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牛棚夜话(1 / 1)
当夜书生们不像前几日疲惫,心中也没那么惶恐,躺下以后心思活络,便开始闲话交谈。
众人都感叹此番遭遇,实在离奇,无缘无故就被抓来此处,对方既不打不骂,也不勒索钱财,只说什么要他们尝尝人间疾苦,却又要他们做苦工换饭吃。
云馆书生之中,有的唉声叹气,有的担惊受怕,有的思念父母,也有的觉得好玩有趣,孟子仪反而精神,跟其他人说起这几日所见哪个姑娘标致好看,跟那幻春苑里的姑娘相比又是别样味道云云,惹得其他儒生也兴高采烈,高声议论,一同起哄。
清风书院四人与云馆书生隔了几个隔间小舍,只觉得那边嘈杂聒噪,四人也闲话几句,便开始琢磨逃生之法。
谢仲道:“这几日只见粟粟这小鬼在大呼小叫,发号施令,没看到申无情那老鬼,不知道去哪了?”
林书鸿道:“会不会没在这沙丘宫。”
谢仲道:“想来真的有暗道出入,只是不知道在哪里。”
林书鸿道:“我猜测这地方要出入应当有三种可能方式,第一是地洞暗道,第二是移形换影类似的法阵,第三就是能控制魂兵让道。”
谢仲道:“长生,你素来心细,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异常地方或者特别人物。”
石长生道:“这几日我一直留心看着,也同其他人交谈过,除了粟粟姑娘,其他人都是邢州本地的孤儿,被鬼门收留,互相照拂,也是饥一顿饱一顿,实在可怜。”
谢仲道:“你别光可怜他们,也可怜可怜咱们自己,没由的被那老鬼抓来,和孟子仪那帮傻屌一同关在牛棚,真像牲口一样。”
石长生叹气道:“唉,不说这个了,还是说逃跑的事,按照书鸿所言,咱们可以试着剖析一下。”
谢仲道:“你有什么想法,先来说说。”
石长生道:“这沙丘宫旧址,现在没有一砖一瓦,只有这村落营地旁边的一个沙丘,此地土壤沙质,若说有地道出入,必定要用木料加固,那出入口想要隐蔽藏匿,恐怕不易。
当然,我知道一种地洞是靠灵气支撑传送,不过此地用不出灵气,应当不是,那传送法阵亦要用到灵气,想来可能性也不大。
至于第三种可能,我实在想不出,难以理解,不好猜度。正所谓,匪夷所思,必是巫师,要真是的话,恐怕也是巫术。”
谢仲道:“如此说来,毫无头绪,趁着申老鬼不在,咱们须从粟粟那丫头下手,能套些实话探探底细最好,实在不行咱们把她抓了以作要挟。”
石长生道:“她一个十三四岁的丫头,如何下得去手。”
林书鸿也摇头道:“以多欺少,以男欺女,不是君子所为。”
谢仲道:“咱们都做了苦工,吃了菜汤了,还有什么君子所为不所为的。韩松你说呢?”
韩松道:“我觉得可以,但是不能伤她性命。”
谢仲道:“这是自然,她虽然有点功夫,若动真格的,差得远了,明日看我一人擒住她。”
林书鸿笑道:“可别吹牛了,不知是谁今日被摔了个大跟头。”
谢仲道:“我不过是试试她的力道和身手。”
石长生道:“还是不要托大,明日先礼后兵,仲哥你先套她话,动手之事看情况,迫不得已,你和书鸿一同出手,我和松哥在旁策应。还要小心那几百少年少女,他们之中不知有没有会功夫的,即便不会功夫,若他们出手干预,别说咱们四个,就是算上云馆那三十多人也要吃亏。”
林书鸿道:“不如和他们结盟,一起对付鬼门。”
谢仲道:“要说人多是好,只是孟子仪那傻屌实在讨厌,况且他们不见得愿意同咱们结盟。”
石长生道:“同坐一条船,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他们也当放下恩怨成见,一同对敌逃生才是。”
林书鸿道:“说是这样说,只怕他们有别样心思。”
韩松道:“咱们说了没用,他们那边都不是一个心思,哪能还能同咱们一路。”
四人正说着,就听见云馆儒生那边叫骂起来,四人立刻噤声,侧耳倾听。听了片刻便知晓了个大概。
原来是洪义书院几人偷奸耍滑,每日规定木像不是做不够数量,就是做得太差不作数,所得食物食盐又要一起平分,惹得下面县邑各书院的书生们很是不满。
洪仁书院几人虽然对洪义书院书生也有不满,奈何两家书院素来荣辱与共,他们时常一同玩耍,孟子仪一贯出手阔绰,所以以孔晓生为首的洪仁书院书生便对其有些偏袒。
这下县邑书院书生们更加不满,他们也似乎早有预谋,推举了嘉禾书院的上品君子赵白驹作领袖,带头来同孔晓生、孟子仪等人对话。
只听孟子仪大喊一声道:“赵白驹,怎么着,是不是要造反?”
赵白驹道:“我便有些听不明白了,你我同为云馆书生,有事一起商议,何来造反一说。”
孟子仪冷笑道:“你一个县里支院的书生,也要对我指指点点,是不是有点僭越。”
赵白驹道:“我儒门行事,只看有德无德,不看分院支院。”
孟子仪道:“你的意思是我无德,你有德。”
赵白驹道:“我不敢称有德,而你即便有德,也是浅薄,比这牛棚中列位大部分都不如。”
孟子仪道:“好你个赵白驹,今日竟想骑到我的头上了,孔世兄,朱贤弟,咱们今日得教训教训他才好,不然咱们分院到咱们这一辈算是没有威信了。”
孟子仪点了孔晓生与朱文武二人,实在精明,孔晓生为孔门嫡传学生,在这一干书生之中威信最高,朱文武则武力最强,点了他们两个出来,是震慑对方。
孔晓生与朱文武二人听了,感觉有点过火,朱文武身份不显,又不善言谈,便默不作声。
于是孔晓生道:“孔贤弟与赵贤弟都稍安勿躁,诸位也都稍安勿躁,咱们皆出云馆,实为同门,凡事一同商议,不要伤了和气。”
赵白驹道:“我等向来敬重分院,只不过非常时期,非常处境,还望几位兄长见谅,莫像有些人那样,做惯了大爷,玩惯了女人,把咱同门也当娼妇欺压。”
这话出口,孟子仪羞愤难当,他父亲孟守行偏爱玩弄豆蔻少女,已经人尽皆知,上行下效之下,他们洪义书院弟子也多有这般恶习,即便不好这个的,为了合群也不得不得参与。
赵白驹嘴巴实在毒辣,为了树立威信,贬低孟子仪,果真不顾斯文,什么事都敢往外抖落。
孟子仪气极,这种事不说人人有份,也不鲜见,他不信各县干净,奈何孔孟两院玩的过火,声名在外,他要反驳,实在没有底气。
孟子仪也不再顾及其他,只撸了袖子,握了拳头,喊了一声道:“赵白驹,有胆跟我出来。”说罢开了木门,来到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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