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玉奴三世还君恩(二十八)(1 / 1)
“干得好!”
蝇蝗将楚辞从神智混沌的帝居手中拽出,放肆狂笑,“接下来该办正事了!”
又一团乌泱泱的光圈笼罩过来,重新困住帝居。
铃铛再次夺魂慑魄,撕扯在一起的潘玉儿和萧宝卷渐次恢复的神智。看着对方被自己伤得体无完肤,一颗心揪得难受极了。
“老婆,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
萧宝卷看着满手沾染的鲜血,懊悔不已。
潘玉儿扯了下唇角,浑身是伤。步伐踉跄,摔了好几下,依旧坚强爬起来,抱住他:“我不怪你。”
“悔吧,痛吧,撕心裂肺吧!”
七情六欲越浓沉,威力就越大。
蝇蝗掏出精致的木偶,指腹沿着它的白色布面面摩挲,动作轻柔而珍视:“很快,我们又能相见了,你开心吗?”
被掴削得头晕眼花的方谷一晃了好几下脑袋,见着凄怆的一幕,登时大惊:“你们快醒一醒,别再被他控制、”
可没有人听得到。
潘玉儿和萧宝卷已经沉浸在逆流成河的悲伤之中,怎么也唤不出来。楚辞神色讷讷僵在原地,一瞬不瞬盯着蝇蝗手中的铃铛手链发呆。至于帝居,气若游丝躺在地上,谣迷石笼罩在他的头顶,不明所以晃动一条条细长的弧线。
方谷一不断捶打这隔绝两方的结界,骨头都酸软了,却无济于事。
身后,岁岁发出几声呜呜,髣髴在同他悄声低语:安静点,千万不要惹事。
方谷一正一筹莫展,忽然看见东边一条长弧划过,泛着刺眼的光线,刺破了结界:“蝇蝗,我要你血债血偿---”
是六六。
她抡着一把比自己还要重的铡刀,眼睛湿红,对准蝇蝗的尾部一刀下去。
二十年前的云婉青城,是全国古城现存最古老的城市之一。这里四季如春,山峦茂密。因建造在半山腰中,负氧离子丰富。常有不少游客慕名而来,在这里歇息一晚,第二天登顶。
可一切的一切,就毁在蝇蝗抵达古城的当天。
一夜之间,整个古城遭到血洗,无一生还。他还利用天灾,将整个古城倾覆。当人们渐渐淡忘了云婉青城,蝇蝗用术法将古城恢复原貌,只为了从‘赛神仙’口中套出伏羲神器---青铜鼎。
当年伏羲身归混沌前,曾将青铜鼎交给女娲。蝇蝗因救过圣女,得到了嫽澧族人的尊重,因而对于上古发生的事情,都不做隐瞒:“青铜鼎乃天地所造,集齐了九九八十一对忠贞恋人的七情六欲后,便可以救回一位上古之神。”
嫽澧族人如是说。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蝇蝗跋山涉水这么多年,终于在帝居开启的琉璃移魂阵法之中发现了青铜鼎的存在。
蝇蝗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铡刀捏碎,六六也在撕心裂肺的痛苦中灰飞烟灭。离开前,她髣髴看到了母亲正在向她招手,说:“慢点走,别摔着,妈妈就在这里等你。”
萧宝卷感受到青铜鼎正不断摄走他体内的七情六欲,仍故作无恙亲了亲潘玉儿的发顶:“疼不疼?”
潘玉儿埋在萧宝卷的怀中,察觉身后的九条红尾现出原形。笑着回答他:“当年我由人堕成妖时,那痛,比这个强多了。”
这话,自然是在安慰他。
当年是褪去一身人骨,炼化成妖。妖的骨质比人骨坚韧多了,自然没受到那么多苦。可如今不一样,青铜鼎拿走的七情六欲,不论是人是妖,都如同剜心剔骨般煎熬难耐。
臂弯中的身躯逐渐缩小,最后变成一只小小的红狐狸。
萧宝卷抱着她,脸颊抚弄绒绒的毛发,触碰的瞬间,脸颊干瘪如树皮,一人一妖随即消弭于无形。
铃铛声还在晃动,从他们体内跳出的蛊虫倨傲蹦跳着,张口的刹那,被一阵柔软如山涧的琴音包裹住,挣扎间,被千刀万剐。
蝇蝗神色一凛,不知何时盘腿而坐的楚辞,膝上悬立着一架丝桐古琴,琴音袅袅,余音缭绕,时而如山间朗润的清风,时而似锲而不舍的穿石之水:“师父说,《流觞》流淌的是至纯至善的澄明,而《荃蕙词》才是扣人心弦的荡气回肠。”
玉石十三徽在滚动的幽光中不断闪动,髣髴夜幕中亮起的光泽,为迷迷路的游人指导着归家的方向。
“就凭你半生不熟的《荃蕙词》就能奈何得了我吗?”
