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纵使相见应不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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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心中咬牙切齿暗骂朱樉,却听他接连打了两三个喷嚏,狐疑地看着我道,“你这丫头,是否在心中骂我了?”

我一惊,还有这样准的?

不待我回话,那叫曦儿的插嘴道,“怎么会呢,姑娘连谢恩都谢不及,恐在心中念了千遍佛了,怎会想着要骂爷?”

朱樉笑道,“这小蹄子是个不知好歹的,曦儿没得高抬了她!”

于是满室丫鬟皆捂嘴轻笑起来。

我撇撇嘴道,“我还有些衣裳杂碎落在处所里,爷且让婢子回去取来罢!”

我其实心中想着的是想着要去那被抓来时关押的屋舍将那日我偷偷埋在地下的史大哥给我的那一小包碎银子挖出来。

话说那日与一众妇孺关押在屋子里,我身上揣着一小包碎银子,心想着银子长久放在身上许会被搜走,便问画眉有何好主意。

画眉道,“不如在这地上挖个坑藏起来?”

我心知地上铺着打了蜡的磨砂木板,连条缝隙都没有,怎么在这地上挖坑?

却谁知这厮趁着天黑众人已睡,偷偷伸手过来将我手上绳子解开。

我大惊,“你怎的挣脱了绳子?”

她笑道,“这两根小破绳子,姐姐挣脱它毫不费力,若不是想着要从军,才不跟着你们一同来呢,我是早跑了的!”

我正欲再说话,她却做手势让我噤声,拉着我沿着墙根走,摸索到那门锁处,她松开手往那锁上一捣鼓,锁却开了。

我惊讶着欲夸赞她,她却仍旧是将那中指竖在唇边叫我不要说话。

我俩溜出来时守门护卫已然睡着,我低声叹息道,“若不是盘缠不够又不知晓出逃之路,今夜逃了多利索!”

画眉在月光下狠瞪我一眼,叫我不要出声。

屋舍外长着一棵老槐树,我想着这槐树枝叶繁茂,有撑天之势,将来寻觅起来也容易些,便决意埋在那树下。

一阵窸窸窣窣过后踩实了土,方欲进去,画眉却拉着我不让我走,

低声道,“你且等我一等。”

说这便在那埋银子之处蹲下来,少顷便起身低声道,“走罢!”

我闻到一股恶臭,心下偷笑。

待画眉捣鼓锁头的功夫,我轻声道,“你吃坏了什么,竟拉肚子了。”

画眉回过头来瞟我一眼,“我是为了不让人去翻那新土!你怎的连这点心眼也没有。”

我正欲赞叹她聪慧,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便道,“你哪里来的手纸?”

彼时她已拉着我在墙边坐定,道,“要什么手纸,反正是脏的,忌惮这些作甚?”

我终于明白了为何鼻尖总是萦绕着一股臭味……

我一早便想去把银子拿回来,也知晓自处所如何往那老槐树去,只想着人多口杂,拿回来未必会更安全,终究没有去拿。然而如今我成了朱樉的贴身侍婢,又不知回去处所的路,银子怕是找不着了。

不如趁他高兴讨个恩惠求将我送回去,我也好去拿银子。

不料朱樉道,“此处什么没有?竟巴巴地想着那两件破衣裳。既来了,无得我令便不许乱走,可懂了?”

其脸色忽然阴郁,语气狠戾,室内婢女跪了一地。

我心下暗叹,那些侍婢实在是相当辛苦哇,主子开心了便要附和着笑,主子怒了还要齐刷刷跪一地。

或者说,主子佯怒时也要配合着其刷刷跪一地。

我瞟到了朱樉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便知他不过是作势来吓我,也没多大上心,只想着我那包银子,方欲再坚持,那曦儿却向朱樉道,“既然妹妹喜欢衣裳,我便向主子讨个恩典赐几件衣裳给她何如?”

朱樉见我气定神闲,并无被吓到的模样,自觉无趣,便叹了口气道,“也罢。你们都起来。曦儿你去给她换件颜色衣裳,再令裁衣的再做两件给她,我有两匹茜色织云锦,瞧着不错,便用那裁衣吧。”

曦儿应了便起身冲我使眼色叫我下床来与她一同去,却听朱樉又道,“换好衣裳了便将她带到棠园去,

我等她与我一道去大哥处,让大哥治治这坏丫头。”

众婢子便是眼睛鼓鼓的惊讶状,想来他大哥定是个厉害角色,竟能一提起他便让众婢女惊成这样。

我吐了吐舌头垂着眼帘尽量不去看朱樉那极富喜感的表情,跟着曦儿一路出来。

曦儿道,“妹妹好福气,我家爷从未曾对旁人如此上心过呢!让你睡在他的床榻上,自己巴巴的守在床边盯了你一晚上,今日还说要等你一同去大公子处……”

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又正色道,“不过有一点妹妹要知道,饶是主子如何抬举你疼宠你,你都不能忘了位分,主是主,仆是仆,一切以主子为要,如此恩宠才能长久。”

我连连应声,心下各种劈砍剁抽朱樉那厮的画面一一掠过。

因着天有些冷了,曦儿怕我着凉,便让我除了新换的鹅黄小衫月白裳裙之外,再添了一只棉白绒绒夹袄,若不是我一再说着不冷,她许还会让我再添一件斗篷呢!

我一路踢踏着小石子,跟在曦儿身后,走了一会儿,曦儿道,“这里便是了,我未曾得令不能进,你自己进去罢。”

于是我便独自进了那园子。

说是棠园可园中一株秋海棠都没有,皆是结了花骨朵儿的红梅。

我见那枝头有一朵早开的,心下喜欢,便欲摘了来,无奈奋力踮着脚也够不着。

我正直勾勾瞅着那独自绽放的梅花,一跳一跳欲勾了下来,却有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过去,堪堪折了下来递给我。

那人却也是个小童子,一身玄色华服,襟口红锦钩花,脸上戴着一只银质面具,身量比我略高出一个头。

他声音清冷,“你若这样,即使是折了来那花瓣儿也是凋零了的。”

我一下子呆住,这人怎的这样眼熟!

除了身量略高些,身上的气味,声音,竟是像极了苏白白!

我欲上前揭起他的面具看个究竟,却听他冷冷问道,“你是哪家小姐,怎的在我二哥的棠园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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