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哀嚎(1 / 1)
那位大鬼听了这首歌,低声叹道:“人死了是上不了天的。”
风长生道:“上不了就上不了,天上也许还不如人间,不如地府。”
大鬼道:“你这首歌虽然比不上杜甫,倒也不差,放你们过去吧。”
风长生道:“在下还有一事请问。”
大鬼道:“请说。”
风长生道:“家父名叫风烈,一个月来,可曾到过这鬼门关?”
大鬼道:“不曾有过此人。”
风长生又道:“内人名叫顾小篱,八个月以来可曾来过?”
大鬼不耐烦道:“你问起来没完了,八个月前的事谁还记着,有什么不清楚的,就去黄泉路的尽头看那三生石,你们要是过去,就现在过去,要是不过去,就去那鬼草地上待着。”
“哎,你这…”
风长生话还没说完,就被吴乘风等人拉着进了鬼门关。
进去以后,风长生还有些愤愤不平:“我好心满足他们心愿,他们倒好,翻脸就不认人。”
吴乘风道:“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要是老子能用灵气,一拳打烂他的鬼门关。”
沈太白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走吧。”
说着四人踏上黄泉路。
走过一片迷雾,看见前方一片虚空,上不见天,只见浑浊,下不见地,满是漆黑。
一片有花无叶的红色花朵兀自开放,发着殷殷光辉,如同深渊中的一片血路,亦如寒冷中的烈焰,向无穷远处延伸而去。
四人看着那花朵,有些摄人心魄的色彩和沁人心脾的芬芳。
忍不住走了上去,一脚踏在花上,“嘭”地激荡出许多萤火一样的光点,在脚下盘桓飞舞,甚是美丽。
四人走了许久,这黄泉路似乎没有尽头。
吴乘风一屁股坐在地上道:“别走了,这他妈的是鬼打墙。”
其他三人也有些累了,便也坐了下来。
风长生想起在黄沙涡里铁百里说的话,便道:“莫不是和那在沙漠里行走一样,方向偏差,画了一个大圆圈?”
沈太白道:“应该是如此。”
风长生道:“咱们须想个办法。”
吴乘风道:“你们想吧,我要歇一会,看看风景。”
彭伦道:“这里哪有什么风景?”
吴乘风伸手抚摸着一朵花道:“这花不就是风景。”
彭伦道:“很有可能我们是中了这花的毒。”
吴乘风道:“中毒便中毒了,本是中了合欢门的毒来到这里的,说不定中了这花毒,以毒攻毒便可回去了。”
沈太白更是躺了下来,枕着手臂,闭上了眼睛。
彭伦也是一脸迷茫。
其他人都不着急,风长生心里却记挂邢州的家人,于是便道:“沈兄,你身为道门修者,又精通阵法,想来奇门遁甲之术也很了得,看看如何走出这片花海?”
沈太白道:“我现在跟你一样,什么也感知不到,莫说阴阳造化,就是上下左右都觉得颠倒。”
风长生道:“那是你闭上眼了,你睁开看看?”
沈太白道:“五色令人目盲,看了还不如不看。”
风长生又对彭伦道:“表哥,你精通巫术,不如试试破局?”
彭伦道:“我只能试试看,不知道行不行。”
说罢彭伦起身跳了一支神舞,口中念着他人听不懂的咒语。
风长生在旁看着,直到彭伦停下,什么都没有发生。
风长生道:“怎么样表哥,可有效用?”
彭伦摇了摇头道:“这阴曹地府,既无法通灵,也无法请灵。”
风长生也瘫坐在地上,很是郁闷。
等了许久,他想起以前虞夫子常说的几句话:“一切皆在书中,皆在书外。”
于是他看着眼前的三个伙伴,看着看着,他有了主意。随后叫道:“有了,有了。”
吴乘风道:“有什么了?”
风长生道:“我们四个人可排成一条线,然后第四个人往前移动,依次循序前进,如此就可保持直线。”
吴乘风道:“你说得倒是简单,现在我们已经迷失方向了,谁知道会走去哪里,若去到下一处或回到最初的地方还好,若走到了侧面,也许走上一万年也没有尽头。”
风长生道:“诶,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不走走看怎么知道呢。”
沈太白起身道:“那就试试吧。”
彭伦也到:“试试吧!”
吴乘风道:“也罢,你们既然都同意,咱们就试试。”
说着四人就依照刚才说的行事。
如此走了不知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还是一样的情境,四周深远虚无,不见来处,也不见去处。
四人无奈,停步歇息,又累又气,看那些红花也不觉得有多美丽了。
正在各自思索原因,就听吴乘风道:“嘢,有动静。”
风长生等人顺着吴乘风的视线望去,却看到一些暗戳戳的影子在远处游荡,看样子是些孤魂野鬼。
吴乘风道:“一会你们不要说话,看我的。”
其他三人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懒得动弹,就由他去了。
片刻,那些孤魂野鬼就到了四人附近,一个个衣衫褴褛,神色蜡黄。
吴乘风道:“鬼儿们,过来过来,有话问你们。”
那些鬼魂浑然不理,只有一个老者凑了过来。
老者问道:“四位相公可有什么事?”
