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可以吗leader”(1 / 1)

加入书签

临时更衣间里空气不流通,随祎放松地坐在地上,被陈旧的味道闷得喘不上气。

他听见白宴没什么技巧地催促人,两个人的脚步声渐渐走远。

掀开酒红色的帘子,整个练习室安静得如同真空环境,他抬起头,看见监控摄像头连着的信号灯规律地亮着绿色信号,自己的外套像是块抹布一样裹着整个镜头。

随祎无意识地笑了笑,直到听见自己的笑声才回过神来。

小陈在车上等得昏昏欲睡,笔记本被架在大腿上,放在键盘上的手掌敲出了大段乱码。

“走吧。”随祎拉上门,跟司机轻声说。

司机在后视镜里跟他点了点头,缓慢地把车倒出了车位。

回到酒店已经凌晨四点半,小陈哀嚎着撤回文档里的操作,一边在嘴里咒骂自己。

节目组给随祎订了顶层唯一的套房,值班的大堂经理毕恭毕敬地等在地下停车场的入口。

“谢谢。”随祎露出个没什么感情的笑容,把套房的门轻轻合上。

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收起脸上的表情,低头看见低电量的提示。

随祎叹了口气,把自己丢进沙发里,客厅里的灯没开,脚下的地毯平整松软,他深吸了口气,回忆了一下更衣间里近乎腐朽的气味。

其中夹杂着白宴身上的味道,还有下巴到肩膀皮肤的触觉,有点凉,但是很舒服。

“没救了。”随祎睁开眼,没什么情绪地自言自语,把边桌上的手机够了过来,点开和小陈的对话框。

在车上睡得打呼噜的人此时此刻正聚精会神地往和随祎的对话框里发着工作文件。

新歌的小样,上个月的宣传数据的总结,拟合作的电影剧本,下个星期综艺录制的流程表。

随祎冷冷地等着手机震完,小陈结束了狂轰滥炸之后说:“随老板,最后一个流程比较急,其他的你随便看看就行了。”

“好。”随祎很配合地回复。

小陈喜出望外地发了一个感恩的表情包,只觉得今天大明星老板的心情很好。

“还有呢?”随祎忽然说,“后援会宣传的东西。”

“啥?”小陈思考了片刻,确定随祎的后援会已经交给粉丝独自运营两年有余。

“叫圆圆的那个。”随祎一手敲字,一手有些迟缓地摸了摸鼻子。

“哦哦,白宴的啊!”小陈恍然大悟,“外包公司说明天会给上周的,我到时候发你啊!”

“好。”随祎回复完,没有缓存任何文件,把手机丢回了桌上。

小陈蹲在**,用棉被裹住自己,两只手哆哆嗦嗦地伸出来打字,想了想还是找到了负责白宴宣传的聊天群,一目十行地浏览起来。

季珍找的宣传很靠谱,晚上十一点还在群里确认第二天要发布的物料,白宴这周的镜头很少,他们找了很多以往的内容,甚至连面试节目时候的视频都加了滤镜,准备在第二次公演之前,对白宴的长相和音色大夸特夸。

小陈随手点开一个竖版的视频,白得发光的白宴在镜头里呆呆地说:“请让我成为你的唯一吧。”

这句话她听得有些麻木,总觉得很熟悉,但白宴这一句好像熟悉得很诡异,她又点了一下播放,终于把这句话和随祎手机里的声音百分百重叠起来。

第二天的录制流程其实很简单,随祎要负责三个小组节目的辅导,完成填词之后再录制小样,最后把小样送去内容组编曲。

随祎只睡了两个多小时,戴了个棒球帽就去探班,对自己的黑眼圈熟视无睹。

小陈表情很痛苦地跟在他身后,黑眼圈更加严重。

“随导师!”声乐草组的执行导演很激动地拉开门,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进度怎么样?”随祎俨然一副关心选手的表情,尽管这些被他私心塞进组里的选手他根本叫不出名字。

选手围成一圈坐在地上,白宴坐在靠里的位置,正仰起头看他,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是脸比一月份的时候瘦了一圈,脸色也不太好。

负责个人选手的编剧坐在白宴身边,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随祎被看得有点毛,移开了眼神。

“一句都没写出来。”离得最近的一个选手坦白,“随老师,我们都不会。”

白宴在他的余光里抿了抿嘴,看起来有点低落,随祎顿了顿,继续问:“已经讨论了哪些部分?”

