。

“当时若羌的长老,也就是我的叔伯,有着吞并整个疆北草原支部的野心。这样的锋芒引起了其他支部的嫉妒和恐慌,也让纡弥和西夜开始为自身的地位岌岌可危起来。我原以为,疆北草原上长大的人,连骨子里都是十足的硬气与真挚,却没有想到他们会为了一己之力而出卖自己的同胞。”

他顿了顿,继续道:“无论中原大地上多少次易主改国,疆北的赫赫支部对中原而言一直是莫大的威胁,对于他们而言,能消灭一支就是一支,纡弥和西夜的背叛,使得若羌陷入了最危险的境地。他们居然联合中原的皇帝,来合力将若羌陷入绝境。那一年我五岁,看着上千的若羌子民被围在一起作困兽之斗,我们疆北的血马,被那冰冷的箭镞射穿了眼睛;还有我的亲人,我的母亲,姐妹……被那些混乱的围攻兵士以乱刀砍,最后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再也找不到了……我的父亲,更是在那场斗争中失去了一条臂膀。”

万俟归垂下头,似乎眼中的那些神情亦不足以盛下那些痛恨了,他的双手一道道疤痕已经不明显,不过光是那些深深浅浅的痕迹,也能叫人想象得到那些争斗。

玉岫的手攥在一起,虽然此刻依旧是这样的姿势,她却对眼前的男子多了一些了解。那时的他才五岁啊,那么多的不解和疑惑,在面对突如其来的屠杀面前全部溃败了下去。

就如同初到居院中的自己一样,连刀都拿不稳的自己,就要开始学会用面门顶着劈面而来冰冷的刀锋。

“从我五岁那年起,被扣在燕南为质子,整整七年,就连中原大地都不再是师国的天下了。我坐在燕南的囚宫中,仿佛能听到虞国的铁蹄冲破元安城门的声音,这七年,我时时刻刻惦记着回到疆北的那一天,让那次构陷中变得一无所有的若羌一支,重新站起来,看看什么是草原的霸主,要让中原那些文酸地官吏们,试试困兽之斗的滋味。”

“知道燕南在什么地方么?”他轻扯嘴角笑了一下,指着远方林场以北的方向道:“那就是燕南

。我在燕南的囚宫中,生活了整整七年,每年的夏天都能看到皇亲贵眷在乾和园飨宴的情景,我记得清清楚楚地,就连他们的喝酒声享乐声都放大了往我的耳朵里钻,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咬牙告诉自己,终有一日,他们会看见燕南囚宫里那个被人淡忘的质子,擦着血淋淋地刀刃站在他们面前。一刀一刀,一箭一箭,悉数还给他们!”

时间穿透过历史的裂缝,划破了流光的阻滞,给了他们两个相似,却又全然不一样的七年。

都是五岁的年纪,当那个幼童被燕南的一扇宫门囚禁了自由时,不会知晓在某个不大的院落中,十多个脏兮兮的少年拿着棍棒狠狠地打在一个五岁小女孩的发肤上。当他成长为少年,一遍又一遍嗜血地在心坎里刻上那些仇人面孔时,不会知道那个五岁的小女孩,已经在鲜血里浸过如花的年岁,眉目清冷如月,戾气入骨深髓,一颦一笑都透出刀子似的冷凛之意。

多少年后,在虞王宫中,一场错乱人心的相遇。在万俟归轻轻捧起玉岫双足的那一刻,若知晓这个女子是仇人的女儿,又将是怎样一番情态?

至少在玉岫听完万俟归的故事后,猛然一个瑟缩就将自己的双足从他怀中抽离,直接踩在了坚硬凹凸的假山石上,细小的碎石一角只一下就划伤了她的脚心,殷红的血丝浸了出来。

可她根本没有察觉,发现自己的失态后,她只是有些慌乱地低下头:“天色已晚,我该回寝殿了。王子您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她站起身来,刚想大步离开,万俟归却忽然拦在她跟前。

“丫头,见了几次面,救了你几条命,总该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回王子,臣妾名字不足为奇,说出来有污了您耳。”

“臣妾?”他嗤笑一声,说着话,把玉岫拉得更近了一些。

“我记得你说过,他不是你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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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稍后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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