吴乘风道:“请问老丈,这黄泉路的尽头在哪里?”
老者听了连忙摆手道:“不知道,不知道。”
吴乘风问道:“那你们这些鬼魂是从哪里来的,在这里做什么?”
老者道:“我们都是阳寿未尽的怨鬼,阎王爷将我们流放于此,等待阳寿尽了才能转世投胎。”
吴乘风道:“你这老丈,亏你活了这么大岁数,你贿赂一下阎王不就行了,说不定还能挑个好人家投胎。”
老者道:“本来家人给我烧了金银山和纸钱,谁知道到了阎罗殿,那些东西通通不认,阎罗殿的钱不是阳间的钱,更不是那些金银山什么的。”
吴乘风道:“那是什么?难道是香灰?”
老者说:“差不多吧,阴间说的钱,是生前对地府阎王的敬畏,谁的敬畏多,敬畏重,敬畏频繁,谁死了,到了阴间就是钱多,来来往往的那些鬼差和阴官,收取点敬畏就给办事。我打小天不怕地不怕, 从不做亏心事,对鬼神没有敬畏之心,结果到了地府就是没钱,拿什么贿赂。”
吴乘风道:“这么说那阎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没个是非黑白,只是要人要鬼怕他。”
老者道:“谁说不是呢,跟我们县那个知县老爷一个德行,不止这些,儒道佛三家的祭祀礼神礼佛莫不是如此,前两天我去阎王殿受审的时候,就是和几个儒道佛三门的人一同去的,听他们说起在阳间做的那些事,啧啧啧,简直畜牲都不如,结果呢,他们身上钱多得很,阎王爷就让他们转世投胎,去了好人家,剩下我这个穷老头子,被流放到这里了。”
吴乘风道:“老丈,方才说自己不知道这黄泉路的尽头在哪里,现在又说自己刚刚受过审,嘴里有没有一句实话,信不信我们四个打你一顿?”
老者听了有些难为情道:“不敢不敢,不是不知道,实在是不敢说,怕被鬼差和阴官知道,告给阎王爷,万一罚我不准投胎可就惨了。”
吴乘风眼睛滴溜溜一转道:“你且告诉我阎罗殿在那里,看我逍遥尊者吴乘风不把那阎王打一顿。”
老者惊讶道:“你就是吴乘风?”
吴乘风道:“你认得我?”
老者道:“我方才说了,和我一同受审的几个人就向阎王状告一个叫吴乘风的人,不知是不是你。”
吴乘风凛然道:“若那几人是什么释玄和尚、太冥道长,那便说的是我。”
老丈一拍大腿道:“就是就是,原来就是你把那些恶人扒了皮,真让人解气,我给你们指路。”
说罢伸手比划,又突然想到什么,立刻停下道:“几位小相公,老汉 我有一事相求。”
吴乘风道:“请说。”
“你们几位见了阎王爷千万不要跟他争执冲突,小老儿我没几日就阳寿耗尽,可以转世投胎了,要是横生枝节,万一耽误,可就得不偿失了。”
吴乘风此时没有灵气,如何有能耐找那阎王算账,刚才不过是个说辞,哄骗老者带他们去去到黄泉路的尽头。
此时听老者这么说,便道:“这个好说,等你投完胎,看我不把这阴曹地府砸个稀烂。”
老者道:“只要我投完胎,你们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即便你不找那阎王爷算账,就你之前将那和尚道士剥皮抽筋,也值得老汉我救你们一回。”
吴乘风点点头道:“请说,如何走出这黄泉路?”
老者说:“你们随便选定一个方向,只要哭着喊着,声音凄惨些,自然而然就能走出去了。”
“就这样?”
“就这样!”
“这里面可有什么说法?”
“没什么说法,我听那鬼差说是阎王爷就喜欢听鬼哭,不喜欢听鬼笑,你要是嘻嘻哈哈,就总也走不出去,你若烦了累了怕了,便会露出凄惨可怜恐惧等等样子,哪怕是假的也好,就能走过黄泉路,到达下一次处。”
吴乘风听了气不打一处来:“这他妈的老阎王,还管人家哭笑,等我恢复灵力,看我不扒了它的皮。”
老者一脸嗔怪道:“小点声,小点声,可别惹来那些鬼差,你们快走,我自去游荡了。”
说罢晃晃悠悠去别处了。
剩下四个人大眼瞪小眼。
风长生道:“别看了,哭吧!”
说着四个人就开始假哭着往前走。
吴乘风一边哭着一边哀嚎:“啊…呜…阎王你…呜…不得好死…呜呜…断子绝孙…我操你大爷的…”
走着走着,果然见前方虚无之中,现出些许影影幢幢的景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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