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是谁帮了你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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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片浑浊的云压在远处的海面上,信号不太好的通话又陷入了沉寂。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呆了一会,随祎哑着嗓子开口:“小白。”

“嗯。”

“你说说话吧。”随祎很认真地请求,“再说说话。”

“说什么?”白宴问。

“都可以。”随祎摸了摸鼻子,“没听见你的声音,就感觉有点不踏实。”

白宴忽然明白了什么,像是愚笨的学生忽然变得聪慧,慢慢地说着废话:“我在秦皇岛。”

随祎在化妆镜前无声地笑了笑。

“我在秦皇岛参加选秀。”白宴一边说着,自己也觉好笑,笑着说:“你要是想听我说话的话可以去北方TV看节目,要是想看我可以来秦皇岛。”

电话里传来随祎很轻的笑声,白宴等了一会,听见他说好的。

“你回宿舍吧。”随祎有种闻到白宴气息的错觉,“外面很冷。”

白宴低着头看着天台黑黝黝的地板,好像是舍不得一样,隔了一会才说好的。

冷风从领口的缝隙里钻了进去,白宴被冻得哆嗦了一下,连日被训练和真人秀台本折磨得近乎劳损的脑子终于松懈下来,他迟来的有些想念随祎。

执行导演拉了一个只有决赛选手的聊天群,大半夜就往里丢粉丝见面会的资料。

二十强选手都会参加决赛前的粉丝见面会,地点被安排在北京的某个商圈。

淘汰的选手和晋级的选手似乎都高兴不起来,宿舍区死气沉沉的,此起彼伏的消息声音宛如游戏里的枪击声,听得人心烦意乱。

白宴看完了十几页的活动流程,才打开其他消息,袁圆给他发了好长一段话,先是祝贺他进入决赛,接着委婉地说了一些网上对他和随祎的议论,总而言之让他要注意随祎。

“感觉不是什么好人。”袁圆总结,白宴一目十行看完消息,打开了从昨天早上开始就热闹非凡的论坛。

论坛里关于“被拍”、“男男”的内容已经消失,粉丝大多都在讨论决赛名单和第三次公演的内容,那些帖子仿佛没有存在过。

白宴抿着嘴翻了好几页,确认什么都没有之后,才彻底放松下来,期间还看到了几个讨论自己的帖子。

大多都是吐槽他走得太顺利,肯定是签了大公司,金主到底是谁这么坚挺,诸如此类等等。

白宴对自己的负面评价倒不在意,只是每次在评论里看到有人讨论他背后的金主到底是谁,心里都会莫名地怦怦跳,论坛里明明什么都没说,但他总有种被人剥开的错觉。

宿舍区的灯准时熄灭了,每张没清空的**都透出莹莹的屏幕光,白宴放轻了动作,好像动静大些就会被人发现什么似的。

他很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心态称为心虚,然后侧着身躺下,用背部遮住手机屏幕,犹犹豫豫地给随祎发了个晚安,才把手机塞回枕头下。

隔了一会,随祎回复他:“晚安。”

小陈赶回上海之前就给随祎的套房订了午餐,然后在下午三点钟和季珍一起抵达了酒店。

随祎很放松地坐在沙发上,面前的午饭吃了一半,对面的电视墙正在放only2019的往期回顾,一群选手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季珍直接刷卡进门,动作很利落地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

“这里的厨师怎么样?”她用手捏了块点心,咬了一口才问。

随祎要笑不笑地看着她,说:“还行。”

“嗯,下次也可以住这家。”季珍赞许地点点头,语气很轻松。

“谈完了?”随祎笑了笑,“这次这么快。”

季珍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说:“你知道这些人的,花钱的事半年研究不出一个结果,送钱的事,我人还没到,门就开了。”

小陈站在边上,表情很僵硬地看着两个人有来有回,慢吞吞地说:“那珍姐……我先出去等你?”

