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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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想与那些女子不同,可若是嫁入皇家,成为你众多规制中的一个,便不再有甚不同,为活命,变得自己不认识自己,一辈子被拘于一苑,直至最后老死。”

夜目的脑子里一片混乱,诸葛琳、诸葛琳的父母和兄长,几人在他的脑中交相出现。

不管是自己亲耳所听,还是探子禀报,句句如重锤敲在夜目心上,尤其是最后诸葛琳那一句,如一锤定音般,将夜目的一颗心敲得沉到了最低处。

“此次事毕,我想出外游历。若是妹妹身子骨允许,我会带着她。”

“妹妹讲过,她此生有两大心愿,一是游遍大好河山,再就是在各处办女子学堂,她想要女子与男子一般样有书读,有见识,而非一生拘于一苑一地,只做丈夫的附属品。”

“怡哥,琳儿自私,琳儿只想过平常人的日子,教书是我的喜好,若是有机会出外旅游,欣赏各处风土人情,那更是锦上添花,也是琳儿平生所愿,不枉琳儿来此世一趟。”

“做为大哥,我想要尽力帮妹妹实现心愿,后一个心愿,以我此时的能力,恐是无法帮其实现,只能尽己所能,先帮妹妹实现前者。”

“妹妹再过几月便满十六岁,若是再耽搁,待她成亲生子,怕会心愿成遗憾。”

“要在别家,十六岁的女子已是成亲生子,而琳儿对于亲事却是并不上心。有多少适龄男子上门提亲,琳儿均未答应。”

“她讲她还未干成任何事,不想太早被杂事绑住。女子的年龄却是耽搁不起,此次事毕后,我便会带她游历,也好令得妹妹此生少些憾事。”

这是在一次商讨完军务后,诸葛随口说的。

“娘亲衣着素淡,给妹妹所制衣物,却大都为红色。即便衣物是其他颜色,镶边或所绣花朵,也夹杂红色。娘亲讲,妹妹还小,又生来体弱,大红色可辟邪。”

诸葛武好泥雕。有一次过年。诸葛武雕了个全家福,在给泥雕上色时,夜目问他,为何所有诸葛琳的雕像都着有红色,这是诸葛武给的解释。

“我管你扰乱公堂是何后果,我妹妹在你府中丢失,若是我将妹妹找不回来,就是拼着性命不要。我也要你不得安宁,要死也有你陪着。”

“那我妹妹呢?我妹妹还只是一个小女孩。从小体弱,几次徘徊于生死间,能够活下来已是不易,此时却不知在何处受苦。”

诸葛琳失踪,遍寻不着,诸葛武大闹县衙公堂。

“我与你伯母两人渐渐老去,此生也就这样了,你与儿五兄弟,身为男儿,必有男儿志气,不管你几人今后怎样,只要是你们自己愿意的事,我与你伯母必会全力支持,至于琳儿,虽是聪慧,却是身子骨不好,我与你伯母此生便守着她。”

夜目带军出征时,诸葛琳的父亲对他说的话。

“相夫教子是没错,可若是要一辈子拘于一苑之地,我宁肯不嫁。”

诸葛琳说这话时也才八岁。

小小一个女童,竟讲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话语,原来,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人儿,确与其他女子不同。。

母妃陪嫁可抵半个王府,真正是有钱有势,最后还是被共侍一夫的女人所害,死于非命。

而自己与八妹,生来便是女人间勾心斗角的牺牲品,八妹小小年纪便失去性命。

亲王府内,又有多少冤死的女人与孩子。

自己的皇伯父,即便做为当今皇上,后宫佳丽无数,竟无一个孩子存活。

如今皇伯父年事已高,却是后继无人。

琳儿,自己一直在等着她长大的琳儿,心思单纯而又善良的琳儿,让自己重温儿时亲情,不再感觉生活如冰的琳儿,那个全身脏器衰竭,处在自己怀抱中却还浑身冰凉的小人儿。

明知自己会死却依然乐观面对,好不容易活下来的琳儿,又怎能受得了深宫大院的生活,自己又怎忍心让她受苦。

夜目意识到,诸葛琳已经长到了他的心底,此生恐是难以拔除,自己也不舍拔除。

不会拔除,只会珍惜。

想通关节,夜目心下稍有放松,转而又皱起眉头。

“此时你是琳儿一人的怡哥,到时不知你会是多少女子的怡哥。”

“琳儿相信怡哥此时的话,可世上还有情势所逼四字,你身为皇家人,要顾全大局,又怎可能随心所欲,与其到那时两相为难,各自痛苦,不如此时便不要开始。”

琳儿,此生我只愿做琳儿一人的怡哥,我会实现你的心愿,我不会让诸葛占了先,可是,为何如此决绝的话,你竟能毫无犹豫讲出口,怡哥在你心中到底处于何种位置。

“怡哥,你回来了,可有挖到节根?”

