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拼了性命夺那活路罢了(1 / 1)
是日夜深,天际玄月高挂,却忽生浓云遮蔽不见明辉。
乌云蔽月,周遭顿显一片黑寂。
空荡荡的夜空,传来一两声飞鸟的桀叫声,冷不丁的给这黑夜添了抹诡谲。
南国皇家驿栈。
这是一座,安排各国来使及贵客们居住的富荣宫殿。
其内,楼宇林立,殿堂明丽,宫墙高阔,富丽且堂皇。
“梆梆梆!”
远处街巷,传来更夫富有节奏的打更声。
同时,伴随着一道“子时三更,平安无事。”的巡夜声响起。
梆鼓敲过,已然三更天了。
可此时,四方宫。
茂林修竹间,竟有一道纤细的身影,如流风般极速穿缝而行。
四下建筑,精木雕花,勾栏轩窗,琉璃密瓦。
四方宫的主殿打造的极为美轮美奂,处处透露出,南国高华独立的独特风情。
只见一跃一翻中间,那抹身影竟没有发出丁点儿声响。
比那灵巧的猫儿有过之而无不及。
黑夜中渐生浓浓雾霭,朦胧弥散间好似有精灵闪过。
寻了一处半开的窗棱,鸿影犹如一个鬼魅般闪滑而入。
殿内,一袭白衣的男子正坐榻席之上,他身前摆着一张茶几。
茶几之上则是各色瓶瓶罐罐,而桌面一侧正摆放着一把滴血的刀刃,刃面幽寒锋利。
男子面容冷镇,神态坚毅。
棱角精绝的侧颜覆一道深细剑痕,如同那澈玉白璧之上凸现骇人嶙峋。
但却不见刺目狰陋,惟见男儿铮铮铁骨,乾坤郎朗。
云锦此刻只身着白色内裳,眼下正大敞着,露出胸膛之上紧实精壮的健肌。
可是定目一观,便见那上面竟是血肉一片,鲜血淋漓!
心脏之上,更是有一个碗大的刺伤触目惊心!
离得近了方能发现,一个果子大小的金红圆形球体,正置入血肉之中,如同巨石入泉眼,激起流水荡荡。
其内,血色交织流动成网,旋转且流淌的鲜红,诡谲而森凉。
其光柔之上,炫光摇曳,那球体此刻流光溢彩,色彩不断变化着。
深紫,赤红,炼金,墨黑,乃至殷绿,交替着犹如流水般流淌旋转。
若不是场景太过血腥可怖,那绚烂之景倒可称得上是奇观异彩。
“以血唤醒,心肉为缶,金丹植引,旭艳为始,幽阑为终,一旬不绝,方得始终。”
桌下躺着一书,泛黄卷皱,看上去颇具岁月的侵蚀。
过窗之风袭过,书页翻卷之间,可见一侧朱砂批复七句之言。
云锦放置于腿间的双手握成拳状,面色坚毅。
但额间冷汗簌簌,脖颈间筋脉腾腾。
周身如受厉刑严症,挖心之痛,何其森恐!
可其目光定定卓然如铁,神情冷凛坚定如山。
一身气魄炽烈刚硬,灼灼其华。
仿佛这世间千难万痛不能坠其志,沾其身,毁其意!
可见男子心性意志,恐世人难以企及!
铮铮铁骨男儿意。
两刻钟到,云锦迅然伸手直入伤洞血眼之中,将那颗球体从肉洞中深深取了出来。
只见那上面,沾染着片片殷红的鲜血,可球体之内,却流转着略显诡异的黑灰之色。
他将东西放置于桌上碗中。
碗中倒有澄净的液体,瞬间便将那圆球包裹。
这些步骤做完甚是娴熟,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
正当他拿起桌上那素色的白布,准备擦拭时。
那冷厉的眸陡然一凛,耳廓微动,杀意毕现!
