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换你性命!(二)(1 / 1)
身后的众人忍不住探眸望向那仍正襟而坐的王妍太后,即便王狄如今仍在囹圄之中,素来工于算计的太后竟然会启用王氏的虎贲令助今上一臂之力,当日若王氏能擅自操起这虎贲军,今日天下或许早就易姓为王了,琅琊王氏不会做费力不讨好之事……今日与天家联手,只怕早在个中为自己谋了私利。
远远望去,那赭色帅旗跃然穿透云层,朝阳如被劈开,气象雄浑,那一列列戎马重装列阵,铁靴声撼动天地,卷起数丈高的黄龙沙尘,逶迤百里,连风云都被这气势搅得翻涌。
纵然面对着疆北兵士们坚硬如铁的胸膛臂膀,和那巍然如钟塔般的肃杀怒气时,曾叱咤风云的虎贲军也一丝半点不亚,数千并将高举刀戈,威严沉厚的喊声传来:“抚定边陲,振**威,虎贲将士,犒飨天恩!”
这字字句句令人心旌震荡,耳际嗡嗡作响。
公子恪端然立马,临危半分不乱,深紫袍裾在风中清冽卓然,看着脸色微变的万俟归,振臂一挥,四周一片杀声振天。
“别动。”电光火石之间,万俟归猛地反手扼住玉岫脖颈,冰凉的唇冷冷贴在她耳际,那炽焰般的眸光中似闪过一丝怜悯:“贱人,你满口花言巧语,从一开始,就只为骗得我坠入这险恶圈套么?中原人,除却这张人皮之下不过一个屠夫之心,如今看来,你与当年谋害我若羌一支的宿敌们,无差
。”
那两个字,如一柄利剑刺入玉岫心中,她张了张唇,忽而觉得无可悲哀。今日是万俟归对她说出这番话,其实在公子恪心中,又有什么差异呢。
万俟归手上加紧,如铁钳一般狠狠扼住她的喉咙,顺势一带就将玉岫拖上了马背,他从后紧紧桎梏住玉岫的身子,朗声笑道:“那个赌局既不作数,我们便再赌一次……看看你处心积虑维护的男人,可会为了你舍得置自己于危险处境?”
话音方毕,他忽而猛拉马缰,**的马如同受惊一般风驰电掣地往那刀光剑影中奔去,万俟归单手操剑,迅疾如电地在眼前杀开一条血路。
068换你性命!(二)
此刻他们站在两军混战的忠心,无数的刀剑在自己眼前明晃晃地闪过,玉岫已错目得看不清眼前局势。
这一世虽在自己手中结果性命无数,可唯独没有经历过疆场上的厮杀,此时此刻那盾影相交,刀光剑影杂乱相剪,寒光纵横卷起尘土漫天,无数的不知名姓的血液喷溅在自己身上,那血液还是温热的,带着别人的温度触在自己发肤上,令人不寒而栗。
万俟归已然不要命了,这三千疆北铁骑纵然再如何厉害也敌不过虞国早有的伏击虎贲,那三千之数在这虎贲军数不胜数的刀剑里已成星微,今时今刻,压抑了整整七年的仇恨却只被这满席权贵们看成一场笑话,他站在纷乱的中心,制住玉岫咽喉,看着她痛苦地闭上眼睛,不由远目朝着那远处依旧神色冷凛的公子恪看去,“睁大眼,好好看看,看看他究竟会不会在乎你的生死!”
快要窒息的痛苦中,玉岫的意识已经开始昏沉,眼前渐渐发黑,迷迷糊糊地抬手,却清楚记得公子恪的话:“记着,不要暴露你的身份。纵然再大的困难,也不需要你出刀。”
她剧烈喘息,每吸入一口气都像寒芒在刮着喉咙的皮肉,最后的一点神智支撑着她,公子恪——我已如你所约。可你……终究连为我涉险都不愿么?也对,你是如何稳妥之人,从十一年前我就知道了……你又怎会,为了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置自己于不可预知的境地。
口中已尝到了一丝浓重的血腥味,不知是身周飞溅而来的,还是喉间呛出的血,却早已不觉疼痛
。
蓦然之间她清晰看到万俟归一双幽黑冷厉的瞳眸,越来越近地逼向自己,他缓缓松开扼住玉岫咽喉的手,低眸,几乎悲哀地道:“看,你处心维护的男人,似乎为你动怒了呢……你说,看见自己珍惜的女子毁在敌人手中,他会是什么感觉?他心里也会痛么?那种痛失亲人,刻骨铭心的痛,他也尝得到么?”
