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薛家往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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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玉郎随孔知秋来到前厅,见到薛芒,薛夫人,铁云山,铁百里围坐圆桌,桌上每人身前一壶酒,一只杯,却是没有菜。

厅内没有一个丫鬟仆人,只有管家薛忠守在厅门处。

薛芒见萧玉郎到了,起身道:“萧先生请坐,孔先生也请坐。”

萧玉郎与孔知秋落座。

薛芒也坐下道:“几位一定奇怪,今日为何有酒无菜。”

萧玉郎道:“有酒便好,有菜多余。”

“好,萧先生绝对是个好酒友,我先干三个。”说罢自斟自饮,连干三杯。

萧玉郎道:“我自然要陪三个。”说罢也自斟自饮,连干三杯。

见二人如此,铁云山和铁百里也连干三杯。

孔知秋和薛夫人也连干三杯。

薛芒道:“几位,你们当我薛某人是朋友吗?”

萧玉郎道:“这个自然,薛将军若有什么事用得着我等,请尽管吩咐。”

铁云山与铁百里也应声附和。

薛芒道:“既然当我是朋友,我为几位讲一段往事。”

“请说。”萧玉郎道。

薛芒道:“十六年前,朝廷易灯之变后,镇北王叶闯父子身死,后被夷族,伏魔将军龙烈与三万烈山军葬身大漠,云州被狄国攻占。

我们薛家奉命调离凉州,进驻幽云。我父亲派我大哥薛鲠带两万骑兵驻守幽州,我父亲与我带三万骑兵夺回云州。

我们马不停蹄,日夜兼程,终于到达雁门关,雁门关守将称,狄国占据云州城,不时在周边劫掠,几个县镇都遭殃,从云州附近败退的卫所军,被云中县知府曾繁收拢,曾繁带领城内军士和百姓拒守县城,狄人不敢南下,保住了朔州及雁门等地。

我父子二人先到朔州,再到云中,相继带走两地守军,计四万多步骑,加上我们带来的三万骑兵,共计七万多人,直取云州。

到了云州城下,只看到城楼倾颓,大旗横折,周遭不见活物,一片萧条破败景象。

再看那东西南北十二座城门洞,都用硕大的石块垒砌填死。

我们在城下守了半日,不见狄人出现,于是决定打开一道城门看看。

士兵们移开石头,打开一道门进入翁城,发现翁城内的城门也用石头堵死,于是再移开石头,打开第二道城门,进入关城,关城地上横七竖八散落许多死尸,有的是汉人百姓装束,有的是带甲狄兵,尸体一直连到关城通向城内的城门。

那最后一道门,却是用乱石堵死,不似之前两道门石块垒砌整齐。

我问父亲,这石头都是从外面将门封死,地上这死尸模样甚是诡异,是不是城里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让狄人匆忙逃走。

父亲仔细看了地上的死尸,大部分身上刀伤凌乱,箭矢满身。却有个共同点,就是或脑袋被捣烂,或被一箭射中眉心。

父亲用出佛门灵术,让灵气进入入尸体内部,查探一番,然后收了灵术,父亲似乎已经知道什么,他忽然道,尸鬼!

我问父亲,尸鬼是什么?

父亲道,你探查一下这尸体灵犀和灵海。

我问,他们不是修者怎么会有灵犀灵海。

父亲道,你看过便知。

于是我用灵术探查了几个尸体,看过之后才发现,他们都曾生出灵犀,不过像是被吞噬焚烧殆尽一般,那灵海却如末世废墟一样残败。

我问父亲,这是怎么回事。

父亲道,这是一种瘟疫,十六年前就曾爆发一次,感染瘟疫之人,无端生出灵犀、灵海。

天地之间,凡有窍者可成仙,五虫之中,灵开九窍者,以人为尊,所以感染者便会通过九窍或者撕咬正常人来吸收灵气,如同饿鬼。

被撕咬之人也被感染,也生出灵犀,变成其同类,此时它们不会互相撕咬,却各自再去撕咬未感染之人,如此往复循环。若没有人在,便撕咬其他活物,其他活物不似人的灵气充盈,大多被咬死。

他们虽然生出灵犀灵海,却不能吸收天地自然的灵气,只能抢掠他人,且体内灵气会变成少见的紫色,他们一边暴戾吸收,一边急剧消耗,吸收供应不上,灵犀就很快消失,灵海也渐渐枯竭,本体也由疯狂饿鬼,渐渐变成行尸走肉,进而倒地而亡。

要杀死尸鬼,须从眉心处下手,刺入五寸,破其灵犀,断其灵根,攻击别处均无大用。

所以,世人将其称为尸鬼,将那瘟疫称为尸鬼之疫。

我听了心中大为惊骇,这才想起以前也从坊间流言中听过类似的说法,还以为是传奇故事,谁知确有其事。

我问父亲,那城中是爆发尸鬼之疫了吗?