《荃蕙词》如同一把削铁如泥的剑,可将人性深处最丑陋的一面挖出来,若肉随骨头一起烂掉了,便是永生永世消弭于六界。
上次的较量,她用了七成灵力,却不过让他伤了个手臂。如今,没了术法,纵使用了十成的功力,也不过如清风拂袖,一闪即逝。
两军对战,最忌掉以轻心。一旦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便是战败的前兆。
纤细莹白的指尖不断拨弹着蚕弦,一该适才的靡靡轻盈之音,气势如虹,髣髴寒风裹挟着千军万马之势,滚滚而来。
蝇蝗执起铃铛手链,震动的铃铛发出尖锐的响声,对抵化作攻击的琴音。
“忘了告诉你,”楚辞不紧不慢谱着《荃蕙词》,超然物外的仙风道骨模样,“这个铃铛,原先曾是笙簧的配饰。”
蝇蝗当场止住铃铛,可加了十成力道震动的铃铛早已不受他的管控。
上古之神,皆有一武一乐。
而随身配饰,必有灵性。能成为笙簧之器的配饰,说明它必有灵魄。而这个灵魄跟随蝇蝗这么久,必然通晓他的弱点。
铃铛震动,分贝巨大,山崩地裂。
楚辞配合铃铛的节奏,蚕弦时断时续,时紧时慢,时猛时缓......间或的攻击如同一张天罗地网,将蝇蝗牢牢困住。蝇身越来越小,最后浓缩成一个黑乎乎的小苍蝇。
啪!
曾经搅得六界不得安宁的领主蝇蝗,被楚辞一掌,就给拍死了。
楚辞拿回铃铛,破了所有人的结界。
帝居还被凌乱的梦魇困住,始终无法挣脱。脖颈处的伤口还渗出细小的血丝,部分已经结了血痂。
“我做到了......”
楚辞托住他的后脑勺,鼻尖轻轻摩挲着他的额头,说着恋人间的低语。
在小木屋的时候,她想让蝇蝗永远记住当年知道他竟是背叛者时的心境,帝居笑了笑,随即对她说:“一个人是无法对另一个人遭受到的事情感同身受的,若是真要让他明白当时的心情,那就听从内心深处的想法。”
第一个浮现在她脑海中的,便是《荃蕙词》。既然他是从《流觞》起,那就以《荃蕙词》结束吧。
“呲呲呲---”
岁岁依旧在用独特的方式与他们沟通,只是猛然跳起的巨躯透露出贪生怕死的惊惧。
当然,这次它逃跑前,拽住了方谷一。
沿着它的方向看过去,青铜鼎在空中不断飞旋,围拢在他周遭的雾霭浓得看不清原始的面貌。
一声炸响,威名赫赫的青铜鼎碎成一片白茫茫的雪花,从空中飘落,沾上帝居的眼角眉梢。
楚辞捻了一小撮,摩挲时,雪霰子被温热的一烘,泪水无声滑落:“还记得当年那场至今还在被六界津津乐道的花瓣雨吗?跟今日的雪花雨有些像。”
漫天飞雪之中,白雾深处,幽幽闪出一道细长的身影。步履娉婷,双手交叠置于额前,跪地,行了叩谢大礼:“玉奴执念已了,特意前来为您重塑精魂。”
她背过身,浑身光泽的身体忽然迸射出湛蓝色的光束,弧度之高,直逼云霄。天尽头处,一颗凝聚着湛光的心脏投射出万丈光芒,斑斑点点将楚辞烘得光泽四射。
白光刺痛凌冽,方谷一抬手一遮,面目全非的云婉青城逐渐被浓稠的白雾所笼罩,眼前一片沉暗灰蒙……
“你给我站住!我跟你妈妈这么多年把你当公主一样捧着,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因为爱你吗?”
“既然你们爱我,为什么还要逼着我做不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