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三十章 重逢惊诧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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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时,草木初发,但依旧春寒。 星言陪着母亲坐在东院主屋的卧房里。 这里一直漾着浓浓的药香。 芜清跟静桐领着小丫头陪着,屋里静的很,只有水滴钟乳雕摆不时的滴滴嗒嗒。 这些日子,府里一直压抑。 人人都是一脸忧色,静桐更是已经坐立难安。 芜清自小入宫当宫女,在情绪上更能控制,但星言看的出她内心的恐惧。 他看着母亲已经熟睡,如今,她若想好眠,只能依kao药石。 半年的光景,已经瘦的拖了型,眉头紧蹙着,表示她并无好梦。

绛州校营,已经被京里派来的方临接管。 而这里,除了阵诀营,大部份守府的兵马都是校营的人。 萧家为表明态度,一早已经让萧亮主动向皇上请辞。 皇上顺水推舟,彻底卸了萧亮与他在校营的兵权。

好在萧亮自小从武,与这些京中武官略有交情,常趁阵诀营换班的时候来探看他。 其他校营的人,有时也会睁之眼闭之眼。 这与星言之前慎谨做人,口碑极佳是分不开的。 如今墨虚家落到如此田地,京里难免唏嘘,营里也多有为其抱不平。 只是碍于上头,不敢再言。 谁在这个时候为他们说话,也只是讨圣上的嫌。 普天之下,莫非王臣。 能做的人情,也只能是在监管的时候好生相待,如此而已了。

星言慢慢站起身来,向着芜清与静桐招招手。 将她们唤到过堂外的厅里来,这些天来。 他一直如故。与之前意气风发,花团锦簇地时候没什么不同。 倒不是说他因为预见了今天的结局,而是自他上京开始,已经心知肚明。 风光无限也好,落魄飘零也罢。 都非是他所求,而是圣上给的。 所以,在他看来。 没有分别。

“酉时阵诀营换班,校营今天的守卫是我的旧识。 萧亮晚上会来。 你们收拾一下,扮成小厮跟他走吧!”星言看着两人,直截了当的说着。

“公子!”静桐一听,一下略急了起来:“公子不要我们了吗?”她们也是星言的娘子,但依旧习惯称他公子。

“这种情境你们也看到了,我总要为你们找一条活路。 ”星言看着静桐:“跟他走吧,他会帮你们安排。 也省得白白赔了性命!”

“公子。 皇上就算要满门抄斩,也要有个理由。 公子为官慎谨,不曾有错。 在朝中地方,都受人爱戴。 ”芜清怔愣了半晌,咬了咬牙说着:“就算皇上要秘密处置,我们也是公子地人,断没有先行跑掉的道理。 ”

静桐说不出这样地话来,只顾颤抖着点头。 每点一下。 眼泪便落下一颗:“当初没有公子,静桐与母亲,早不知身死何处。 公子…….”

星言看着她们,眼瞳微微的凝缩:“这法子其实也很冒险,但至少有个机会!”

“那一起走吧,公子。 一起走。 好不好?”静桐忽然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抬着头低语着。

“我走了,他们一定要紧追不舍,娘亲重病在床。 我们走不远!”星言给她一个安慰的轻笑。 这点他早想过,他的血骊是可以分身,但六体不能相离太远,无法分头分向。 静桐与芜清是内眷,面生的很。 她们也不是驭者,走了往人堆里一扎,他们找也难。 但他不一样。 他不能凭一时的冲动。 搞得家破人亡。

“那……”静桐还要再说。 忽然听外面一阵**,星言已经感觉到了。 外面幻阵紊乱,夹杂地还有一些异样的灵罩之气。 声音越来越大,连带这后院都越加听得分明。 有马嘶声,叫嚣声,兵戈声。 静桐与芜清登时吓得脸黄,静桐已经抖的不象话,整个人都快瘫到星言的身上:“有,有…….”皇上不会动作这么快吧,今天晚上就要处置他们?她“有”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甚至于,连她想说什么已经分不清了。

这边坚已经急急冲了过来,与星言四目相对。 那一眼,已经让星言明了。 就算是皇上派来的,也不能坐以待毙,当然不能,绝对不能!

他们还没说话,忽然一道影子呼一下闪了过来。 星言眼疾手快,猛的向坚身后拿去,他动作奇快。 以至于静桐与芜清双双一个趔趄,同时跌倒在地。

星言手中聚气,五指猛然一缩,一把便锁住对方的颈肩。 他一触手,心下已经有些发怔,伸手一拉。 将来人一下拖到他面前,他这方才看清,但一看清,眼睛已经一下瞪得滚圆。 一股说不出的味道登时堵了满心,连带他地言语,都变得异常磕磕绊绊起来:“小,小,小白!”他话音一落,手已经开始颤抖起来。 芜清与静桐听了也是大惊,这个名子,已经一年多没听到过了。 不是公子以前颇得宠的屋里人吗?而看星言的态度,就更让她们吃惊了,公子就连接到封府交权命令的时候都没这么惊慌失措过。 惊慌失措,唯有这个词,才能形容他此时的样子。

坚也怔住了。 小白几乎是贴着他过来的,但他竟然未觉,是啊,血骊已经不再属于他。 而他也多年不曾领兵,老了啊!