父亲道,看此番情境,可以推断,狄人驻扎城内,突发瘟疫,慌张撤出,退出第一道城门时,将追出的尸鬼和被感染的狄兵全部屠杀,然后他们用关城内存放的乱石堵了城门,后面两道城门却是拆了方石仔细垒砌,想来是怕尸鬼出城跑到草原,害了他们部族百姓。

我问,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父亲道,这云州北部,不知道有多少县镇村庄已经感染,好在这一两个月来狄兵四处劫掠,各地幸存的百姓估计都躲在某处不肯流窜。

眼前这最后一道门最关键,若尸鬼进来关城,便可登上城墙,若它们都从城墙往外跳下逃脱,整个云州恐怕都要深受其害。

所以我们先派大军在城外守住所有城门和城墙,其次派兵占据城墙之上,然后在城门之上设个机关,将大堆乱石用绳网兜住,保证砍断绳索,乱石能将城门堵个严严实实,最后清理这门洞之中的乱石,派斥候骑马进入城内侦查。

等斥候回来,得知城内情况后再作决断。

大军依计而行,设了机关,占据城墙之上,然后我带几十名斥候进入城内。

果然如我父亲所料,城内百姓和一些狄兵,都变成了尸鬼,估计从瘟疫爆发已经过去多日,城内尸鬼都已经是强弩之末,如行尸走肉四处游荡。我带斥候退到城门,与父亲商议后决定,等城内尸鬼自行死去。

于是父亲派三万大军守在城外,派我带两万兵马北去守住长城关隘。

父亲还有其他将军各带五千兵马,肃清云州之地的散落尸鬼,有些村庄尽被感染,不得已将整个村子屠杀殆尽。

一个月后,云州之地收复,且尸鬼也尽数杀灭。

正在此时,我大哥从幽州报来军情,说狄人袭边,同时爆发瘟疫,我父亲带一万薛家军东去幽州,留我在云州驻守。

我率军加强边防,配合地方官安抚百姓,不知不觉三个月过去,幽州传来消息,边患扫除,瘟疫也治住,形势大好之下,却接到大哥来信,说父亲去世,让我立即赴幽州奔丧。

等我赶到时,大哥正将众医官驱逐,我留下了张太福张先生,想问明来龙去脉。

张太福称父亲去世前,体内灵气流失,灵犀也渐渐消失,体内还多出两种灵气,最后灵气与灵犀消失殆尽,一切归于沉寂,父亲也死去。

大哥不许我们追查,只说父亲是感染了瘟疫。

其实我们在云州肃清尸鬼时了解,若是修行高深之人,用灵气护住灵犀灵海,大体不会被尸鬼感染,父亲英明谨慎,又精通佛门天龙化象神功,怎能轻易被感染,况且体内多出的两种灵气也无法解释。

大哥却道,太平复位,宫灯初易,当初的开国功臣,没有剩下几家,连皇上一手提拔,还赐了国姓的伏魔将军龙烈都葬身大漠,正是敏感时刻,我们怎么还敢多生事端,抓着此事不放,让朝廷如何安心?让我薛家如何长久?

我虽然不甘心,却知道大哥考虑的周全,只是心中感觉对不起父亲,便在父亲安葬之后,带张太福来了云州,想私下慢慢调查父亲死因。

期间我娶了曾知县之女为妻,生了儿子,父亲之死却毫无头绪,我是不孝子,愧对薛家祖先。”

讲到这里,薛芒抓起酒壶,往嘴里灌了几口酒,不知是酒太烈,还是情到深处,他眼中泪水涌出。

薛夫人一边抹眼泪,一边抓住薛芒的手。

孔知秋也满脸悲戚,管家薛忠在厅门口也用袖子擦眼睛。

薛芒道:“我之所以只备了酒,没有上菜,就是下定决心将此事告知诸位,一说起这事,我便不能吃东西,食物一下咽就要呕吐,感觉自己对不起天地良心,对不起我死去的父亲。”

在场之人无不动容,萧玉郎安慰道:“薛大哥有心,伯父在天之灵也能感知。”

薛芒道:“你既然叫我一声大哥,我便称你为兄弟了,萧兄弟,我这几日旁敲侧击,甚至还派人去你们房里偷偷翻找,想必你们也察觉了,不瞒你说,我并无恶意,只是从我安插在狄国的细作处偶然得知,你们可能与那神珠有所牵连,而那神珠的五彩灵气,与我父亲之死也有牵连,是才出此下策。黄昏时,张先生给长生小兄弟号脉,感知出他体内就有两种少见灵气,与我父亲死前身体中突然出现的两种灵气一模一样,我夫人有三灵天眼,不用灵术就能看到修者的灵犀灵海灵气,她已经看出,那神珠就在长生兄弟体内,而他的灵犀却不见了,你对大哥说实话,这些对不对?”