这方,当萧夏摸黑进入宫殿,竟未惊起半点涟漪。
少女如灵猫般轻行,不多时,便来到了此行目的之所。
不知为何,这寝殿轩窗皆未关合,倒是为她省了很多麻烦。
她灵巧而入,躲身于一座屏风之后,随意的扫了眼四下之环境。
不想外面贵气富丽,内里的布置却极为简单。
屏风蒲地,一桌一椅,一风一景,皆是简洁普雅。
清雅但不失大气,低调而不缺贵气。
收回视线,一阵幽风拂过,她正处于下风向。
那风迎面而来,竟是带着浓厚的血腥之气!
那血味,浓烈,厚重。
是什么人,受了重伤?
萧夏蹙眉敛目,寻风望去。
入目,便见一男子,挺拔背影山峦般映入眼帘。
而他此刻手中正做着什么。
萧夏好似见他将什么东西,从身上拿下放入了他面前的碗中。
那人,萧夏熟悉,正是云锦。
只那浓烈的血腥之气……
眼下室内再无旁人,不难得出,那血气应是出自云锦。
只是,那日见过他,那时他哪哪都好,她竟不知,他何时伤得这般重?
萧夏心中暗惊,一时竟忘了顾忌调整呼吸。
微重的气息滞出。
果然那头,男人一震,顷刻间,杀意袭来。
一记茶盏,破空利袭而来,竟携着所向披靡之势。
但萧夏向来对杀气最为敏感,云锦出手的当即,她便作出了反应。
“嗤!”
茶盏如利刃般刺破屏风,来势分毫不减。
萧夏猛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暗风袭来,带着势不可挡的锐利!
顷刻间,只见她身形暴退,敏锐旋身一侧。
那青瓷茶盏,擦着她的面颊迅疾而过,这一击她堪堪避过。
紧接着,前方的云锦身如豹动,腾地起身,持桌上匕刃接踵而来。
他转身而动的瞬间,手中匕首如流星闪出,内力十足的掌风席卷而来。
萧夏呼吸一紧,身形猛烈收缩,蓄势而动。
灯火缱绻,烛影摇晃。
男子腾身而来,借着空寂幽光,二人刹那间一个照面,四目蓦然相对。
看清来人面容,凌厉而沉凝的双眸乍惊!
云锦面容一顿,更是当即作出反应。
眼看着,那刃那掌就要打到她的心口,千钧一发之际,云锦另一只手,急运内力朝前将那匕首隔空吸回。
那匕首受力驱动,终卸了前进动力。
而几乎同时,他当空调整身行,那一只打出的右掌猛收内力。
但是这已经击出的势头,哪里是那么容易收回的。
最后在萧夏的微闪急缩下,那掌还是打在了她的肩头。
不过好在,力道没有此前那般利猛。
被一掌击中,萧夏身子一颤,脚下到底踉跄了一下。
云锦见状,不及多想,身体已经朝着萧夏袭去。
“可有事?”他扶住萧夏的肩,低望着她,清润润耳的嗓音道出。
那其中,明显带着情急心忧的关切。
那掌,他情急之下收了大半劲力。
内力虽弱,可打在她身,伤重与否,需得问她。
萧夏抬头,定定的看着身前男人,随即那清澄的眸划过他胸前衣襟。
那人衣裳虽已穿好,不过方才运功动静颇大,云锦也只是将外袍系上。
此刻,男子胸前衣襟外扩,露出内里精壮紧实的胸膛。
只那上面……沟壑遍及,布满纵横交之的伤痕。
或横劈或利割或贯穿,疤痕纵深,仿若山谷沟壑。
那一刻,萧夏突觉此人,与从前她们这些刀尖舔血之人并无二致。
左不过,拼了性命方夺那活路罢了。
可是转念又思及,此人身份贵重,听闻又得那大盛皇帝的器重爱待。
这般云端上的人,战场诡谲、刀箭无眼、性命相拼,他这种身份的人,何至于需行那冲锋陷阵身先士卒之举?
片刻思忖间,视线下移,忽现凝滞,纯如黑曜的瞳孔微微颤动。
只因男子,那白色布衫之上,竟已鲜红片片。
犹如硕大的红梅朵朵,震人眼目,颤人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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