“是我,是我!”小白被他捏得嗞牙咧嘴,跳着脚叫着。 星言一时惊觉,忙不迭地松手。 眼却盯着她的样子。 他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的信已经送出去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的等待。 已经让他的心沉落谷底,也许是他估计错了,也许是他病急乱投医。 倾绝根本不会来。 但是,但是就在他已经绝望的时候,她却出现了!风一样的,展现在他的面前,饶是他再是算地精细。 也无法去做这样地想像。 这,这根本不能想像啊!

“我相公带人把阵诀营地人引开了,你们快走吧!”小白顾不得叙旧,一把将他推回到屋里去:“你的骊儿,不是可以带走好几个人吗?快走吧。 ”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来?你怎么。 你怎么进来地?”星言根本没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伸手一把拉过她的手臂。 一再的确认这不是梦境而是真实。 但是,太不可思议了。 就算阵诀营让人引开了,还有校营地兵马在外院,她怎么进来的?

“再说吧,你们快走。 趁着天黑,外头也没阵诀营地人了。 你们一路向泱洋关去,会有人接应你们的。 到了昭平。 可以先住在府里。 我相公说了,保你们无事!”小白急头白脸低叫着。 正说着,忽然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星言一把将她扯到身后。 来人是校营的新任副督统,他远远的看到星言与坚在屋里站着,便拱了手:“阵诀营张大人说了,二位大人不要离开后院。 ”

说着,手一挥。 所带来的校营驻兵便四散而立,守在院内。

“有劳了!”星言的手还在微微发颤,外头刚才异样地灵罩之力一闪即逝。 但是阵诀营在外针对他的血骊而建的火岩珑幻阵此时浮淡了许多。 分明是有人干扰!这里离外院要过花园和几个偏厅,所以他不能确定情况。 但看校营的人已经进来,估计是阵诀营的人在外与倾绝纠缠。

坚还算回神的快,伸手把门闭了。 小白!在他印像里,这个小丫头就是一根小竹杆,愣头愣脑,好像心智不全的小傻蛋。 无论如何不能跟眼前这个人论!

“要我们去凌佩?与自投罗网有什么分别?”坚静了下呼吸,脑中却是急转。 不管这小丫头凭什么本事进来的。 他总觉得,把性命交托给倾绝,那就跟交给死神没什么两样。 不,比交给死神更凄惨。

“你们到了凌佩,也有血骊,我们都在外头。 你们也有发挥!”小白突然叫着。 说完了。 缩了下脖子:“我相公,我相公说地。 ”

坚这边还要开口。 星言指尖已经微动,额前血印微灼,血骊的声音已经从远远的母亲的内厢那边传了过来:“星言?”她的声音虚软,外面火岩珑之阵对她影响很大。 她一直缩在内厢,以鸟型静养。 此时星言开血令她化形,让她也有些错愕。 这边声音一出,她的身影已经悄无声息地闪了过来,静桐与芜清根本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顾瞪着眼在那发傻!

“带我们走!”星言看着她:“我继血给你,冲出去!”

他低头看着小白:“他是要我也把你带回去吧?”虽然他实在好奇她怎么也来了,但现在已经没时间说这些。

“我不走,我去龙禁海。 ”小白推他,由于紧张,她的声音都有些发颤:“我相公让我往龙禁海的方向跑,他会在路上找我。 ”

“龙禁海?”星言蹙着眉:“为什么?”

“他给我找药。 ”小白低语:“星言你快走吧,我相公答应过,他不为难你。 夜哥在泱洋关等你们。 ”她看着他的表情,忽然加了一句:“小破去京里了,你别着急。 他会把你娘子带回来的!”

“小破?”他微忖,此时血骊已经凌空化形,在房里打旋:“外罩破了,要走趁现在!”

星言看着坚,忽然低语:“爹,你带娘跟她们两个走。 我们凌佩见!”说着,他拉着小白:“你跟我过来。 ”说着,他拉着她往西厢后廊那边跑去。

“星言!”坚低吼了一声,狠狠攥了拳。 但没时间了,他很快的跑向东厢,一把将轻晚从榻上抱了起来。 屋里的小丫头已经吓得瘫软,他顾不得太多。 抱了昏睡的轻晚便向外跑,一边吩咐静桐跟芜清:“快,上鸟背。 ”

她们不止傻了,根本连动作都做不出一分。 这是什么鸟?还有七只,一彩六灰?而且赤目翠翎,又如此巨大。 世上有这样的东西吗?她们恍神间,忽然身子一轻,被两只灰色巨鸟径直抓了起来,轻轻一扬,已经甩上半空,继而落在背上。 这动作一气呵成,骊儿在中间,她负着坚与轻晚,有些吃力。 两边两只左右相护!

“坐稳了。 ”她轻叱,轰然旋飞展翅,身型暴增起来。 一下将整排屋门连带一半房顶,直xian上半天高去。 轰鸣声不绝于耳,外面登时人惊四起,纷纷挥刀带刃,蜂涌而至。 血骊双翅大展,额前红光四溢,引颈而啸。 径直凌空,一下又拔高数丈,夜幕之中,身形渐飞渐小。 大群的兵勇追在她地身后,布网拿箭,这些东西是阵诀营要求他们必备。 想不到,真是有怪鸟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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