萧玉郎早已料到薛芒可能已经得知神珠之事,难得他坦诚相见,便不再遮掩道:“不错。”

“那神珠是从何而来?”薛芒又问。

萧玉郎如实道:“北境萨满万俟乌,用神珠作诱饵,夺了长生的灵犀,我用青芒龙影攻击他,却误将神珠击入长生灵海,想来是神珠起到了灵犀的作用,所以长生才能坚持到现在。”

薛芒听了思忖片刻又问:“这么看来,长生兄弟灵犀缺失,与我父亲不同,那长生兄弟体内的黑色灵气是怎么回事?”

萧玉郎道:“这个在下不知道,神珠进入灵海之后突然出现,以前不曾有。”

薛芒道:“可否请长生兄弟过来,让张先生进入他的灵海看看?”

在场之人听到,都各自起了心思。铁云山和铁百里见萧玉郎句句实话,心中忐忑,这时薛芒突然提出非分要求,若是他要劫夺神珠,几人不见得能抵挡。

薛夫人与孔知秋也是担心,怕萧玉郎等人有所顾忌,不肯应允,那样便不好收场。

萧玉郎道:“长生已经长大了,我去把他叫来,行不行让他说吧。”

萧玉郎此言既没有反对,又提出他亲自去叫石长生,是在试探对方诚意,看对方是否害怕他趁机带石长生跑路。

这时孔知秋道:“我与萧先生同去。”说罢就要起身。

薛芒一把将孔知秋按到座位上道:“有劳萧先生。”

萧玉郎知道薛芒是表明诚意,便起身欲往后院去。

这时薛怀祖哭着跑来前厅,薛忠伸手去迎,薛怀祖却被门槛绊了一下,萧玉郎正好走到门口,一把将他揽住,幸好没有摔跤。

众人都看着这孩童,来不及开口询问,薛怀祖哭着道:“长生哥哥疯了!”

薛夫人忙起身走到门口将薛怀祖抱在怀里,安慰道:“我儿不哭,告诉母亲,长生哥哥怎么了?”

薛怀祖道:“我正与长生哥哥练剑,剑上一直生不出光,长生哥哥便亲自做给我看,他运灵气将长剑一挥,剑上生出淡淡微光,然后又一挥,剑上的光变得很亮很亮,突然长生哥哥很痛苦地叫了一声,就像疯了一样,我想去拉他,他却一把抓住我,把我甩向水池,正好张先生在旁边就跳出来把我接住,长生哥哥却跳墙跑出去了,张先生把我放下,要我来告诉父亲母亲,他去追长生哥哥了。”

厅内几人面面相觑。

只有萧玉郎快速思索,为何张先生会守在长生身边,是怕长生逃跑还是在保护薛怀祖,仆兰雪说长生十日内没事,为何突然暴走。不对,若照以前来看,若是灵海不稳定,长生应当昏迷,这次怎么暴走,难道是仆兰雪设的阵局出了问题?还是她故意设的机关?还有那张先生,看着不像个阴险之人,难道是他?

萧玉郎道:“多想无益,先找人要紧,铁前辈、铁庄主,咱们去追。”

薛芒喊了一声:“萧兄弟!”

萧玉郎道:“薛大哥不必多言,不管是谁,找到长生,先带回府中。”

说罢与铁云山铁百里已经跃出前厅奔向后院,寻踪追去。

薛芒急忙吩咐:“薛忠,你也去。”

薛忠领命尾随萧玉郎等人而去。

孔知秋道:“我呢?”

薛芒道:“你去飞鸽传书,一封给长城关口将士,一封给我岳父曾知县,让他们注意那少年,见了拦下。”

“好,我这就去。”孔知秋领命去了。

薛芒瘫坐椅上,看妻子安慰儿子。

薛怀祖还在那哭喊:“长生哥哥会不会有事?”

“不会的,大家都去找他了。”

“我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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