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二十二章 所谓忠诚的意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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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绝听完刘波汇报完府里跟南关的事。 府里会有人跑,他早就料到的。 毕竟他若真是死了,跟他沾边的都岌岌可危。 上面当官的都是如此,杜劲轩之所以会死撑,是因为他们的关系根本不可能撇清。 但是府里的奴才们就不一样了。 平时不敢造次那是因为怕他,现在他生死未卜,当然要为自己打算。 不跑的,算不得是忠诚。 跑了的,也谈不上卑劣。 两害相权取其轻,本能而已。

算起来,真正可以放掉这种本能的。 唯有小白!唯有她,是不会去权衡利益的。 所以,格外的珍贵。

“灿菊她们也让你给带过来了?”倾绝坐在花厅里,袁展平本想设个宴,但劲轩着急走,几人草草吃了便散了。 宁扬几个住在外院。 凌破需要调节血气,鬼目灼需要静养。 现在这段时间,可以让他们充分休养生息。 小白一直跟灿菊几个呆着,他就由她去。

“当初接了信,老奴本想快马前去迎。 但跟平海商量了一下,王妃跟在身边,总得有几个人伺候比较好。 外头现买,总不及家里带出来的尽心。 ”刘波诺诺应着:“所以,就给带出来了。 不成想,倒招着主子哭了一鼻子,实在是……”

“她那是瞧见你们高兴。 ”倾绝微微牵了唇角,看不出他有任何的表情:“这回到了京里,你先回去。 让灿菊几个陪着她,在京里呆一阵子。 ”

“是。 老奴记下了。 ”刘波点头应着,看看天色,轻声说着:“王爷,夜深了。 早些安置了吧?”

“不忙。 ”倾绝侧眼看着游廊尽头的屋子,那里还亮着灯。 他伸手指指边上地椅子:“刘波,你陪我喝两杯吧?”

“这,这怎么使得?”刘波浑身颤了一下。 低垂着头:“老奴……”

“这些年来,你一直为我打理府中诸多事宜。 克尽己责,任劳任怨。 若没有你跟平海在家中替我照管。 我也无法安心在外,刘波,我敬你。 ”倾绝说着,便执了壶斟满了杯。

刘波惊得一下跪倒地下,双手撑地:“王爷,王爷这般。 老奴愧不敢当!”刘波一时哽了嗓子说着:“老奴辜负了王爷,没有看好王府。 让那帮狗奴才们挟带私逃,老奴该死。 ”他说着,浑身颤抖,泪落了下来:“王爷,老奴自小跟着单将军,而后又跟了王爷。 王爷一向不薄待下人,为老奴找到失散多年的兄弟。 老奴一早已经发誓。 一生都为王爷效力。 当初王爷出事的时候,老奴承认,老奴也怕过。 但现在听了王爷说这番话,老奴真是…….”

“怕是正常,不怕才奇怪。 我并未怪你!”倾绝伸了手中的杯向他:“我曾经说过,你跟了我。 定会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但同样也要刀头tian血,不知何时便会身首异处。 因为我走的,本就是一条难行的悬崖之路。 ”

“老奴可以做的,微不足道。 但老奴依旧如初,绝不言悔。 ”说着,他颤抖着手接过倾绝递来地杯子:“谢王爷赏!”然后,和着眼泪,一饮而尽。 他是个聪明人,明白王爷的意思。 他不过是管家。 没有资格与王爷良辰对月。 并不是说他地身份。 而是他的价值远到不了这一步。 王爷这般和颜悦色的斟酒,是对他当时动摇之下依旧留下的奖赏。 同样。 也是对他的提醒。 选择荣华富贵,王爷已经给了。 银货两讫,他的命,不再是自己的了。

王爷是一个细察入微地人,多年来对人心的了解,已经超出泛泛。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王爷一眼即明。 汇报府里的事?这件事根本用不着他这个大管家出马。 替莫奇带南关军务密信?那找一个铁近营的亲随来,也用不着他。 至于带那些丫头们来?那更是他想讨喜了。 王府跑了人了,他可以早些上报府衙,让莫奇带人来封府。 平海是管内务的,外务一向他在跑。 他一直拖到走了一帮了才带人去封。 只能说明,他当时也想跑!只是权衡一下,终是留下了。 这件事,他知道是瞒不了的。 与其等王爷回去翻找后账,不如早些过来认了。

