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八柳暗(1 / 1)
我独自一个人上楼,被小李一提及,真的有千斤重担压在身上,就倦倦的靠在椅子上。也不想再去整理那一桌的报表,连看一眼都觉得麻烦,闭上眼。
这时,感觉身后有轻微的响声,像一只野猫闯了进来。我睁开眼,就见老张一脸嘘寒问暖的模样。看我醒来,低头问:“老刘,你没事吧!”
我故作放松道:“没事!就是头有些晕。”
老张就拿起地上的电水壶,替我打了水,插上电源,就直愣愣的看着我。我被看着心虚,就指着对面的椅子说:“坐,老张。”
老张虚着身子坐下,好像我还是睡着的,担心动静大了把我给吵醒了。老张才说:“老刘,你的脸上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
我用手搓了一把脸,把自己发白的脸搓得有些发烫,就显出渗血的红润起来,说:“大概是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
老张就站起来说:“那你休息吧!睡一会。”就朝门外走。好像我就是一只玻璃杯,声音大了,就会把我给震碎了。
我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突然说:“老张,那个小吃店怎么不在了呢?”
老张听到我叫他,就回头说:“清早就不在了,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我说:“真是奇怪!”
老张安慰我说:“像我们打工的人,都是四海为家的,在这里和不在这里都很正常。”老张说得很伤感,或许也联系到自己的漂泊的处境。
这时候水壶吹响了口哨,呜呜的叫开了。那水汽就腾地窜上来。我准备起身,被老张先抓住水壶柄,就灌满了一只水瓶,又拿过我的杯子,替我倒满。
我说:“谢谢老张。”
老张咧嘴一笑,也没有说话,就放下水壶,转身离开了。我又陷入一个人的纠缠当中,那扑朔的漩涡直接就把我给吸了进去。就像是隔着无数道的帷幕,我用力去掀,一次次的被阻挡住,总是看不到真实面目。
这时电话响了,我一个颤栗。是电话把我拉回到了现实当中。我注意到午后的阳光刺眼,那窗外的景色被炙烤得没有一处阴影。都**在烈日下了。起先我有些不适,还以为在夜里,但很快我就对着话筒,“喂!”了一声。
是刘亮的声音,“你在哪?”
我回答道:“我在矿上。”
刘亮说:“我咨询了一个律师,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要不你和他谈谈。”
我欣喜道:“那最好的了,什么时候?”
刘亮说:“我和她约个时间,到时候打电话你就过来。”
我赶紧说:“谢谢谢谢,哥,太谢谢你了。”
刘亮叹了口气,就挂了电话。刘亮似乎也被我弄得毫无办法,一直在为我东奔西走。我欠他的太多了。接过电话后,我就像是被打了鸡血,浑身上下就充满了力量。唯一能报答刘亮的就是把矿山管理好。我就埋头做起了报表。午饭也没有吃。中间小李打电话过来说,“把盒饭送过来。”我说:“不用,不用,我一点都不饿!”
一直忙到下午四点,才把那杂乱的数据统计好,才伸展着身子仰靠在椅子上。点了一根烟,烟雾灵动的像一只蛇,但我更愿意把它想象成一根稻草,救命的稻草,我要努力的把它抓紧。烟都烧到手指,我还不忍心丢下。又看了看时间,手机一直安静地呆在桌上,都没有响。有那么一刻,我以为它是不是坏了。就摸起桌上的座机,拨通了自己的手机。手机就不安分的叫了起来。我才对着自己粲然一笑。
当我把一盒泡面端在手上,手机很短促的响了一下,我打开一看,是刘亮的短信。告诉我晚上见面的地点。我直接就把一盒面呼呼的倒在嘴里,一滴汤都没有剩,就匆匆的下楼,开车离开了矿区。
到了那家酒店,才五点不到。离刘亮约定的时间还差两个钟头。我进去了又出来了。就站在门口无所适从。等待是最磨人的,时间就像是瘸了腿的蚂蚁,费劲的向前爬,我恨不得拈起他的头,揪着他往前跑。可是他根本就不理会,依旧是慢吞吞的,我行我素。
我试着模仿着街上的行人,也是一脸的茫然,跟着一个夹着公包的下班人,转过那个路角,我抬手看着时间,才过了三分钟。我却像是一粒油,浮游其上。融汇不了其中。
我瞻前顾后的模样看起来确实不像是一个好人,那穿了一冬的棉袄,都看不出底色,顶着杂乱如稻草般的头发,不知是从哪个旮旯角落里钻出来。那双灼灼放光的眼睛就格格不入让人生疑了。我是对着酒店门口那扇巨大的落地窗里看到了自己的这副尊容。
我就自觉退进同样寒碜的皮卡车里。车也许久没有洗过了。坐到里面就闻到难闻的气味,就像是盖了几年的被窝没洗没换也没晒过。我嗓子眼一紧,竟然有了呕吐的冲动。我就钻出车斗,就蹲在一只垃圾桶前,吆喝着“呕”了几声,却连口水也没有。
抬眼就看到一个男人正举着手机,很专注的贴在脸颊处,遮住了脸上的表情。我的手机也跟着骤响,刘亮才低头说:“刘明?”眼里就写满了疑问。
我说:“哥,是我!”
刘亮还是没有从刚才的惊讶里走出来,说:“你在这里干什么?”我确实有些像街头上不停的磕头如捣蒜的乞丐。
我说:“我在等你啊!”
刘亮翻着白眼说:“那快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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