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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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是这么说,但我还没傻到幻想这里会有人秉着女士优先的原则起来让座,付了钱便乖乖挪到边上去站着。要享受何必来这种地方,所以,既然来了就别太养尊处优。

一边喝酒一边瞥那些陌生人。我喜欢陌生人这个词,多过于喜欢“朋友”。因为世界上,陌生人总比朋友多得多,因此潜藏了无数的可能。对我来说能写写朋友的故事固然好,可陌生人的生活无疑更具有强大的**力。

带我来的男孩子也在,而且一定在那儿很久了,第一,他坐在吧台边,最好的位子之一,不早些来不可能占得着;第二,他面前那些空瓶子也很说明问题。酒保从不忘收走别人喝剩的酒瓶却独独不去碰他面前的,大概就是想提醒一下这小子别喝太多吧。

有人起身,离开,他身边的位子空了出来,离我不远,大概两三步就可抵达。似乎也没人过来抢的样子,我环顾一下,刚迈开腿就听见淅沥哗啦的声音——那男孩竟然吐了一凳子。

周围的人闪避一下,然后各自谈笑风生,酒保也没有大惊小怪。男孩直起身,向酒保要了块布,低头一声不吭地清理起来,一边擦,一边轻轻地哼着什么——呵呵,奇怪的流浪汉,奇怪的酒鬼,喝醉了不闹事,还知道自己收拾残局。

而他哼的竟是俄语歌,我妈她们那一辈人有次排练大合唱时,我听过这个调子。那时候大概只有五六岁,傻不拉叽地看我妈在台上领唱,自己就跑到台下带着一群家属小孩领舞。歌词似乎是这样的,茫茫大草原,路途多遥远,有个马车夫,将死在草原。

那男孩子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是因为我在哼和他一样的调子吗?

不必深究,因为那只是一眼,就像我漫不经心扫过这里的每一个人,他们都瓜分了我的目光。

收拾完了,男孩子继续喝酒,那个位子空着,没有人去坐。

我的手指慢慢抠着玻璃杯上凹凸的纹路,盯着小红蜡烛跳动的火苗看多了,闭上眼也都是摇曳的残影。啤酒喝完,我正思索到底要不要再来一杯的时候,背后有个莽撞的家伙(大概是喝多了)踉跄了一下,连带我也脚下一个趔趄,撞上了前面那男孩子。

不过是碰到了他的肩而已,刚要道歉,他却发起火来,在那个冒失鬼一连串的“sorry”中干脆利落把我甩了出去,于是某些人的惊呼声和杯子砸碎声混在一起,我怒不可遏地跳起来,甩开后面那男人伸过来搀扶的手,破口大骂:“batard,vasalamerde!(杂种,去死吧!)”

虽然是一时头脑发热的行为,我还是在匆促之间考虑了一下语言的问题。中文不可以用,会影响国人形象;英文这小子听得懂,搞不好比我还溜呢;刚才听他唱俄语歌,似乎也很jing通的样子,总结下来,我只好拿法语骂他,不过骂人的话也就仅会这一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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