所以,他带了灿菊几个来。 其实是赌了一把,赌让王妃高兴。 王妃高兴,高兴的程度甚至超出他的想像。 而王爷,定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处置一个千里来迎他地老奴。 所以,他索性也把话说了。

“你对我也实在很了解。 不过,以后不要再把她挡到你的面前!”倾绝站起身来,他除了上朝议事之外,从不自称本王。 称呼对他而言,根本毫无意义。 当他找到别人的弱点的时候,就根本不需要称呼来确立自己的威信。

刘波整个已经软倒在地,除了拼命点头。 再发不出半点声音!王爷是可以看出来的,他没指着能瞒过去。 但王爷亲口说出来了,已经表明,利用王妃当保命符,已经是最后一次。

倾绝慢慢往小白所在房间里走,此时夜寒彻骨,却让他格外清醒。 拿了他地钱,签了卖身契,就是他的狗。 这种忠诚对他而言用钱可以买到,那就不值得他珍惜。 既然银货两讫,就该把命留下。 逃跑谈不上卑劣,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他可以理解。 但是,既然已经把命卖给他,就表示已经放弃了自保的权利。 那么再逃跑,他就不能接受!

命都是命,谁也不比谁高贵。 不过既然把命卖了,就不再属于自己。 想再收回来,也不能够了,因为,这世上本就没有这么便宜的买卖!

他远远的看着灿菊几个从屋里出来,想来是看夜深。 不敢多聊。 把她打发睡下了。 她们正待往这边走,见他轻轻摆了摆手。 便都轻轻躬了下身,悄悄从偏道往夹屋里去了。

屋里留了灯,一根烛的光显得有些昏黄。 他轻轻推了门,左右扫了一眼,便穿过过堂向着卧房地位置而来。 卧房这里设了门,虚掩着。 小白正歪在**,学他一样支着肘看窗外的残月。 这动作让他有些微微发笑。

“发什么呆呢?”倾绝慢慢走过去。 立在床边。 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从这里,透过窗纱,月影朦胧,淡淡的光晕。 他一边换衣服一边轻笑着。

“菊姐姐说,她爹娘把她扔下跑掉了。 ”小白喃喃地低语:“她哭了半天。 ”

“她被人多扔几次,就会习惯了。 ”他丢下手里地外袍。 伸手把她抱起来,淡淡的说着。

她转头看着他,忽然说:“我不会扔下你。 ”她黑黑地眼睛此时带着闪亮的光,有如看到他内心最深处地地方一般。

“嗯。 ”他揽过她,他当然知道。 她早已经向他证明了。

她没再说话,他看着她微肿的眼。 知道她刚刚定是陪着痛哭流涕了一场:“你没安慰她一下?”他突然好奇起来,看她一脸怅然的样子,想知道她刚说了什么。

“我好像说错话了。 ”小白一听他问。 眼底又有点酸胀:“她说她爹娘带着她的弟弟跑了,临走的时候还托人管她要钱。 我就说,她弟弟还小呢,她爹娘也是想让她弟弟能过点好日子。 他们走了,平平安安的。 这样她心里,也会很高兴的。 结果她听了。 哭得更厉害了。 ”说着,她掉下泪来:“我都不会安慰人地,害她更难过了。 ”

“是你说到她心坎里去了。 ”倾绝微笑着,伸手抺她的眼泪:“她哭自己不被选择,哭成为亲人的弃子。 但同样的,她也希望他们可以平安,不会受到她的连累。 又生气,又失望,但同时,又有点高兴。 ”他直白的跟她讲:“能哭出来。 至少比哭不出来强!”