“没事。”随祎当即替她回答,“你坐着吧。”

季珍扶了下眼镜,看了他一会,叹了口气。

“你别这么沉重。”随祎歪歪头,把手肘架在沙发的扶手上,托着腮看她。

“随祎,我们认识这么久,这次我真的尽力了。”季珍铺垫了几句,才继续说:“北方这边已经把监控的事处理好了,但是他们有别的条件,下半年的三部电视剧,他们希望南珠做第一投资方。”

随祎眉头轻蹙,说:“你答应了?”

“能不答应吗?”季珍的口气很疲惫,像是有些责怪地看了他一眼。

“要投多少钱?”随祎问。

季珍看了看他,迟疑了一会,说:“三部下来的话,两三个亿吧,不过这个钱南珠来出。”

随祎挑了下眉,脸上有些意料之外的神色。

“……但是董事会要求你出让股份。”季珍继续说,表情很冷静:“他们比我更早拿到硬盘了,所以我也没有办法。”

随祎低笑,还是不太在意的样子:“也行。”

“我跟他们battle过,如果要你出让股份,你肯定是要解约的。”季珍的语速变得快了一些,“他们还是想收回你手里的股份。”

随祎耸耸肩,没说话。

季珍见他没什么反应才有些难受,脸色变得有点难看:“这些人手里那么多公司,就要盯着一个南珠,手里有你的东西,比谁都会打算盘……”

“就这样吧。”随祎开口截断她的话,“白宴那边,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季珍愣了愣,摇了摇头,声音变轻:“他就是一个普通选手,没人会为难他。”

小陈靠着餐桌站在一边,神色也变得凝重,像是很难接受。

随祎被她们的表情弄得有些无奈,扯开了话题,侧过头问小陈:“派出所怎么样啊?”

“啊?”小陈站直了身体,看向随祎:“哦,就是一个粉丝,被黄牛骗了,处理好了已经。”

“好。”随祎语气很淡,抬起眼睛问:“董事会打算什么时候跟我签转让书?”

半决赛淘汰的选手是被一辆大巴同时送去机场的,演播基地的选手越来越少,靠近演播基地大门外的粉丝和媒体却越来越多。

白宴同剩下的选手一起站在大厅里,像是高中毕业时候那样跟淘汰的选手告别。

被淘汰的十几个人意外地淡定,表情冷静之余甚至有种解脱。

舞蹈组大部分人都被淘汰,一一上前和队长拥抱,李修杰像是撸大型犬那样揉了揉每个人的头。

年纪最小的选手被他摸了把头,忽然像是要哭了一样,又抱了抱他。

白宴站在李修杰的身边,有点手足无措,像是在适应这种比赛礼仪,向面前的未成年张开了手臂。

对方看了看他,把哭丧的表情收了起来,余光也没给白宴留下,转过身拖着箱子走了。

白宴有些瘦的胳膊滞在空中,像是在拥抱一个无形的、有些尴尬的球体。

“路上小心。”李修杰瞥了眼白宴,把几个舞蹈组的选手连推带赶地送上了车。

班车发动的噪声很大,车屁股冲着演播基地,留下难闻的车尾气。

“走吧。”李修杰碰了碰白宴的肩膀,示意他往回走。

只剩下二十个人的宿舍去看起来有点凄凉,白宴睡在靠里的位置,周围十米的床位已经干干净净,莫名有种孤岛的感觉。

李修杰背着个已经收拾好的单肩包,默不作声地走到他的身边。

“……怎么了?”面前出现很突兀的阴影,白宴抬起头。

“收拾好了吗?我们一起走。”李修杰瞥了眼他的行李,“我看车已经在门口了,一会导演应该会过来喊我们去北京。”

“好的,谢谢。”白宴低下头,把换洗的衣服塞进节目组发的行李袋里。

李修杰倚着对面的架子床,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可能还有一会。”白宴低头盯着行李袋,很委婉地传达赶人的态度。

“没关系,我等你。”李修杰站着没动。

白宴有点无奈,不紧不慢地收拾好,才站起身:“走吧。”

