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四章 、远走他乡(1 / 1)
离了火车站,张大林一步没敢再停留,在一家小饭店前要了点吃的边吃边沿着铁道线一直向东南,真的奔了磐石。在他的心里,自知末路已近,来日不多,一步走偏可能就是黄泉路。
因此,在生命的最后日子里,老婆孩子他不想,功臣父亲也不想,他最想的就是距江林——他刚刚历险的地方一百多公里外的磐石县,那个埋藏着他当兵时代最为自豪也是他这辈子人生最为幸福难忘记忆的军营,他想再看它一眼!为什么要看它?不知道,也说不清。
坐在远离磐石县城的一个小山包上,饿着肚子的张大林久久地看着下面的一个绿色大院,还有它附近的军用飞机场。
一面红旗在凛冽的风中猎猎作响。
大院内、机场里偶尔走过的绿色身影辨不出是谁的人形。
辨认出又怎样?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屈指算来他离开这座军营已经十五六年了,当年的战友该走的走,留下的也早已提干,谁会像他混得这样潦倒狼狈?又会有谁记得他呢?他是一个已经犯下弥天大罪,罪不可恕,法不容留的爆炸犯呀!
一汪冰凉的泪水溢出眼眶,他扬了扬脑袋让它淌回了心里。
他最后看一眼机场和军营,站了起来,走了。
到大河口,再到中化,又到安册。
在安册,他认识了一个姓刘的跛子。刘跛子以收破烂为生,以收为主,赚营“批发”,每当收购的废啤酒瓶子、破塑料、旧纸盒和烂布条够装几卡车了,他就打电话让人来过秤拉走点钞票,由小钱儿聚大钱,整天忙活在一堆臭气薰天、群蝇扑面的垃圾山中。
张大林走到他的破大院前,实在是不想再走了,更想找个安稳地方站住脚,混口饭吃
。打眼一瞅刘跛子,四五十岁年纪,小眼睛,半秃头,面目不善,看上去是个混世的主儿,就上前跟他搭讪。刘跛子和老婆子俩个人把这个垃圾山越滚越大,好不容易雇了个人,人家还不愿意干,埋汰活又累不说,钱给的也少,那个邪眼老婆有时还不来,两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刘跛子正打算在物色个人手。
这样子,一个想“娶”,一个要“嫁”,一拍即合。
张大林就留了下来。
正是从这里开始,张大林摇身一变成了后来恶满东北、震惊全国的“刘义”。几个月来,一直疲于奔命的“刘义”与刘跛子的“蜜月”也由此拉开帷幕,可是没过几天,“蜜月”即告结束,原因除了上述之外,两人为一堆破烂吵了起来,张大林岂是让人的茬儿?
他根本也没准备在此长期藏匿下去,加上到这的第一天晚上,他就巧舌如簧地把一路上偷来的七十多斤全国和大鼎县地方粮票卖给了孩子一大堆粮食不够吃的刘跛子,刘跛子给了他七十元,手里有了钱,生性桀骜不驯、不服管束的张大林还怕谁?
此处不养爷,自有养爷处。
去-你-妈-的,走!
在县城的小旅店里,张大林就认识了大字不识却满腔古道热肠的老郝头。
就跟他去了老锔所。
就……
在大罗县的十几天时间里,大鼎警方找到了张大林家及他的几乎所有能找到亲属和同学,然而,张大林根本就没回来。()
第一次大罗县长途追捕,无果而返。
……
张大林到底在哪里,难道他真的上天入地了吗?