她听了点头。 似懂非懂,却也有些感悟。 他抱着她一起躺到**:“你永远可以用最简单的话点到别人内心深处。 百试百灵。 ”他撩了被子裹住两人:“睡吧,咱们明天就走了。 ”

“嗯。 ”她乖乖的应着,闭上眼睛。 她为灿菊难过,也因芍药地离开而觉得很牵挂。 但同时也因她们的意外到来而觉得很欣喜。 因她们对她的牵挂而觉得很开心。 当然,也因她身边有他而觉得满足。 这样,已经让她觉得,非常幸福。

“干什么让我跑腿,我不去。 ”凌破左手托着腮,右手指尖不耐的桌上敲来敲去。 他瞄一眼小白,她正坐着吃早饭,眉眼不抬的盯着面前的粳米粥。

倾绝托着茶盏,早知道他不会乖乖就范:“小白。 ”他一边轻轻拨着盖,低声叫她。

“哦。 ”小白听了,马上放下碗向着凌破:“小破,去给我相公跑腿去!”

“小白!”凌破一听,简直要跳起来。 差点把小白面前地菜品全给xian了:“你,你……”

“你,你跑的快嘛。 就去一趟吧?”小白讪笑着看着他微微扭曲的脸:“估计,估计我们还没到京上。 你都回来了呢!”

“跑的快的又不止我一个。 ”凌破翘起二郎腿,指着倾绝:“他就是不想让我在这呆着,他成心的。 ”他斜着眼,一副瞧让我说中了吧的表情。

“小白可以和你千里通语。 有什么事,她也能传给你。 夜哥与老鬼离我太远的话,我没办法传确实消息。 ”倾绝盯着面前的茶盏:“所以,你和宁扬去最妥当。 ”他本是不想说这么多,但凌破越想越离谱,宁扬又一副事不关己的混蛋表情,便只好再度开口。

“她操纵不熟练,通不了消息。 ”凌破偏过脸去不看他,一脸无赖地看着小白:“我不想去,我身体里血翻地厉害。 我难受的慌!”

小白一听,也无心再喝粥。 一脸关切地上上下下打量他:“要,要不…….”她话还没说完,那边凌破已经一声鬼叫,整个人让倾绝一把给拎起来了。 小白根本没注意倾绝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倾绝一把扯了他就往外走:“少废话了,你去也得去。 不去也得去!”

凌破急了,但他没散灵。 生在那跟倾绝较劲,满嘴又开始胡说八道起来:“小白你个没义气的。 你重色轻友你!行,你就向着他是吧。 回头我也找个老婆,你可别怨我顾她不顾你!”小白听得一怔,一脸罪人的表情让凌破顿时有些后悔,马上回过脸来骂倾绝:“都是你个王八犊子,你天天对她朝打暮骂,让她瞧见你跟耗子见了猫!”他说的义愤填膺,那边宁扬已经把嘴都咧开了。 倾绝看他的嘴一张一合的,胡言乱语张嘴就来。 恨不得一巴掌把他给呼散了!他还偏不散灵,就聚个人样那样跳脚乱挣,倾绝猛的一使劲,一脚踢开门就把他给扔了出去。

凌破站在院里,还想破口大骂,忽然眼角的余光瞧见远远那里有人缩头缩脑。 一时噤了声,恨恨的啐了一口。 便不死不活的往外院那边走,刚走了没两步。 忽然听后头门响,他知道是谁,但没回头:“回去陪你相公去吧,一会让他写好了信给我。 ”他有气无力的低语着,忽然手心一暖。 一个东西直塞到他手心里。 他微怔,抬起头来看,一个细颈的琉璃瓶子!

“我昨天趁他不在,洗澡的时候自己放的。 你带着!”他脑中响起小白的声音,他愣了,回眼看她。 她指尖微动,却没张口。 只是用黑黑的眸子看着他:“你别生我气。 ”说着,她扭头就往回跑。

凌破一把扯了她的手臂,将她给捞了回来:“你是傻蛋!”他回应她的心语,看着她漆黑的眼眸。 她点点头,她知道。 他看着她点头的样子,忽然笑了笑:“我也是。 ”一伸手,将瓶子甩上天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又准确无误的落到他的手中:“你的礼物,我收下了。 ”说着,他又恢复了以往的意气风发,一脸的蛮不在乎:“回去吧,路上记得跟我聊天!”他笑着,伸出食指抵着她的额头。 一股绵柔细软的风包裹着她,一圈圈的带飞她的发,让她的发梢,飞扬起一个绚美的姿态。 她看着他飘袂的背影,一时间,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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