想通关节又在外荡游了一圈的夜目,刚一进院门,诸葛琳就笑盈盈的迎上来,伸出小手,像小孩子向大人索要糖吃一样,笑意盈盈。

没有丝毫刚才谈话时决绝的样子,这让夜目心里不是滋味。

裹在披风内的大手伸出,一大把节根呈现在诸葛琳面前。

诸葛琳准备用双手去接,夜目却又将手缩了回去,另一只大手顺势碰碰诸葛琳的小手。

感觉不凉,夜目道:“莫要脏了你的手。”

这才拐进伙房,

把节根交给随从洗干净,内心同时泛起一丝暖意。

看来琳儿已提前将挖节根做为借口,还是自己的琳儿了解自己,知道自己无论高兴还是烦忧,都喜欢吃甜食。

这个大壕沟内,只有节根甜味较足,自己肯定会挖些节根回来,免得引起别人怀疑,为何两人一块出去,琳儿却一人回来。

诸葛琳倒真以夜目去挖节根为借口,而且还想好了要是没有挖的话,别的因对措辞。

可她却没想到,夜目还真挖了节根回来,难不成这就是心有灵犀么?

夜目进了伙房后,诸葛琳有些愣神,随即回了屋子,从她的小背包里拿出小巧的匕首。

这把小匕首,是几年前诸葛堡遭难民围攻后,夜目托齐管家给她的,是夜目八妹曾经随身带着的,夜目也有同样的一把。

自夜目来了之后,便把她的匕首、甩针、飞针都收进了她的小背包,让她在家好好休养,一切的活计都有夜目和随从。

如今既然知道了夜目的身份,也确定了自己和夜目的无缘,诸葛琳认为,自己往后不能再依赖夜目,那还是一切都靠自己吧。

将匕首挂在腰带上,诸葛琳穿好厚外衣,出屋进了伙房隔壁的储物间。

片刻后,诸葛琳背了一个背篓出来,习惯性站在伙房门口向刘妈交代一句,就往院外走。

嚼着节根的夜目从伙房内追出,几步便挡在了诸葛琳面前,沉声问道:“你去何处?”

原本这些时日来都很是乖巧的诸葛琳,突然变得如此自作主张,夜目觉着心里不爽。

他几乎已经忘了,诸葛琳虽自小外表看起乖巧不任性,尽量不为别人添麻烦,可她一直就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要是她有了想法,必会以自己的方式实现,现在不和他商量就要外出,不想再依赖他,本就是诸葛琳的性子。

被这么个黑大个儿挡着,诸葛琳不得不站住,笑道:“哦,我想摘些野山楂,再挖些节根,然后用节根熬出糖来,今日既是小年,我想做些糖葫芦来,也好更有年节气氛,糖葫芦酸酸甜甜,已是很长时间没有吃过了呢。”

“那野山楂怎吃得?”皱眉道夜目。

诸葛琳自小喜欢吃酸酸甜甜的东西,这个夜目晓得,刚才挖节根时他还看到过山楂,树上稀落落地没有几个,干瘪瘦小,根本不值得一提。

“呵呵,无碍。”诸葛琳的大眼笑成月牙儿。

“山楂虽已干瘪不好看,却是没坏,用水泡一泡,还能恢复些原状,做出糖葫芦来也应该不错。况且,非常时刻,非常地方,哪里还顾得上多讲究,将就些也能吃,聊胜于无。”

夜目仍皱眉,不动也不说话。

诸葛琳绕过他继续往院门口走,边走边回头道:“今日过小年,准备的食物全是肉食,刘妈年迈咬不动,我看看有没有新下的鸡蛋,也好给刘妈蒸个蛋羹。”

这壕沟里的鸡很奇怪,现如今已经是冬天,气温太低,鸡本来不应该下蛋,可诸葛琳几乎每天都能捡到鸡蛋,尽管为数不多,捡到的时候有些已经冻坏了。

出了院门一段距离,见夜目没有跟来,诸葛琳心下有些失落,却也松了一口气,快步往长有野山楂树的地方走去。

那个地方节根也较多,鸡专门用来下蛋的鸡窝也多。

到了野山楂琳,诸葛琳把背篓放下,先蹲下挖节根,好用来先垫在背篓下面,以免鸡蛋给磕碰坏了。

感觉挖的节根够**蛋底垫,诸葛琳起身抱起节根往放背篓处走,想将节根放进背篓。

见背篓内已有小半篓山楂,诸葛琳抬头四望。

夜目在不远处飞身摘着山楂树高处个头较大的山楂,别看他身材高大,却是动作轻盈,一上一下间竟没有发出丝毫声音,诸葛琳一时看得入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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