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打脸皇家(1 / 1)
送走张洲远后,陆宜初放下手中的帐簿,绕到观海楼后面,径直走向后面的蔷薇林,那其中有一条石子铺就的小径,延伸至前方的海湾,看不出到底路有多长。小径一旁立着块牌子“私人区域,游客止步”。
这块牌子在树立初期的时候,陆宜初就质疑过,这样的牌子能防君子不能防小人,颇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对君子来说见此牌子所示自然会停步不再前行,对小人来说却越能激发好奇心,产生一种不让我行我偏要行的想法。
立牌子的那人提着把木锤,把牌子结结实实敲进土中说:“你们这里的人不都是自诩为君子品行端正谨守礼法吗,我便赌一赌吧。”
牌子立起之后,倒是没有发生过特别突兀的情况,自诩为君子之人走到此处,本想继续往前行,陡然看见旁边这牌子上的内容,皆会心一笑,转而离开。
她忆起几年前见到秦梳桐时的模样,现在还是心有余悸。
那时秦梳桐由两名男子搀扶着下了车。一名她认识,是那个爱涂口脂的言尘,另外个她不认识。
那时的秦梳桐面无血色,撑着一副随时都要瘫倒的身子,慢慢挪至她的面前,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嘿,小初,好久不见。”
她的腹部微微隆起,任谁都看得出来有点东西。
她伸手从两名男子手中接过秦梳桐,把她扶到一边坐好:“你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视线移到她无法隐藏的腹部,“肚子又是怎么回事?”
秦梳桐用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想把这事说得轻松些:“如你所见,你要当姨了。”
她皱眉,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他的?翼王再娶的风声连我这小边城都听闻了,你居然能瞒过一切耳目带着他的崽跑路?”
秦梳桐有气无力道:“我们已然和离。这孩子,以后便是我一人的。”
陆宜初平静地说:“来就来吧,安心把身子养好。这里的一切,都按照你的计划来的。等你身子稳了,我带你去看看。”
一路想着,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一处蓝白色的木制小屋前。陆宜初承认秦梳桐的设计品味不错,竟然把木屋刷成了同蓝天白云一般的样子。
那屋子修在海水中,下面由柱子撑着,通过一侧的木质廊桥才能到门前。屋子前面是个露台,上面撑着一把巨大的伞,伞下面是一张躺椅和一个小圆桌。
那女子懒懒地躺在椅子上,随意的套了件白色软纱,微卷的头发未梳,散散地从躺椅边上落下几缕,细细看来那发色竟然不同于东方人的黑色,竟然有些偏栗棕。姣好的体态若隐若现,她手里拿着个透明的玻璃长杯,里面装着琥珀色的酒体。
陆宜初想,这就是渔民们口中说的“妖兽”。
“张洲远刚刚来过。”陆宜初开口道。
“嗯。”前面的女子发出单一的词汇表示回应。
“他来找我要几件礼,说是皇家有人大婚,海塘县不能装作不知。我便给了他几套玻璃茶具。”陆宜初说。
“大婚?墨皓焱还是墨皓辰?那个人又娶了?”秦梳桐略微提高了音量。
陆宜初瞧着她的反应道:“是他们的妹妹。舞阳郡主。”
“哦,没想到她的婚事拖了这么久。说起来,在京城寥寥无几的关系中,她还算和我有几分交情。”秦梳桐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这么久了,听到那个人的名字还是会有反应,创伤应激性。
“那,你也帮我安排吧,以秦家二小姐的名义送点贺礼过去。记住,送的贺礼务必要狠狠地打墨家的脸。”秦梳桐懒懒地应了句,又闭上了眼睛。
陆宜初转身欲离去,突然又想起一事:“对了,淮南那边有信来了,说秦公子把粮全数捐出去,朝廷不接收,最后买了一半,受捐了一半。”
她慵懒道:“嗯,果然是他们墨家的作风,颇爱在面子上下功夫。那些钱,拿出一部分支援当地重建吧。对了,墨家派谁去的淮水?”
“你的前夫。”陆宜初吐出几个字。
秦梳桐扭过头彻底不再理会。
陆宜初刚走出两步又停下来:“你休息够了还是去店里面看看,订位已经排到一个月以后了。楚师傅每天忙到脚不离地。有些老顾客听闻你回来,指定要吃你亲手烹制的菜品。”
“老楚他啊,让他独挑大梁不是坏事。他算是个厨痴,可天赋不咋行,还需要多加磨练。”秦梳桐闭着眼答。
陆宜初下决心走了,秦梳桐现在的样子,比在京城的时候更加无所事事,不知道是不是经历得太多,反而对生死以外的其他事都不怎么在意了。
秦梳桐口中的老楚,就是楚元朗,也就是当时跟着墨皓辰去伊城的那名御厨。御膳房的人一听说要选名御厨跟着西征军负责翼王殿下的膳食纷纷告假,结果当日只有楚元朗一人在,于是就被硬塞进了西征军。
那一日,他听闻京郊盛产一种玉竹,特别适合取竹沥,于是背着砍刀独自前往。没想到碰上了秦梳桐遇袭,他当时不知哪来的勇气提起砍刀冲进去,打乱了几名黑衣人的节奏以为他们带了帮手,那名秦府颇有经验又冷静的马夫在关键时刻将他拉上了马车逃脱。
后来,他才知道误打误撞救下了秦梳桐,他最崇拜的翼王妃。秦梳桐问他想要什么报酬,说自己已经不是王妃,给不起他高官厚禄,只能给他恶俗的金银。他说不要金银,只想拜于秦梳桐门下学习厨艺,成为她的徒弟。
秦梳桐想了想,她现在确实没有个正经像样的徒弟,以前有个罗鹏也回家当可汗了,面前这个楚元朗,虽然天资缺乏,但胜在有一颗专注好学的心,若是已经将毕生所学传授给他,也算是在这世上留了些念想,于是接受了他的拜师。
回忆让她伤神,她的这些过往免不了都会掺杂一些墨皓辰的戏份,她总是避免去想这段时光。
她站起身,褪去身上套的软纱,露出里面穿的一身黑色露背泳衣,走到露台边,一跃跳进了明镜般的浅海中。
她调整了个向上的姿势,就那样浮于海上。
任何生命,在大海面前都是渺小的。就让海洋化去她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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