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堵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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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小金拎着烟酒就像小偷一般躲在一个高档小区里。大年初一的晚上,不时有穿着新衣的人欢歌笑语的从我们身旁经过,然后很警惕的望着我们一眼。然后就快步离开。

小金担忧道,他们不会找门卫过来叫我们走吧!

我没有应声。望着对面的楼房。小金冻的直跺脚,说,你再打个电话。

我说,我明明记得行长家住这里的。不会记错吧!

我心里在犹疑。还是在两年前,刚刚从银行安保工作调动到信贷员的时候,来过这里一次。明明看到行长从楼上下来,绕过这个花坛的。

我又举目,这栋楼房家家户户都亮着灯。我又按响了行长的电话。电话就咿咿呀呀把一首歌唱完,也还没人接。手机想被丢在了旷野里。我说,没人接。大概真的不在家。

先前我打过一个电话,行长“喂”了一声。我就颤颤巍巍的说,行长,我是刘明。

行长说,什么事?

我说,你在家吗?

行长停顿了一会说,我在亲戚家吃饭。不在家。

我赶紧说,我在你家的楼下等你。

行长冷冷的说,不用了。就挂了电话。

我放下电话,无奈的说,不行再等等。

昨晚,在岳父岳母走后,我才和小金解释为什么必须离婚。怕有些债主一旦告上法庭,家里的一切都要抵债。到那时,就连住的地方也没了。

父亲后来建议说,不行的话,到你们行长那里问问情况。万一——

我能理解父亲的心里。曾经在银行里当上信贷员,父亲是多么的骄傲。走路都昂首阔步,头抬的高高的。就连村里的村长见到他,都和他打招呼。街坊都打趣道,老刘,看天啊!父亲嘿嘿的笑着,也不说话。

我说,怎么找到他,都放假了。

父亲瞪着眼说,你不能去他家啊!

小金一针见血的说,现在行里没有处分刘明,是刘明手里还有不少贷款在身上。担心他一开除,那么多贷款还不回来。

父亲说,去吧!去试试。死马当活马医。

然后又说,我和你妈去找那个李伟。我就是拼了老命也要他还钱。

小金的牙在咬牙切齿得打颤。我一把把小金抱在怀里。她的脸冰凉,呼出的气也无力。

小金说,我不会要生病吧!又说,行长是不是故意不见你。

我自欺欺人的说,不会的吧?

又安慰道,谢谢你小金。你是我的好老婆。

小金像一棵没有根的树,我一松她就会倒下去。我只得把她抱得更紧些。明亮的灯光像夜的眼,这时已窸窣的合上了。

夜深了,风也更紧了。我和小金就像是呆在一个大冰柜里,我摇了摇已经睡着的小金,说,我们走吧!

小金睁开眼,徐徐说,我们不等了吗?再等一会吧!说不定马上就要回来的。如果说,父亲是充满希望的,不如说我更加期待着这个职位。正如父亲除夕夜骂我,其实是疼到极处,我一点都不怪他。只是现在的我已经处在冰点。没有任何希望,反而轻松了。

一条路被堵死了。只有按照计划,我打电话给李伟,他还是一副焦急万分的样子,说,正在忙。在小区里带两个人逮人呢?没事就挂了。一有情况我就打电话给你。

我在电话这头都无话可说。其实我等在他家的小区门口。正看到他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歪着头正接着我的电话。我也没有上去戳穿他。一连几天,我都守在李伟的家门口。也摸清了他的活动规律。上午九十点出门,然后就到一个隐蔽的赌场里呆一整天。到凌晨一点才回来。

小金说,不行,你就天天跟着他。

父亲说,刘明还是不要和他正面冲突,万一他狗急跳墙,打起来刘明要吃亏的。再说我们现在很被动。刘明不出面好一些。

小金眉头紧锁,也不说话。

父亲说,我和你妈去堵他。我们老头子,量他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看到李伟从小区里晃晃悠悠出来,嘴上还叼了根烟。正等在小区的路口等车。我心都提到嗓子眼,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示意在一旁的的父亲母亲。

母亲摇晃着臃肿的身体,就像是保龄球一般,上前冲过去。父亲的脚步有些迟缓,尽力挺着有些弯曲的腰跟着往前走。李伟刚开始还像是看热闹一般注视着母亲,等到母亲接近,瞳孔放大,一时没有反应,也没有躲避,就眼睁睁的被母亲撞了上来。母亲像推土机一般撵着他向后退了好几步。李伟就手也拉住母亲的胳膊,防止摔倒。

母亲顺势就一把薅住他的衣领。说,你给我还钱,你把我儿子害的工作工作没了。

李伟就张开手,说,你这是干什么?你松手好不好。

母亲看到父亲走上前,手就一松,就扑通跪倒在地。抱着李伟的腿,像绳子一般缠住一棵大树一般。说,求求你,放过我儿子吧!眼泪鼻涕就一起下来。

这时,周围不断有人围观过来。李伟一脸无辜样,说,我连你的儿子是谁都不知,怎么就说我害了他呢。

父亲走上前说,你这个小伙子长得标标志志的,怎么不干人事呢?刘明,你认识吧,是我的儿子。

李伟才回过神来,也蹲下身,要拉母亲起来,一边说,阿姨,这是个误会。

就这时候,围观的人已经密密麻麻,像扎了一道篱笆,就把我的视线挡住了。我就像是个见光死的幽灵,就远远的躲着,畏葸的哆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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