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逃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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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小金都没有说话。躺到**,突然坐起来,说,你真的要去吗?

我说,我不能就在家里呆一辈子。

小金说,你就舍得我和女儿吗?

我说,到时候条件好了,把你们都接过去。我父母也说了也想回去住。老家那里还有房子在那。

我又劝道,我在这里呆着也不是事。我也舍不得你们啊!

就把小金拥在怀里。面对着明亡实存的婚姻,小金也无语。我轻轻摇动着身体,小金像躺在摇篮里,慢慢得合上了眼。眼角处分明有一粒黄豆大小的泪珠。

和老家那边的堂哥联系过后,我就开始准备着行程。那几天我一直处在亢奋当中。上网查询着火车和汽车的时刻表,后来还是确定了坐汽车。选择了一辆午夜经过的汽车。

那天,小金把女儿接到了她妈家。她又赶过来。我说,不用的。我自己走就行。但拗不过她的坚持。我们就坐在椅子上,等着天色降临,

外面的人声也渐渐稀少,田野里响起一片“呱呱”的青蛙的鸣叫声,还“唧唧”的夜虫声,就像是弹奏着夜之圆舞曲。这时已是初夏时节,小金也把窗户打开,温煦的风就掀动着窗帘,像不速之客闯了进来。没有点灯,我和小金就依着桌子坐着。小金望着我,眼都不眨一下。那黑黑的眼球在暗色里格外的明亮。

我都不敢对视。就低下头,看了一下时间。就说,还早,要不你睡一会。

小金摇头。我又说,到时候我喊你。

小金还是目光灼灼的。才说,我带你看看东西可带齐了。就站起来,翻动我带的包,摸黑一件件把拿出来,又把放进去。

我说,你都捡了三遍了。

小金说,到那里不像在家,路那么远,谁送给你啊!

我就笑着说,多远?千里之外。这是我这么多天,第一次笑。小金亲昵的拍了我一下,像拍打我身上的灰尘。

我说,还是我来。就夺过包。

我说,你在家要辛苦了。又上班又带着女儿。都是我不好。

小金就靠到我身前,用嘴堵住了我的嘴。一番有力的缠绕,我“呜呜”的喘不过气。小金才放过我。然后说,不许做对不起我的事。

我捧着小金的头,也用力的点头。说,如果不是你,我早就不想活了。

小金低声,却严厉的说,不许说这些丧气的话。

我还在辨别,说,真的。

小金先下楼,跟着我也锁上门。临走的时候,把小金悄悄塞到我包里的一叠钱又放回到了桌上。就悄无声息的跟了出去。夜风飘荡,带着饱满的果实味。这是学校旁边的几栋楼房,多数都关了灯,只有几家窗口还闪着幽蓝的电视的暗光。街道上没有人,只有我和小金一前一后低头前行。直到要穿过一片黢黑的田地,前面是一条闪着光的大路。不是有车子呼啸着经过。

小金才驻足等着我。我走近了,她才打开随身带着的手电。那一束晕黄的光斑就照着前面的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我想到了小时候跟着父亲一起去捉泥鳅,我就负责打手电,父亲手里提着一个长长的竹竿,顶头绑着用一排钢针。那已经是好多年了,现在的我更像是越狱的逃犯。小金不时回头,照着我脚下的路。上了公路,我回头望着远处,那曾经的城市已经跌宕在身后了。

我心中默念道,别了。

又对小金说,你回吧!小金像雕塑一般,就站在那里。

正当我迷迷糊糊的靠在椅背上,肩膀被拍了一把。我睁开眼,那个斜挎着包的男售票员低声说,准备一下,刘镇马上就要到了。车里的人都东倒西歪的酣睡着,车子轻微的颠簸,人也像小时候见到过的簸箕拨动黄豆,也跟着跳动。我扫了一眼,或胖或瘦的脸,或张嘴打着呼噜,或悄无声息的闭着眼。都是一样陌生的脸。窗外像盛放在一桶乳胶漆里,模糊的山色水景,就一掠而过,抛在脑后。

车停下来。我像一个包裹被丢在地。车又卷起一层黄土,呼啸着往前奔去。直到飞扬的尘土落下,才看到白色的车尾已经影影绰绰的出现在前方,转过一个山脚,就消失掉了。我抬眼看了看路旁的一个油漆剥落的站牌,努力辨认,才看清“刘镇”这两个字。这就是父亲的老家吗?

一条土路就笔直的从一个山坳伸向前面的山脚。路的两旁是高低错落的两层小楼,就像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儿搭建的积木。有的墙面上贴着或白或粉的瓷砖,有的则像没穿衣服的流浪汉就**红墙蹲踞在那里。靠近路口的一侧,都开着大大的门洞。安装着黑色的蓝色的防盗门铁门,一律紧闭着。就像是来路不明的人一齐张嘴,龇着颜色不一的牙。房子的后面就是大块大块的水田,水田上浮着飘渺的白雾。远处是连绵的黑黢黢的群山,山顶上已经显出一线鱼肚白。

我沿着土路一直往前走,家家户户的门前不是挂着超市,就是酒楼,或是补胎,旅店字样的牌子。并没有找到大伯说的汽车美容店。我驻足,这时我的鞋子和裤腿上沾了一层黄土。一只黄狗摇着尾巴,踢踏着脚,就走到我的近前。离我半米远的位置就停下来,耸着黑鼻子,望着我。我也望了它一眼。就弯腰,勾起一只脚,去倒鞋里的土。黄狗一个激灵,掉头就跑。跑了好远才停住,又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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