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 / 1)
正道修士围剿欲晓天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夹着尾巴退回来不说,最为耻辱的是澄渊君公然叛逃,与殷晚参一道,还打伤了明宗宗主明千远。
一年多前他和殷晚参结契,就有众多修士不满,一度要求楚宗给个说法。可楚虞山不仅不给说法,对外仍称楚时朝是他大弟子,未来楚宗宗主,护的严严实实。
好不容易等人们忘记这件事,偶尔拿它当饭后谈资,欲晓天那边又忽然传出殷晚参要休夫。
这消息一出,全修仙界哗然。信的不信的吵成一团。信的说楚时朝当初必然是被殷晚参蛊惑,不然绝不可能和他结契。
不信的则说这肯定是殷晚参的把戏,楚时朝脊背那样硬,若不喜欢殷晚参绝不可能和他结契。
两边人打得不可开交,这时从一家小酒馆的说书先生嘴里传出另一件事。
他说:“你们呐,都不懂。楚、殷二人情投意合结契是真,解契却不像殷说的那样,真正原因是……”
周围人听的胃口吊起,睁大双眼看他。
说书先生满意点头:“原因是……澄渊君和他同宗师弟好上了!”
此说法一出,众人当即“切”了声。
他们信老母猪上树,都不信澄渊君出墙。
可后来真有人看见楚时朝和他师弟在一起,这种说法再度兴起,又免不了有两波人打架。
打来打去,原本说虚假的人,在听到海岛秘境上的事后,彻底蒙了。
澄渊君好像真和他师弟有一腿。
不给他们反应时间,又传出楚时朝带着殷晚参跑了。
这次给整个修仙界的人弄懵了,连天桥底下说书的,大街上卖话本的,都不知该如何编了。
说楚时朝情根深种,好像不对。
说他另觅新欢,好像也不对。
说他回头是岸,好像更不对。
想来想去,竟然有鬼才写出了三人齐头并进的话本。
卖的居然不错,书生也赚了个盆满钵满。
这一切,殷晚参和楚时朝自然不知道。
“嗐,要我说。”一个身形魁梧,身穿粗布麻衣的大汉喝了口酒,孔武有力的巴掌拍在桌上,一脸兴奋,“楚时朝艳福不浅!家里有魔尊,外面有师弟,听说相貌都是极品,那不得……”
他促狭的朝同桌几人挤眉弄眼,再下流不过。
同桌几人也笑了起来,啐他:“说的好像你见过似的,你怎知殷晚参不是相貌丑陋?!”
“那你就不知道了。”大汉陷入回忆,满脸向往,“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是去过魔境的。前几年去雷断城,正好赶上殷晚参巡视,隔着人群远远望了一眼。”
亦真亦假的话唬的同桌人一愣一愣的,有猴急的当即抓着他的手臂,“如何?!”
“妙啊!”大汉拍桌,眼里的**邪不屑掩藏,“隔着那么远,都能看出那身段绝了。”
他两手比划了下,“要就这么细,腿也长……”
又惋惜道:“只可惜戴着面具看不清长相。”
同桌的人惊了,他们听的最多的就是殷晚参相貌丑陋,如此一说,到像个活脱脱的大美人。
“这样说来,我也见过澄渊君。”那人嚼着花生米,喝了口酒,“夜里折腾起来,恐怕殷晚参受不住呦。”
闻言几人/大笑,粗壮大汉抓起碗正要喝酒,“啪”的一声,酒碗炸开,瓷片割破他的手,一滴滴鲜血滴在透明酒水中。
穿透酒碗的筷子,斜插/进桌子,嗡嗡震颤着。
大汉双眼大睁,险些尿了裤子,那根筷子再歪一点,就毁了他的右手了。
“谁……是谁!”
同桌几人抽出剑,惊恐地看着周围几桌人。
大厅里的人要么呆滞的看着他们,要么起身离开不想惹事。
一个身穿楚宗宗服的高大男人起身,在他们面前站定。
“非议他人,该罚。”
这人声音沉稳厚重,俊美非常,腰间虽未佩剑却有锋利剑气傍身,仿佛与剑合为一体了。
他穿着楚宗宗服,束腰上的裂云纹彰显了他的身份——楚宗内门弟子。
大汉等人本想和他讨个说法,可看到这身衣裳和男人不俗的气势后,还是认怂了。
他们只不过是寻常散修,根本惹不起楚宗弟子。
“是是是。”立刻有人谄媚一笑,鞠躬弯身,“仙君说的对,我们该罚,该罚!”
