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囧(1 / 1)
心中疑惑着,在塌上辗转反侧无法安眠,直到微亮天光自明纸窗渗进来,约莫是五更天了,方慢慢睡着。
谁知刚一闭上眼,还未曾睡上多久,便听见有人慌慌张张敲门,道,“姑娘快快起来!”
我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喊,想起昨日里嬷嬷说让我去坤宁宫陪伴娘娘一事,以为晚了,慌忙坐起,白白惊出了一身冷汗,清醒了些又见天还未大亮,便有些微怒道,“何事如此慌张,扰我清梦。”
那人原是玉珠,声音颤抖着道,“姑娘快快起来,姑娘好造化!”
我堪堪倒下,有气无力冲门外喊道,“什么好造化,好妹妹,你便饶过我让我再睡一会儿,昨儿个晚上……”
“坤宁宫使人来接姑娘过去呢!瞧着定然是喜事儿!人已在外边等着了!姑娘快些起来!”我即便没看见玉珠也能想象得出她那喜气洋洋的模样。
然而一听她说的那话,忙一个鲤鱼打挺自**爬起抓起外裳披上,未曾来得及穿上鞋便跑到门边打开门叫玉珠进来,便嘟嘴埋怨道,“怎的来得这样早!”
玉珠手中端着一盆撒了花瓣用来给我洗漱的汤水,道,“这是好事儿,姑娘该开心才是!您怎的没穿鞋!仔细着凉了!”
我方回转穿上鞋,胡乱抹了把脸,匆忙自衣笼里取了一件月白钩花滚边洋绉裙换上,套一件绒绒小袄,玉珠本欲为我梳一个牡丹双环髻,我嫌那发式太过复杂,又赶着出门,便伸手自个儿将发随意一挽,只插一根碧玉兰花簪。
玉珠跟在我后边,忧虑道,“姑娘这般打扮未免太也……”
我急急走着,边道,“娘娘素爱节俭,素面朝天过去反而显得恭敬。再者,莫非白叫人在外头等着?”
玉珠笑道,“姑娘聪慧,我自是比不上。然而姑娘不必担心,前来接姑娘的人我都已替姑娘酬谢过了,便是让他们等等想必他们也不会有何微词。”
我笑道,“你也是个心思细的,倒有些像曦儿姐姐。”
随即又想起曦儿姐姐来,一向都是她管事,有人来接我自然先与她通报,怎的却是玉珠来了……
冲曦儿住的东边暖阁一望,门紧紧闭着,便问道,“今儿曦儿姑娘怎的没来?”
玉珠一撇嘴,神神秘秘压低声音道,“您是没见着那时曦儿姑娘的脸色,惨白惨白,冷淡淡叫我来伺候
姑娘梳洗,便称病回去睡着了。谁知她心中想些什么……”
我脸色一沉,打断道,“不许你在背后嚼舌根子,不然哪日告诉爷将你赶出去!”
玉珠嘟嘴道,“姑娘真是的,对旁人好性子,对向着您的便这般……”
我回头剜她一眼道,“曦儿姐姐并非旁人,她不是那等小性子的人。”
我虽嘴上这样说着,心中却忍不住想起许久以前她使苦肉计陷害我那事,也有些担忧,便蹙起眉头。她装病莫非是为了引爷心疼?朱樉那厮如今必定在陪着她罢!
心中这般想着,不禁有些酸溜溜的委屈,便拐弯抹角问玉珠道,“爷晨起了没?”
玉珠以为我是顾左右而言他,不欲再说曦儿那事,方才又仿似开罪了我,便忙殷勤答道,“爷起了。”
我心一沉,果然,果然是过去陪她了。哼,你们俩便白头偕老百年好合去,待我瞅准了时机便偷溜出宫去,再也不回来了!
虽这样安慰着自己,脸色却无法避免地越来越阴沉。
玉珠只道我是因着爷起了却未曾来送我生闷气使小性子,便忙道,“爷一早便出去了……”
我惊讶道,“出去了?”
玉珠道,“嗯,不过不知爷是去做什么……”
我心中便莫名其妙地愉悦起来,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又想到方才那样胡思乱想,不禁伸手往自己脸上一捏,心中暗骂道,你这坏丫头,没得胡思乱想!他爱陪着谁便陪着谁,你这样在意做什么!
小轿便在碧云轩外等着,想着不必累着旁人,便没叫玉珠与我一道去。
轿内熏着小暖炉,独有一股幽幽檀香,闻起来很是舒服。我斜靠在软垫上,神思懒怠昏昏欲睡。
到了坤宁宫外时都已经睡熟了,哈喇子流了半边脸。
轿辇停了下来,抬轿小厮恭敬道,“请姑娘下轿!”如此喊了好几次才将我唤醒,我一个激灵忙端坐起身,顺手扯过轿帘儿将脸上哈喇子一抹。
却谁知轿帘儿一扯轿内风光便叫外人看了个完全,我正将脸凑过去预备擦呢,头一转便对上银绞丝面具下一双深邃眸子。
霎时我有了一种想咬舌自尽的冲动。然而我是理性之人,不过半息我便平静下来,优雅地将拽在我手里的轿帘儿放下,确认他再看不到我之后开始了各种自残行为,
譬如用头撞轿壁,譬如自行掌嘴……
老泪纵横的我听见轿外小厮仍乐此不疲很有节奏地喊道,“请姑娘下轿……”
我心叹道,你们四爷在,都不会先去给他请个安的么!干嘛催我干嘛催我!
我四下寻觅是否有可以用来擦掉脸上哈喇子的布巾。正当我万念俱灰准备用袖角拭去之时,轿帘儿被人挑起,却是朱棣伸手递过一条帕子来,“擦擦罢。”我正欲摆出一副感动得泪流满面的模样给他看,却谁知那厮又道,“不要祸害那轿帘。”
我强忍着将他冷傲嘴脸撕烂的冲动双手颤抖地接过那帕子,咬牙切齿道,“谢四爷。”
胡乱擦了擦便忙下轿来,那小厮却似没有看见我下轿了一般,仍旧自顾自喊道,“请姑娘下轿……”
朱棣冷冷道,“可矣。”
他们方才停下来,打手作拱道,“问四爷安。”
朱棣道,“不必了。”又冲我道,“你来此作甚?”
此时我已心知方才是朱棣故意戏弄我,便气哼哼道,“婢子来拜见皇后娘娘。”
朱棣淡淡道,“恰巧我来与母后问安,便与我一道进去罢。”
知道他并非朱樉,我究竟不敢太放肆,微微一福身道,“问四爷安,谢四爷。”
见他盯着我,忙将方才那帕子交还给他,道,“谢四爷的帕子。”见他沉默着,我忽然感觉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忙收回帕子,跪下道,“婢子该死,婢子应回去洗了再还您……”
朱棣淡淡道,“不必。”
我心中嘀咕道,这个不必究竟是说我不必还他呢,还是我不必洗呢……
朱棣却凝视着我,银面具隔着我并看不出他的神色,并不能推测他在想些什么,只知他目光灼灼。
我的脸开始发烫,朱棣慢慢将脸凑过来,愈来愈近,以致我可以看清他银绞丝面具上鸟兽之纹。
我正欲躲,却被他一把扣住肩膀,动弹不得。
我于心内冲那群侯在一侧的小厮呐喊道,你们这群家伙难不成要眼睁睁看着小爷被调戏么!
朱棣手一松,在我耳边冷冷道,“你发鬓散了。”
我脸更红了,忙堪堪跪下道,“谢爷提点。”说着忙伸出手去将发鬓笼上一笼。
朱棣方提步道,“如此可矣,走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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