白宴咬了咬牙,把手里的本子递给他,扉页是整片的空白:“都还没确定。”

随祎看了他一会,没有说话,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笔,在本子上划了两根线,把分配部分和流程给划了出来。

“谢谢。”白宴很小声地说。

因为随祎的加入,声乐草组的吊车尾选手们显得有点紧张,纷纷坐直了等着随祎安排,不敢随意说话。

咕咚在白宴身边行云流水地打字,听见白宴的声音才抬起头,看见随祎低着头,被压得几乎看不见嘴角弯了弯,露出一个很柔和的弧度。

随祎早期出道冷漠得近乎木讷,直到出道一年多被南珠签下后,才走起了乖张不驯的路子,此时此刻却被一个几乎是素人的个人选手逗笑,咕咚心中感慨万千,好嗑,太好嗑了。

身后忽然响起劈里啪啦的打字声,白宴下意识地回过头,看见咕咚在以他的选手号码命名的文档里加了大半页,密密麻麻的黑字还在不断变长。

他预感不祥地吸了口气,意识到丧气了一整周的咕咚又燃起了熊熊斗志。

随祎字迹有些潦草地飞快写了一段简谱,看了看靠在门边打哈欠的小陈,把本子递回白宴的手里:“这是根据你们组音色的情况写的,只有一小段副歌,你们可以参考这个拓展。”

“……”白宴垂着眼睛,围着的选手都露出为难的表情。

“找编曲老师拓展。”随祎很直接地帮他们作弊,“我先去别的组,一会下午我过来帮你们分词,leader记得带领好大家。”

白宴没回答,耳朵微微红了一点尖。

小陈还没完全睁开眼,又跟着随祎进了声乐木组,随祎忽然没来由的亢奋,像是过往做专辑时候,歌曲上线前页的状态。

“进度怎么样?”随祎很从容地走进全是热门选手的房间,靠近门边的摄像师像是准备攻击一样迅速地架好机位,利索地按下录制键。

“随老师!”木组队长罗尧是除了南珠以外、另一个热门公司的主捧,打从进了节目就对随祎异常热情。

“展开说说。”随祎抱着手臂站着,神色没什么变化,还是很温和的样子。

“真的太难了!hard模式!”队长露出很委屈的表情,口气像是在撒娇。

小陈躲在监视器背后看随祎的特写,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接着听见随祎在屏幕里继续说:“歌曲应该已经完成了吧,歌词的部分大家开始分了吗?”

“还没有!”角落里的选手说:“还没决定好。”

随祎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营业感,想了想才说:“我觉得歌曲这个部分挺好的,我没什么多的建议了。”

罗尧愣了愣,说:“老师,你还没听。”

“听过了,刚才来的路上制作组给我听的。”随祎面不改色地敷衍。

“那老师你有什么建议?”罗尧站起来,靠近随祎把本子递给他,歪着脑袋等他说话。

随祎比他高一个头,从摄像师的角度看过去,他像是靠在随祎的肩膀上,小陈对着监视器低声骂了句脏话,然后在手机里添加了一行备忘:罗尧倒贴的画面记得让节目组删掉。

“歌曲挺好的,我没什么建议。”随祎点点头,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不过分词的时候,可以考虑把比较好的部分留给其他同学,因为我觉得你已经非常出彩了,作为leader可以多多照顾一下大家。”

随祎说得不紧不慢,被领口的话筒清楚地收了进去,罗尧的脸有一瞬间停滞,周围的组员都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那我下午再来看你们的成果。”随祎例行公事地说,转身喊小陈:“走了。”

出了练习室小陈就啧啧称赞,早起的困倦全都被随祎打消了:“老板,你好牛啊,治茶有一手。”

“什么意思?”随祎不太理解。

“不重要。”小陈摇摇头,笑容逐渐放肆:“我早就看罗尧这个小矮人不顺眼了!”

