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八畅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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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律师才拾起筷子,拣了一根菜放在嘴里嚼着。老婆婆起身,就用自己的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到了吴律师面前的碗里。说:“多吃点!”

我翻了一下眼,现在的人吃饭已经不像以往了,都注重着卫生健康。尤其是害怕别人过多的殷勤,把自认为好吃的菜往别人碗里夹。你不吃不礼貌,吃了又实在是咽不下。就成了负担。我注意到吴律师皱着眉,老婆婆还在我行我素。我担心吴律师会突然拂袖而去。就对老婆婆说:“老人家,你还是自己吃吧!”

老婆婆露齿一笑说:“我来之前已经吃过了!你们吃吧!”就看着吴律师。

吴律师就很为难的咬了一口,老婆婆就站起来说:“吴律师,你快吃啊!”那情形就要手把手的去喂。

我就劝阻道:“老人家,你坐着,不急。吴律师爱吃什么就吃什么!”

老婆婆啧嘴道:“这怎么行呢!你看吴律师瘦的,就要多吃点有营养的。”

我被弄得哭笑不得,只好住口。

老婆婆就眼对着吴律师,吴律师苦涩的笑着说:“老婆婆,我吃完,你千万别再给我加了!”

老婆婆点头说:“知道,不加了,不加了。”

吴律师只得硬着头皮,一口一口的把碗里的菜塞进嘴里,咽一口就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一口。我看在眼里都有些揪心。也深深的被吴律师的忍耐力所折服。

吴律师在吞下最后一口,就捂着嘴说:“对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间。”

我面色一沉,准备数落着老婆婆,没想到她头一低,就神迷的眨着眼说:“刘师傅,你看——”

我也纳闷道:“看什么?”

她的手又伸进裤腰带里,摸了半天,才摸出了一叠钱来,说:“要不要给吴律师这个的?”

这我也为难了。我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并且吴律师也不是很熟,也才第二次打交道。按道理,应当是送点算是铺路。可是——我也一筹莫展。

老婆婆果断的说:“我就直接塞给她算了。”那眼神决绝的,也根本就没有跟我商量的意思。

我能体会到她的苦楚,同时也担心她的过于冲动会把好事办坏。只得模棱两可的说:“不急不急,既然吴律师答应了,就会全力以赴的。”

老婆婆就接过话说:“所以我要感谢啊!”

我被烦的头发都站了起来,不得不好言相劝说:“你看这么多的人,而且在公共场所,多不好。”我现在才知道祥林嫂为什么那么固执,固执得都疯掉了。

现在已经到了八点钟了,一波食客吃完,就摇晃着身子就散去了。桌上杯碗一片狼藉,还有一只酒精炉在静静的燃烧着。几个穿着廉价制服的小姑娘正麻利的收拾着碗筷。只有远处角落里还有一对情侣模样的人正低头说着什么。突然,门又被推开,又蜂拥进来一群人,就占住了我们邻桌的几个桌面。那神色都是没心没肺的快乐样子。

这时吴律师也同时躬身坐下。吴律师喝了一口茶,说:“刘矿长,今天就到这吧!”又拿眼望着老婆婆。说:“你儿子的事我们一直在努力,同时你也要做好受害者家属的思想工作。”吴律师一字一顿像在法庭上辩护。

老婆婆一只手还在攥着裤带,一边用力的点头,说:“我知道,知道!”手至此至终塞在里面都没有拿出来。

出门的时候,我站在黑暗里,说:“我先把老婆婆送回去,再把你拐一下。”

老婆婆羞涩道:“刘师傅,还是麻烦你把吴律师送回家吧!我到医院只有几步路。”就手轻轻扬了一下,就颠颠的融进了夜色里。

我和吴律师就望着老婆婆离去的方向,就像是一滴墨就融进去了。我感慨万千,一时又不知道老婆婆怎么又突然来了个360度大转变。还没回过神来,吴律师说:“一个多么可怜的妈妈!”

我接茬道:“是啊!谁遇到这事,恐怕都承受不起。这个老婆婆还是很坚强的。值得钦佩的。”

在黑暗里,只能依稀看到吴律师头微微晃动了一下,脸上像遮了层黑纱,没有透露丝毫的情感。我说“吴律师真是难得的好人!”

吴律师就不动了,凝神静气的样子。问:“为什么?”

我说:“刚才我还以为吴律师要发火呢!可是,可是没有。”

吴律师轻松的一笑说:“我能想象到她的苦心的,一个母亲的苦心。”

我说:“吴律师很具有同情心。”

一辆车就疾驶过来,炽白的灯光就掀动了她脸上的面纱,她就微微偏过头去。在那瞬间,我看到他表情恬静,如同仙子一般。

吴律师说:“我们走吧!”

我就往路旁的皮卡车走去。她却停住脚步说:“还是走走吧!正好消消食。”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就又走上了人行道。与不太熟悉的女人走在一起我多少有些拘谨。转到一处灯火辉煌的街道,就故意昂着头,挺着胸,迈出去的步子就像是企鹅八字步一样。吴律师开口道:“刘矿长,听说你的经历不平凡啊!”

我就回头,又晃了一下说:“没有!”

她却自顾自的说:“更难能可贵的是你现在的心态。”她目光柔和的注视着我。我被看得有些汗颜,就摸了摸并没有淌汗的额头。

我看她没有走的意思,反倒有了种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头。就搪塞道:“那是以前的事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也是自己年轻不懂事”我自嘲的笑了一下。

她又认真的看了我,然后才挪步向前。这夜晚的街头酷似一个舞台,不时有汽车大灯照过来,就像是追光灯一般。我和她就像是两个演员,正在上演着一场话剧。不过到现在我都没弄明白这出剧目的宗旨是什么?我更像是随机抓来的替身,或者说是在即兴表演。所以我沉默着,把自己当成一个道具。

她又向前跨了一步,似乎能感受到她薄荷味的呼吸。或许是第一次近距离,或许有可能是天色昏暗的缘故,即使有灯光扫过来,那也只能是打到一个面上,不过她的面目在我现在看来有些精致。以前我觉得她有些老的,我眩惑着离奇的感觉。

我没能坚持,就主动的退了一步,然后说:“吴律师,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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