“万俟归……你是个疯子!”玉岫的唇开始哆嗦,被紧紧扼住的喉咙陡然一松开,发出的是不堪入耳的粗噶之音,腥甜的血腥之味顺着喉咙涌上来,她强忍着不露出来。
“我真想看看,他难过起来,会是什么样子的……”他逼近玉岫,越来越近,唇畔是逐渐放大的妖异笑容,此时此刻,那刀剑仿佛都已成了摆设,她看着万俟归一字一句地道:“曾经我爱着我的族人、我的疆北土地,可却被中原的屠夫毁了。如今我再次得到一件美好之物,她却为了害我家族的宿敌骗我、诱我入这险刻圈套……这三千铁骑,他们的父母兄妹也曾死在那一日杀戮中,可今日,却是被我所害……他们的性命,他们的仇恨……统统是在我手中化为泡影。玉岫,你害我成为如此不仁不义之人,我也想让他尝一尝,一样挚爱亲眼看着被毁去,究竟是什么滋味。”
万俟归话音刚毕,玉岫突然觉得胸口一凉,还未来得及反应,衣襟却被扯开一道大口子,月白色的亵衣**出来,万俟归虬住玉岫的手,笑了笑,道:“恨我么?你可知道这样的恨,七年时间我日日夜夜都在尝着……”
他一俯身,将玉岫按到在马背上,狠狠撕开那月白色亵衣,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肩胛背脊,玉岫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万俟归低头,濡,湿而霸道的吻打落在玉岫的唇畔脸颊、脖颈上,顺着那脖颈的弧度一路而下,温,湿的唇摩擦过她的肩、背……搁浅在背后那密密布布的伤口之上。
他伸出拇指来渐次抚摸,那凹凸的、密密布布在背脊上的刀口与伤痕,玉岫努力拉扯衣袂与领口,想遮住这些不堪入目的伤痕,可却被万俟归握得更紧,他的面色铁青得吓人,仿佛震怒一般质问道:“这些伤痕都是他给你的?”
玉岫沉默无言。
万俟归忽而俯下身去,在呜咽高亢、刀戟相擦的战局中狠狠碾吻下那些伤痕。虽是痛心疾首的吻,落下时却极轻,这触觉让玉岫觉得胸腔中无比酸涩,狠狠咬下唇,却止不住地留下眼泪,她是人
!不是东西!凭什么要白白忍受这些男人的桎梏与凌辱!
她狠心用后脑一撞,只觉得眼前发黑的疼,却顾不得那许多,抬手就去击万俟归的要害,几年的局院磨练,想要逃出这噬血的地方还是易如反掌的,只是这一瞬间,她看到万俟归愕然地神情,再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几乎软绵触碰到他脖颈的手掌时,脑中是一片惊愕。
“为什么……会这样……”
几乎是同时同刻,漆黑如墨的神驹在二人面前一声长嘶,扬蹄立定,寒光划过,公子恪抽剑出鞘,剑锋直指万俟归的眉心。
仿佛是幡然醒悟一般,万俟归尖刻地笑出声来:“念儿……你看看你处心积虑维护的男人,他早已打算放弃你的生死,你胸前那枚玉珏,可是他所赠你?”
那一瞬间,她连呼吸都暂时凝滞住,手脚冰凉,脑中浑浑噩噩,都是方才围猎之时,那宫婢跟她说的话:“皇上交待此物圣上自九岁时起就贴身携带,今日成败在此一举,惟愿有一人能替他暂未保管。”
当时平淡至甚至能让她心中骤然一暖的话,如今仿佛成为钝击心肺的魔音一般,字字句句要将她皮肉撕裂。
她缓缓抬眸,凝注公子恪,轻声问道:“是么?”
然而,回答她的只是公子恪那张一如往昔的冰寒面眸。
万俟归笑道:“那玉珏中含有令人晕阙的毒物,佩戴过一炷香的时间,便立时作效……你如今,可知道他究竟有多在乎你的生死?我不再拦你,我放你走……你滚回他身边去,去坐那座终年抑毙的囚牢。”
万俟归张开怀,恶毒的嘲讽夹枪带棒地鞭笞到玉岫身上,她想起方才眼前男子强施于她的欺辱折磨,却觉得连万分之一也不及现在这一刻的伤害那么大。
公子恪伸出手,作势要拉她入怀,那双平素看来修长的手,如今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向自己扑来。
不知哪里来的气力,似乎全身的激愤都在那一瞬倾泻而出,玉岫听见自己几乎沙哑的声音喊出:“滚!”字,喉间本就受了创伤,此刻用力腥甜之味再也涌不出,顺着唇色流了出来。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