“管住你们的嘴,”男人眼神凌厉,斜插在桌上的筷子猛的飞起,直冲粗壮男人飞来,在离他眼珠极近的地方堪堪停下。
大汉惊叫后退,险些站不住,被同伴拉着跑了。
殷晚参就坐在不远处的桌子上,撑着侧脸看向浑身不悦的楚时朝。
他向来不在乎旁人如何说他,但也是有底线的嘛。若不是今日穿了楚宗宗服,方才那几个嘴臭的也别想活着出这家酒楼。
没想到楚时朝先出手了。
“师兄。”殷晚参喊了声。
酒楼中还呆滞的众人眼睁睁瞧着方才甚是吓人的男子,收敛气息,坐到另一名楚宗弟子旁。
“喝口茶。”殷晚参将热气腾腾的茶杯塞到楚时朝手中,侧身靠近他,“师兄莫气。”
楚时朝摩/挲茶杯,并未答话。
他清楚旁人对殷晚参的成见很大,却没想到当着众人也能说出如此肮脏话语。
越想越气,店家不堪一击的茶杯在他手里碎成了渣。
“好了。”殷晚参勾起唇角,摸出帕子给他擦手,浑不在意,“你不是教训过他们了么,不气了。”
这种话他不知听了多少,气都要气不过来了。
楚时朝皱眉看他,还是不说话,眼里却沉的可怕。
殷晚参在他下颌上勾了下,“师兄,再皱眉,面具就不贴脸了。”
微凉的手指点在他眉头中央,“咱们才到明宗脚下,可不能露了身份。”
他们接到楚虞山消息后,第二日便来了明宗。
明宗里见过楚时朝的人不在少数,为保安全,展四方亲自给两人做了面具,暂时改变了容貌。
此刻楚时朝依旧俊美,殷晚参则更偏于清秀,宛如不经世事的小弟子。
楚时朝虽有气,好歹被殷晚参劝住了。
“天色不早,”殷晚参叫来小二结账,给了他双倍价钱,赔了桌子和茶杯酒碗,带着楚时朝出了酒楼,“咱们也该上山了。”
楚虞山还在山上等着呢。
*
明宗坐落群山之中,一眼望去,离天最近,距日最近的山峰上,坐落着的便是明宗曜迎宫。
此时云晕红橘,巨大的日头下,巍峨的宫殿蒙上了层阴影。屋顶的琉璃瓦片黯淡失色,连修仙界一大绝景的仙鹤盘空也暂歇了。
殷晚参和楚时朝站在山下,双手环臂,“我第一次来明宗,没想到曜迎宫的确好看。”
“嗯。”楚时朝点头,负在身后的手指点了点,“明宗境内多处秘境也很好看。”
“当真?”殷晚参立刻将目光转到楚时朝身上。
他原本不喜踏出欲晓天,自从与楚时朝结契后,巴不得天天和他游山玩水不回家。
为此,展四方没少抱怨。
“当真。”楚时朝迈上台阶,扫了楚时朝一眼,“我曾去过。”
殷晚参扯住他的袖子,两步并一步,“此事过后,你带我去看。”
楚时朝拉着他的手腕,谨防他不慎跌倒。闻言欣然点头,他这几日隐约想起些过往。记忆里,殷晚参总是一人待在欲晓天。
明明看到的只有殷晚参独坐池塘边的景象,他却能想到这人从早到晚,从月初到月末,从年头到年尾,总待在那个冰冷无情的地方。
在他眼里,终年冰封的欲晓天,连日头照过的台阶都是冷的。
“好。”他柔声应答,垂眸思量,看遍修仙界后,他还可以带殷晚参上三十六重天。
万千世界,须弥芥子,总归是他们看不完的。
“想什么呢。”殷晚参停下步子,笑吟吟望着出神的道侣。
“无事。”楚时朝爱怜的蹭过他侧脸,“想带你去哪你更喜欢。”
他眸子里映着橘云翠林。亮的不可思议。
虽不是原本的模样,殷晚参还是轻而易举想到了他此时的神情。
“去哪都无妨,”殷晚参凑近他,在唇上浅啄一下,“哪怕是十八层阿鼻,只要有你在,我就愿意去。”
楚时朝捏了捏他空**的左耳,牵着他上山,轻声道:“我愈发想找回之前的记忆了。”
丢失的记忆中不知还有多少如此可爱的阿殷。
医师曾说过,楚时朝的记忆只能靠自身恢复,无法医治。可殷晚参在天坑秘境中寻到了包裹着楚时朝灵力的花骨朵。
说不定……记忆就被封在其中。
这件事殷晚参并未告知任何人,只有他和展四方、秦五烈两人知晓。
眼下听楚时朝遗憾,他心中一动,停下了脚步。
“嗯?”
殷晚参抬眸望着楚时朝,“或许有法子。”
他抽回手,手指一蜷一张,掌心出现朵埋在酒盅中的桃花骨朵。
淡色桃花骨朵花瓣紧闭,在白嫩的掌心静静躺着。虽小,却有浓郁的桃花香。
不用触摸,楚时朝便感受到了再熟悉不过的灵力波动。
“这里面……”他拧眉,“是我的灵力?”
“对。”殷晚参将花骨朵放进楚时朝手中,“我在天坑秘境中带回来的,一直用灵力滋养。”
“那时尚未解契,我曾试过探查,没想到被弹了出来。”
楚时朝阖眸,掌心催动灵力没入桃花骨朵,片刻后睁开了眸。
“怎样?”
楚时朝摇头,“它也抗拒我的触碰。”
桃花骨朵似曾有生命般,母亲保护婴儿那般将楚时朝的灵力牢牢锁在花瓣中,不给任何人渗透的机会。
两人俱是沉默,也许找回记忆的方式就在这里。
“不急于一时。”楚时朝将花骨朵放回殷晚参的法器,在他头上拍了拍,“顺其自然便是。”
殷晚参无奈,眼中神采失了大半。
他望着楚时朝平静的眸子,又望了望选在天边的曜迎宫,眼底闪过了丝晦涩。
这仇,不能不报。
仇人受诛也解不了他心中的恨。
曜迎宫景色怡人,是个极不错的地方。
日后能常来,必定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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