且说一年前,张大林在亡命路上与追捕他的武警不期而遇再次侥幸逃脱后,他并没有上天入地,也没有从这个地球上消失。
这个身体并不强壮,但毅力惊人的家伙像当年来时一样,在重兵围追堵截中依仗他对森林的熟悉,费尽心机和九牛二虎之力钻出包围圈后,又一步步走回了黑龙江
。
不同的是,这次他没有沿着铁道线走,而是凭借多年来钻山趟林谙熟山林的特点,硬是在两千多里地的茫茫林海中冒着迷路、饿死或被猛兽吃掉的危险,三个多月后历经艰险终于又钻出了森林,回到了记载着他案底的家乡黑龙江。
他明白,让人抓住也是死,饿死在山里或叫黑瞎子、老虎吃了也是个死,既然必死无疑,这个案中有案、不惜一死的家伙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后者。
按照一般人的思维方式,张大林似乎更相信自己有能力战胜山林里的一切灾难,他宁愿被野兽咬得肉泥烂酱,也不愿让人对准自己的后脑勺吃那颗枪子,万一不被饿死吃掉,闯出去就是生……
这颗古怪狡诈的灵魂,像狼一样机警,狐狸一般狡猾。
就是在途中经过江林的江东、安图和黑龙江的海林、五常等地时,他也没有进县城,尽管那里距离案发地大鼎已经千里之遥,他知道自己不多久了,有时饿得眼发花,四肢无力他也硬挺着,极力抗拒着各种**与潜在的危险,吃草根野果,有时也溜进独门独院远离村屯的山里人家偷点吃的。
他不想死。
这期间,他差点跌入陷阱。
敦化县宫沙沿乡位于县城东北约三四十公里的一片山区地带,是个两省一州四县交界的偏僻地方。
初夏,宫沙沿乡政府一位管武装的副乡长接到了有关部门要求协查“杀人犯”的电话通报。当时,正是中午吃饭时间,忙了一春带八夏的武装干部刚刚从包点的村子回来,多喝了几口牡丹江小烧,回到办公室准备抓紧时间眯登一小觉,下午再下乡。
电话响时,心里挺烦,不理,翻身头朝里,潮红的眼睛紧闭。但对方好像知道他这屋有人似的,电话铃声不断,一阵紧似一阵地鸣叫着。
实在挺不住,武装干部虎地坐起,跳下地。
一把拎起话筒没好气地吼道:
“打打打!哪呀你?!”
“宫沙沿乡吗?”
“哪里?啥事儿
!”
不料,话音未落就听到对方一顿呵斥:“你们怎么搞的?为什么这半天才接电话?嗯!”
本来想骂人的武装干部怔了怔,不知对方是哪路诸候,平时县领导往乡里打电话也是很和气的。但他从对方不容置疑的口气中听出人家“官”肯定比自己大,未敢造次,骂人的话自然怔在嗓子眼里。
“找你们乡领导听电话!”
“我…我就是。”
对方一听,压了压火气,问过了姓名、职务后立即通报了协查内容和要求。他说这次堵截重大杀人犯的紧急通知是省里直传过来的,说着说着火气又上来了,说这个家伙是黑龙江过来的,在大鼎那边杀了四个人钻林子现在可能又要跑回黑龙江去。
并说如今去向不明,坐车还是步行也不清楚,但作为大鼎县境内的最后一道关口——黑龙江省的边缘门户不能大意,坏人很可能正在向你方逃窜云云。
这时,武装干部的酒完全吓醒了。他知道事关重大,不敢怠慢,后悔不该喝完小酒回办公室来“眯这一小觉儿”,要不回来啥事也没有了,这一“眯”可倒好,觉没睡成,弄不好这个该死的杀人犯刘义真要从我这里跑出去,将来抓住再一审,自己辛辛苦苦进步到的这个副乡长位置都得一撸到底!
后悔归后悔,工作不敢不做,他掐着记录字条急急慌慌走出了办公室,找人布置去了。
也是“刘义”命不该绝。
两个多月后,他几经周折走的正是这条路。只是一条本来很直的路,他“走”了个曲曲弯弯,复复杂杂。
等他一两个月后摸爬到这里的时候,开始那种草木皆兵。全民上阵的风头早已随着长期太平无事而有所减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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