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多情自古伤离别(1 / 1)

加入书签

第十七章

多情自古伤离别

由于身体虚弱浅病,年尘雪在丹化寺休养了几日,择了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回宫。和尚们早前就与她相处日久,多少也有些感情,自然很舍不得。尤其是听心,见年尘雪终于还是要走,伤心得直抹泪。

无涯心里憋了团怨气,却无处可发。他总觉得这事不对,可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僧人不可娶亲这谁都知道,无涯宁愿年尘雪是个普通人,仍然和他们是好朋友,偶尔能来看看,他就知足了,并不敢多想。或者能像以前那样和他们切磋武功,下棋玩耍

但现在这些都不可能了!年尘雪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国主,地位无人可比。莫说不可能常来丹化寺,就算能常来,与他们终究是君臣有别,不可太随意。俗话说君臣难为友,朝堂无真心,纵使他们对年尘雪的感情不变,环境和关系变了,有些东西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若是以前,年尘雪走也就走了。可现在不一样,她是国主,又有明秀这个黎国大王相陪,怎么着也得有点气势,讲究点排场。明秀的人早已列队恭候,华盖金旗高举,侍卫英姿飒爽。再加上寺里烧香拜佛,诵经祈福,倒像是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法事。

一切收拾停当,年尘雪走出房间,一眼就看到听心堵在门口。她叫了他一声,他眼泪汪汪地上前几步,将一个包袱递过来。

年尘雪笑道:“听心,这是什么?”

听心答道:“姐姐,这是听心特地为你做的点心,怕你路上饿的时候遇不到打尖的地方,可别嫌弃。”

“傻瓜!”年尘雪怜爱地摸摸他的头说,“姐姐怎么会嫌弃呢?你忘了?以前姐姐住在寺里的时候,最爱吃听心做的东西了!”

听心破涕为笑,把包袱塞进年尘雪手中。

年尘雪把包袱挂在臂弯里,马上有个侍卫过来接过,说是给她放到车上去。她点点头,又叮嘱了听心几句,叫他一定要听师兄的话,尤其是要听莫问的话。听心不是傻瓜,听她这么说,马上就知道其实她是记挂着莫问。

他轻声说:“姐姐,莫问师兄昨晚难受极了,一夜没睡呢!”

听说莫问一夜未眠,年尘雪的心马上揪了起来,忙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他在前殿等着送姐姐呢。”听心难过地说,“姐姐,我们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年尘雪强颜欢笑,坚定地说:“会见到的,一定会的!来,姐姐给你个东西。”

说完,她从腰间解下一枚金牌递给听心。

听心奇怪地一看,那上面刻着西莫内务司的字样,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就问年尘雪这个金牌是做什么用的

年尘雪解释说:“有了这个金牌,西莫王宫你想进就进。不过,不能进后宫,以免惊扰了女眷。要见我,进了宫以后请太监通传就是了。”

听心高兴地笑了:“那太好了!我把它给莫问师兄,他就可以随时去看你了吧?”

年尘雪马上沉下脸说:“不,不能给他!”

听心不解地问:“为什么?”

年尘雪摇摇头,没有说理由,心里却暗暗思量。这个金牌虽然可以随时进宫,却真的不能给莫问。以他现在的身份,要是随时去王宫找她,确实不太方便。他们之间如果没有这些情感纠葛,也许不管什么时候见到他都无所谓,可一旦有了这些情结,年尘雪就不得不忌讳了。因为她知道,他们之间已经不可能像以前那样无拘无束了。她真的很怀念过去逃亡时住在丹化寺的日子,希望自己只是个普通老百姓。然而,许多事情不能如她所愿。

其实年尘雪不是怕别人说闲话,只是他们现在的心境,如果常来常往,反而徒增伤悲。特别是在宫里相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再有多深的感情也只能绷着,行那君臣之礼。而且,两人的内心都深藏着苦痛,却又不得不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岂不累得慌?还不如干脆不见,好让这伤慢慢自愈。时间久了,也就慢慢淡了。

一名侍卫过来催驾,年尘雪让听心陪她去前殿,也好和众人告别。听心依依不舍地跟在她身后朝前殿走去,心里暗想她要不是国主就好了。

来到大殿,那里已经摆好了香案,青烟缓缓升起,殿内木鱼声声,十分庄严肃穆。莫问和无涯等人已经披挂整齐,站在那里恭候年尘雪。明秀也准备好了,手捻三柱清香,拜完佛祖又拜天。见年尘雪来了,他将那三炷香插到外面的香炉里,问年尘雪可否出发。年尘雪说她也要拜佛,并叫听心帮她点了三炷香,虔诚地顶礼膜拜。

她跪在蒲团上,故意用内力传音给莫问:“莫问,我走了。日后若有缘,定能再见。”

莫问回道:“尘缘羁绊,哀哉痛也!”

年尘雪不甘,又说:“如果你不是和尚,还会让我走吗?”

莫问没有说话,只念了声“阿弥陀佛”,年尘雪的心瞬间有如散落的香灰,啪地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祭拜完毕,年尘雪面如死灰,头也不回,大步走了出去。莫问一直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无涯跟了出去,带领众僧高声恭送道:“送国主回宫!”

不一刻,山门外响鞭开道,队伍浩浩荡荡地离去。听心跟到山门外,看着渐行渐远的队伍,眼泪哗哗直流。

大殿内,无涯责问莫问:“师兄,你为何不留她?”

莫问淡然道:“留她作甚?”

无涯气呼呼地说:“别看我平时不怎么管你的闲事,可你对国主的心意,我一清二楚!你若留下她,蓄发还俗,岂不成就一段佳话?”

莫问长叹一声道:“她有责任大如天,我乃僧人不可亵。罢了,罢了,谁都有自己的归宿,她去哪都比跟我强。”

无涯骂道:“你啊你,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说完转身就走。

莫问默默地低下头,慢慢展开手心。那里,有一个朱砂写的“雪”字,他已经刺进肉里,再也不会褪色。一滴泪落入手心,刚好落到“雪”字上,颜色鲜艳,刺人心尖。年尘雪的离去,带走了他的心,也带走了他的情,他再也不会为谁动心了。

“所谓四大皆空,即是如此吧?”

马车上,年尘雪闭目养神,眼前全是莫问的影像。他的音容笑貌全在面前,以前结识他的经过也一一呈现。那时候虽然艰苦,但他们却相处得很快乐。她去黎国途中,莫问也一直尽心保护,细心照顾。可现在,却落得个两相离别的下场。

她睁开眼睛,握起莫问送她的那串菩提子手链,心静如死水。

“阿弥陀佛,佛祖,我若真是上神的遗子,就让我为先祖完成未了的心愿吧!”

马蹄声急,那清脆的卡嗒声一下一下地敲在年尘雪的心上,仿佛寺里的木鱼声。她感觉自己的身心已经分成了两半,一半沉入深潭,另一半飘入虚空。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