随祎没理她,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新歌的demo重做吧。”

“啊?”小陈的笑容裂了,“重做?”

“新专做快歌吧,这首不太合适,我过几天重新写了再做。”随祎面色如常,把满脸惊恐的小陈丢在身后。

“老板!老板!”小陈凄厉地哀求,“发行都谈好了啊!五月啊!为什么要重做啊!真的来不及的,真的!老板,你冷静一下,你等等我,重新编可以吗?重写真的来不及了!”

声乐草组是当天最后一个分完词的,随祎重新化了妆,穿了一件看起来不太舒服、但明显是品牌赞助的西装外套,胸前有根很精致的链子,从锁骨的位置绕到手臂内侧。

白宴盯着那根银色的链子,有点走神。

随祎刚录完后采,声音有些哑,被暖气吹得口干舌燥,习惯性地把外套脱下来,丢给小陈。

练习室里灯火通明,机器运转和人声吵得白宴脑袋嗡嗡响,他目光有点呆地看着随祎把外套脱掉,肩胛骨张弛有力像一张蓄满的弓,贴着自己的时候很紧,宛如一块发烫的石头。

“白宴。”随祎似笑非笑地叫他:“leader,歌词分配讨论好了吗?”

白宴愣了愣,说:“还没。”

随祎像是料到了一样点点头,然后像他们一样盘腿坐在了地毯上,伸手拿过放在地上的本子。

大部分歌词后面都标好了人名,只有开场和**部分的后缀是空白的,随祎挑了下眉,很意外的样子:“这几句没人愿意唱吗?”

“大家都觉得自己唱得不好。”边上的男生开口,“不敢唱呀。”

男生年纪很小,看起来像是刚成年的样子,随祎不置可否,没有说话。

“随导师,你来安排吧。”另一个看起来也很小的男生有些焦虑,“白哥也不知道怎么安排。”

随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白宴,白宴抱着腿坐着,风轻云淡的样子,好像这些歌词不关他的事,把自己活生生地衬成了大家长。

“你们都唱一句副歌我听一下。”随祎拿起铅笔,表情变得认真。

刚刚学了两句声乐的小男生们好不露怯,大大方方地接起龙,白宴最后一个轮到,声音不大但是很清晰。

随祎用铅笔在本子上点了点,沉思了一会,用很专业的口吻分析:“白宴这段不太好,所有和声的部分都去掉,不要唱了。”

围成一圈的选手面面相觑,白宴也抬起头。

“把和声的部分去掉,唱开场和**这两句。”随祎神情不变,在开场的歌词后面写了个白字。

白宴看不太清那个字,但依稀能看出熟悉的轮廓,心里忽然打起了鼓。

“可以吗?leader?”随祎声音很低,侧过头问他。

“可以的。”白宴回答他,随祎暗自松了口气,笑了笑没说话。

他脚步很飘地走回化妆室,心里像是有无形的结被解开,进而有了一些奇妙的感觉,白宴好像又变得和从前一样,不再把自己裹在密闭的壳里,随祎胡乱地想。

化妆间的门被轻轻合上,高强度录制了整天的疲惫席卷而来,随祎仰着头坐在椅子上,拿起桌子前的卸妆巾擦脸。

小陈从化妆镜里看他,表情带着点微妙的严峻。

“怎么了?”随祎莫名其妙。

“老板。”小陈压低声音,“刚才声乐草组唱的,是你的新歌吧?”

随祎顿了顿,漫不经心地说:“我说了要重做。”

小陈深吸了几口气,忍住自己储备了二十几年的脏话,拿出刚刚就震动不停的手机,白宴的宣传群里正在络绎不绝地跳出刚刚发布的宣传稿,,业务能力很强的宣传人员轻快地说:“今天的内容发完啦,#白宴音色好绝#热搜第二十五,请查收!”

-----

小陈:?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