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三十八章 仁珂落难(1 / 1)
第一百三十八章 仁珂落难
乐怡递上来一杯水,“商场上本来就是利益说话,你不要觉得奇怪,这些矛盾即便是今天不爆发,明天也会爆发。”
何月圆伏在会议桌上,伸手扯散了故作成熟的发髻,任由长发披下来,遮住不住泛红,却始终不肯落泪的大眼。
“他用多少好处换昨天的和平?”
乐怡一愣,眉眼闪过一丝怜悯,“何总临走之前说过,这是他欠你的。他上任时,这样的场面是家常便饭。他没有你这样优渥的血统,站在这个位置,那些人说的话比这些要难听更多。”
何端阳本就是私生子的身份入驻仁珂,何强那时候虽然没死,但是也毫无意识。下面这些人蠢蠢欲动,什么样的料都能挖出来当成抨击他的证据。
何端阳总是这样面面俱到,料定的事情也都在一件一件的实现。
“不,我们两不相欠,从不相识。”何月圆的声音平淡,心里也一抽一抽的发疼。
他不是恨她吗?不是恨何家吗?
为什么还要一次次的把她往泥坑外面拉?
而她,居然该死的心疼。
心疼他脸上那一刀一刀的伤口,要什么样的支撑,才能把好好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
心疼他站在何家的时候,却处处维护何家。
心疼他站在这个位置,受了诸多诟病,而她却半刻也不肯体谅他。
只差那么一点点,她会默认何家有一个哥哥。
可爸爸死了,她的心再宽容,也只能退到不曾相识的地步。
“把何端阳给你的准备的方案撤出,我不会用。我知道你是他的人,如果你想追随他,随时可以。如果你是他遥控我的工具,那请转告他,好好将养身体吧。我不会恨一个死人,但我厌恶用死亡让人铭记的人,不要在为我做什么了,我不想记得他。”何月圆站起身,深深的看了一眼乐怡,转身出了会议室。
那一眼,挣扎,不安,最后都归于冰冷。
乐怡后背起了一层薄汗,眯着眼,要出口的话终究是吞回了肚子里,抱在怀里的资料隐隐发烫,但终究没有追上去。
也如他所料,何月圆不会接受他的帮助。
也如她所说,乐怡是何端阳的人。
五年前,她被何端阳从茫茫人海中挖出来,放入仁珂,就料到会有今天这样的局势。
那个男人,拖着一身病站在这里,唯一的支撑点,就是这个被锁在象牙塔里,不食人间世故的妹妹。
何端阳的计划,从来都不是为了复仇而来。
如果不是意识到他一直等着长大的何月圆为了仁珂牺牲自己,甚至脱离了他的把控,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出现。
即便是违背当初收养了他的陆端午的初衷,也会在合适的时候,提供别人只字不知的帮助。
欲望这东西,是任何人都控制不了的。
如果不是靠的太近,却得不到。
何端阳不会选择牺牲自己。
乐怡站在何月圆身边,像是时时刻刻看见了何端阳的剪影,心里抽着疼。
他最害怕的事情,从你嘴里说出来,会有多痛,你知道吗?
……
何端阳靠着躺椅,穿了一件米色的叠领毛衣,身上随意的搭了件毯子,享受冬日午后难得的阳光,行将睡去,手里还攥着手机。
“叮铃铃!”
手机忽然响起,躺在躺椅上的人像是触了电一样,瞬间僵硬,摇晃的动作戛然而止,很快接了电话,“乐怡?”
这个电话里,储存的联系人,只有乐怡和何月圆两个人,老款的手机,只能接打电话,获取不到半点网络信息。
傅清官已经把这里做成一个豪华的牢笼,给他唯一的自由,就是保留了关于何月圆的消息。何月圆的电话,从未有过。乐怡的电话,也是自他走后,第一次。
是出什么事了么?
电话那头的乐怡稍稍沉吟一声,“何总。”
何端阳有些苍白的脸色,有些发热,抓着躺椅扶手的修长手指攥紧,指节也跟着发白,“她怎么了?”
乐怡连忙道:“她很好,只是福东那块地,付家撤资,仁珂的股票一直在跌。下面的股东已经开始逼宫了。而且,小姐已经开始排斥我了。”
何端阳猛地往后一靠,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她不愿意用我给的方案是吗?”
“是的。但股东那边,只给了三天的时间。”乐怡仔仔细细的听着何端阳这头的动静,斟字酌句,生怕一个错句,会让他心里不舒畅。
想也知道,她不会原谅他。
大概,在他有生之年,都不会见到她给他的笑脸,甚至拥抱了。
何端阳这样想着,愈发觉得生无可恋,苦笑一声,“她长大了,我不能料到她生命中所有的劫难,不用也不必勉强,随她去吧。还跟你说了什么?”
乐怡坚定道:“没有了!”
何端阳面色一白,语气清冷,“乐怡,我让你留在她身边的目的,你应该很清楚。即便我是将死之人……”
乐怡觉得心肝都跟着颤了一颤,眼角发胀,连忙打断了何端阳的话头,“她说,让你好好将养身体,如果你死了,她会很快忘记你!毕竟,她不会去恨一个死人。”
何端阳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一块,疼的骤然弯下腰,握住自己的脚踝,许久之后,才呻吟一声,狠狠往后一仰。
乐怡焦急道:“老板,你怎么了?”
她太了解何端阳。
深爱,挚爱,又怎么舍得她忘记?
这么断章取义的说,也不过是希望激发他身体里那一点求生的欲望罢了!
何端阳摇摇头,又想起来乐怡看不见自己的动作,低声道:“没事,只是有点累。你找个法子,让月圆把招标计划重新做过,发出去,剩下的,交给我吧。”
挂断了电话,被头顶明晃晃的太阳晃的眼花,世界渐渐归于黑暗,隐约能听见傅清官不甚清楚的咒骂声。
狭长的凤眼微微阖着,难得当着傅清官的面笑了,很浅,“其实忘记,也很好。”
他不应该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不该在做了半辈子的造业上,抹上伤害的罪名。
如果她能忘记他曾经伤害过她的事情,要用他生命来换,他愿意。
傅清官愣了一下,看着他的目光近乎狂乱,伸手扯了一直隐藏在嘴里的麦,恶狠狠的摇晃何端阳,声音比平时怪异的丝丝声,好听了许多,很软很轻,出口的话,却实在不怎么好听:“何端阳,你他妈的敢死试试!老子分分钟让那个女人给你偿命!”
何端阳闭上眼睛,最后的意识很乱,但时时交错的,都是何月圆。
忘记。
如果他死了,她就能忘记的话,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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