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一章 心生敬畏（1 / 1）

“哦……”谷灵的眼中闪过一抹失望，随即展颜笑道：“没关系，我想过年期间还有很多见面的机会，你想坐那辆马车的话，保证让你坐个够！”

“倒是你，这么早回去，是很想念父母……”萧承云话一出口，立刻察觉自己失言了，谷灵的父母多年前已经死亡，她是由舅舅和舅妈抚养大的。

“对不起……”他立刻道歉。

“没关系，有时候我都会忘了他们是舅舅和舅妈，一直把他们当成亲生父母……”谷灵似乎并未感到难过，仍然笑着说道，“主要是提前进宫给几位娘娘和贵妃拜年，否则到了腊月的时候，她们就会很忙，整天跟着皇帝陛下四处祭天祈福，累得腿都快断了。”

萧承云听她如此随便地谈论后宫之事，看来跟皇族的关系真的不一般，不过，她本来就是皇族的一员，这也没什么太奇怪的。

二人在山门处分手，谷灵回到青阳镇的住宅，萧承云看天色尚早，七拐八拐，顺着小路来到望海崖下。

海风冷冽，海鸟凄鸣，一片萧索之色。

黑色的海水泛着白沫，反复冲刷着金黄的沙滩。

萧承云坐在一块涨潮时被冲洗得干干净净的礁岩上，翻开惊澜剑法，认真揣摩。

这本秘籍习练难度较高，却并不一定意味着它就比别的秘籍强，因为大家同属一阶，谁比谁也强不到哪去，最终的胜负，还是要由学习秘籍的人来决定。

惊澜剑法第一式，风起浪涌。

看完口诀之后，萧承云将秘籍收入隐形乾坤戒，并未马上拔剑习练，而是高高地站在礁岩上，静观海面的风云变换。

他不由地想起前世曹操那首观沧海。

似乎这首诗，此时与他的心境、与这套剑法，产生了某种互通之意。

海上无风三尺浪，何况此时海风强劲，吹得他的弟子袍猎猎作响，黑色的浪涛镶嵌着蕾丝般的白边，前赴后继向他涌来，击在脚下的礁岩上，溅起万千的珠玉，发出山崩地裂般的轰鸣声。

面对无穷无尽的海浪，竟然有种绝望的感觉，因为水的力量是无比强大的，百年后，人已化为飞灰，千年后，脚下这块礁岩已被击碎，万年后，连那高高的望海崖都会消失。

因为心生敬畏，所以方能敞开心扉。

萧承云闭上眼睛，将大海的样子重现在识海中，剥去颜色、气味、声音、温度等一切会造成干扰和混淆的东西，只剩下纯粹的线条。

他心中一动，被风吹起的海浪，竟然有些像被元气催动的肌肉。

此念一出，他的识海中顿时明晰起来。

大海不再是一个整体，而是由于无数的暗流和洋面所组成。

这些暗流，就是骨骼和筋络，洋面，就是肌肉和皮肤。

他伸出手，在一片黑暗中模拟海风与暗流共同作用于洋面，最终产生无尽巨浪的过程。

风起浪这一式，最重要的就是产生波涛滚滚永不断绝之势，让敌人心生绝望和畏惧之意，以至动摇心志，未战先怯。

然而，以人有限之力，模拟无穷之海浪，又谈何容易！

萧承云的指尖涌出一股淡薄的元气，在海风中运指如飞，翩然点指，以空气为海洋，临摹着识海内的图像，勾勒出无形的线条。

“去吧！”

线条划下了最后一笔，萧承云并指成掌，轻轻一挥。

陡然间，空气逆海风而动，就像两股巨浪撞击在一起。

空气的乱流将萧承云的身体吹得前俯后仰，几乎要滑下礁岩。

他手舞足蹈地稳住身体，心中有着无法言明的喜悦。

“这就是风起浪涌的雏形吧。”

他睁开眼睛，呛啷一声拔出精钢长剑，毫不犹豫地跳下冰冷的海水里。

在海水里运剑比在空气中难得多，制造海流也比制造气流难得多。

经过多次尝试，他的全身冷得如同寒冰，终于找到了一些诀窍。

他凝神静气，气海内腾起淡淡玉色的气漩，气漩比前一天已经有了肉眼可见的成长，不仅是大小，还有密度与质量。

萧承云将元气灌注至长剑之中，霎时间，光洁如镜的剑身上，隐然浮现无数旋风状的波纹，像纯洁无暇带有淡淡乳白色的清泉般悄无声息地流淌。

这些波纹均为元气所凝，元气的旋转，带动包裹住长剑的海水旋转。

并不平静的海下变得更加混乱，水流中混杂着无数个小小的漩涡。

他出剑了。

一剑斜斜挥出，水中无数的漩涡以极高的速度旋转，湍流骤然变得无比急促，从海面向下望去，水下就像出现一只正在翻滚的巨鲸，巨大波浪像脊背一般高高鼓起在水面上。

最为奇怪的是，这股巨大的波浪没有向前涌动，也没有原地落下，而是就这么悬停的空中。

如果将眼睛平贴在海面上，就会看到波浪的下方有一柄长剑，无数淡淡玉色的微型气漩从剑身上升起，将波浪生生地托住，反抗着强大的重力。

萧承云体内的元气以非常高的速度在流失，他不断将元气灌注进长剑，长剑中的元气托住巨浪。

他肩膀和手臂的肌肉在不断地抽搐，仿佛要撕裂一般疼痛。

萧承云咬破了嘴唇，用极大的毅力坚持着，用身体来记忆此时的感觉，让身体熟悉此时的动作，直到无法再坚持为止。

远处，一股巨浪涌来，他的元气即将枯竭。

长剑一挑，人工生成的巨浪狂啸着迎击上去。

咸涩的冰雨从萧承云脸上滑落，其中混杂着他激动的泪水。

萧承云估算了一下，以他现有的元气储备，第一式就能消耗掉两成，第二式要消耗掉三成，第三式还不清楚，但至少要消耗四成。

如果连续使出三式，他就只剩一成元气了，战斗起来捉襟见肘，所以他暂停了第三式的修炼，将精力集中在完美前两式和雾影诀上。

这天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云水宗已经正式开始放年假，打算回家过年的弟子已经陆续收拾东西，踏上回家的旅程。

即使如此，萧承云开设的露天讲堂也来了不少人旁听，而且是一天比一天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