宿舍区前往停车场走廊边的几棵树木已经冒满了新芽,点点绿色缀在灰扑扑的演播基地里,居然也有点夏天的味道。

“之前重新编舞的事,对不起。”李修杰嘴唇微动,忽然开口。

白宴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

李修杰话里带话,欲言又止:“其实我只比你小一岁,我能理解你的感受。”

“……没事,这个是我自己的问题。”白宴换了一只手拎包,跟他隔开一点距离。

“这种出道很久,都看不到希望的日子,很难受。”李修杰说着,像是说给自己听:“我知道你也跟我一样,但是我没有什么能力,所以帮不了你。”

白宴觉得他越说越离谱,及时打断了他:“没有这么夸张,你帮我很多了,很感谢。”

李修杰看了看他,过了一会才问:“你最后是怎么让简安妮重新编舞的?”

白宴怔了怔,没有反应过来。

“是谁帮了你啊?”李修杰有些犹疑:“总不会是随祎吧?”

白宴的眼皮跳了一下,语速很快地回答他:“当然不是。”

李修杰没有接话,一边走一边笑了笑。

“我跟执行导演求情了。”白宴用了一个很陌生的字眼来解释。

“原来是这样。”李修杰垂着头往前走,“那你也有一直帮你的人吧。”

白宴打量了他一会,想着怎么揭过这页,过了半分钟才说:“当然,你也有吧。”

走廊里不知什么时候也添了几个监控摄像头,人走过去的时候会发出滴滴的提示音,接着绿色的运行灯会亮起,机器进入到工作模式。

“我也有吧,但是可能跟你不一样。”李修杰反常地进入到别有意味的语气里,“总感觉帮你的人,很有能力,能帮你做很多。”

白宴停下脚步,表情变得有些警惕,看着他说:“你有话可以直说。”

李修杰也挺下来,有些无奈:“就是随便聊聊。”

“你可以找别人聊。”白宴的脑海里闪过论坛里的各色评论,“我不是很想聊天。”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边上路过的工作人员频频头来目光。

李修杰比了个投降的手势,速度很快、很配合地往前走,把白宴甩在了后头。

“大家到齐了吗?”执行导演背了个比自己高的双肩包,站在副驾驶的位置点头人,“一会先给大家确认明天的活动流程,有什么不清楚的,一定,一定,一定及时先问我好吗?”执行导演强调,“不要再跑去问经纪人,明白吗?”

大巴里的人陆陆续续地点头。

白宴抱着本子坐在最后排,垂着头看流程,脖子有些微微地酸疼。

边上轻巧地坐下个人,他下意识地皱眉头,抬起头想再次拒绝李修杰的闲话邀请。

易圣卿笑眯眯地看着他,声音很轻:“白哥,这里没人吧?”

白宴顿了顿,摇摇头。

“那我坐这。”易圣卿把行李袋放好,像白宴一样拿起了本子。

白宴偷偷瞥了他一眼,记起前些天的那张only卡,猜不到易圣卿的意思,但上次在走廊里碰见时候的不确定和阴霾似乎已经一扫而空,公认的出道候选人又回到了刚见面那时候自如、轻松的样子。

“白哥,你的红毯代表是谁?”易圣卿问他,指着本子上的流程内容。

二十强选手的后援将会安排一名红毯代表去到粉丝见面会现场,和选手一起走过设置有花瓣雨的红毯,环节称为走花路。

白宴看着流程设计,心里一阵恶寒。

“这怎么感觉像是结婚啊?”易圣卿也觉得不对,露出嫌弃的表情:“红毯代表会怎么选啊,好尴尬啊……”

易圣卿说完,白宴看了眼本子上的渲染图,也看出一点婚礼现场的意思,大概是节目组从观众这边征集的建议,投其所好罢了。

他瞥了两眼,思绪胡乱飞了起来,如果随祎也在。

白宴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顶着易圣卿诧异的目光,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然后红着耳朵给袁圆发消息:“圆圆,明天见面会,我的红毯代表是谁啊?”

袁圆几乎立刻回了消息:“啊,你已经在彩排了啊?是我啊,除了我还会是谁,随便在国外又回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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