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为糖衣的压榨——情感勒索(1 / 1)
小邢在一家公司工作,最近他得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被公司任命到分公司做主管。公司里的同事也都很羡慕小邢。下班后,小邢立刻回家,将这个喜讯告诉妻子,希望能得到妻子的支持。
妻子听到这个消息后十分不开心,对小邢说:“你难道不为我和孩子考虑考虑吗?我一个人在家照顾孩子多困难,你干脆让我累死在家里算了!”小邢立刻解释说:“在分公司干,很容易出成绩,能让我们的生活得到改善,再说孩子已经大了,不像小时候那样闹腾。”话音未落,妻子就抢着说:“从结婚一直到现在,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心里不清楚吗!如果你坚持要去,我就带着孩子回娘家!”面对妻子的要挟,小邢只能选择妥协。
第二天上班,小邢极不情愿地对上司说他放弃这个机会。小邢的心里十分压抑和痛苦,但面对妻子的不理解他也很无奈。
小邢所面临的情况在人际关系中十分常见,尤其是亲密关系中,在心理学上这种情况被称为“情感勒索”。情感勒索的概念是由美国心理医师苏珊·福沃德结合二十多年的心理治疗经验提出的。
情感勒索虽然是在潜移默化中形成的,但却是一种强有力的操纵方式。情感勒索者往往会使用带着强烈感情色彩的语言来操控对方,让对方做出违背自己心意的事情来。也就是说,被勒索者如果不顺从勒索者,那么就会被对方惩罚,这种惩罚常常会使被勒索者产生内疚感,甚至会产生罪恶感,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感受,被勒索者往往不得不屈从对方的要求。情感勒索就好像维C银翘片,表面上被一层爱的糖衣所包裹,实际上却是苦不堪言。
对于被勒索者而言,不断地妥协会给自己带来心理上的严重失衡,会变得十分痛苦,无法忠于自己的感受,也无法善待自己。可是对于被勒索者的牺牲,勒索者不会有丝毫内疚,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甚至会反复索求。
情感勒索者往往是女性。对于男性来说,他们也会进行情感勒索,但方式往往是诉诸硬暴力,即你不按照我的要求去做,我就会对你拳脚相加,也就是家庭暴力,这是被法律所禁止的。但对于女性来说,情感勒索的方式往往是示弱,让自己表现得可怜和无助,对方不答应她的要求,就等于伤害了她。情感勒索的现象一般出现在亲密关系中,例如夫妻、亲子等。
其实情感勒索者也是受害者,其幼年时期没有得到情感上的满足,心理发育不健全,于是造成了渴望被爱,但却无能力去爱他人的局面。
首先受到情感勒索者勒索的是丈夫,这是勒索者在成年后建立起亲密关系的第一人。面对妻子的勒索,丈夫通常会采取逃避的方式,在家庭生活中变成了一个客人的角色。渐渐地,勒索者无法从丈夫身上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便开始转移,于是孩子就成了优先的选择。
小杨6岁时父亲就过世了,她从小与母亲、弟弟相依为命。小杨的母亲望春玲虽然只是一家军工厂的普通工人,但在女儿人生的重要问题上拥有着绝对的操控权,手段便是母爱和孝道。
在小杨填写高考志愿的时候,她想要报考大连海事大学,但母亲却以考武汉大学可以省路费为理由逼迫女儿到武汉上大学。在小杨上大三的时候,望春玲因为军工厂拆迁失去了住处,她直接来大学投奔女儿,和女儿挤在一张**,从此之后这母女二人就再也没有分开过。
大学毕业后,小杨报考了公务员,并成功通过了考试。这时候,望春玲表示,她希望女儿到北京、上海这样的一线城市去发展,还告诉小杨自己有上海情结,她曾在20世纪70年代在上海进修过5年船舶技工,最终小杨只能选择放弃宝贵的工作机会,开始备考上海海事大学的研究生。
很快,小杨30岁了,她渴望能谈一场恋爱。望春玲周围的亲朋好友也劝她,应该开始考虑女儿的终身大事了,谁知望春玲却说:“我们楼上三十好几没结婚的多了去了。”小杨一直与母亲住在一起,和同学没有交集,她自己也觉得离不开母亲,不和母亲住在一起会很痛苦。
小杨考取了上海海事大学的研究生后,就带着母亲一起来上海报到,并让母亲住在学校的宿舍里。望春玲没觉得这一切有什么不妥,虽然她每个月有987元的退休金,完全可以自己找房子住。
在学校里,小杨与母亲形影不离,同睡一张床、一起进出食堂、一同散步。她从来没有参加过一项集体活动,也没有朋友。斜对面宿舍的女生说,小杨没有朋友,也不主动与同学交流,她总是和家长在一起,没人好意思去串门。开学后不久,同寝室的同学搬走了,把床腾给了望春玲。
2009年11月21日,情况发生了变化,校方开始禁止望春玲在宿舍借住,这下望春玲不得不在上海找房子居住。为了省钱,望春玲找到了一个住处,这里没有任何家具,连床也没有。小杨自然看不下去,但只能与母亲一起睡在地上。醒来后,小杨对母亲说:“在地上睡觉太冷了,我去找学校,我们还是得搬回宿舍住。”
11月25日下午5点左右,小杨带着母亲到宿舍洗澡,她对母亲说:“8点前离开宿舍,别再让宿管员来赶人。”晚上10点,小杨给母亲打电话说,她正在排练节目,让母亲放心回去。
11月26日上午8点30分,望春玲出现在学校的宿舍大门前,她想要进宿舍找女儿,但却遭到了拒绝。不久,有人发现小杨自杀了。小杨用两条系在一起的毛巾将身体悬挂在卫生间盥洗池的水龙头上,半蹲着勒死了自己。盥洗池距离地面不足一米,如果小杨有一丝求生欲望,那么她随时可以站起来,但她没有这样做。在被发现时,小杨还有心跳和脉搏。上午9点05分左右,小杨被抬上了救护车,送往医院时已经死亡。
望春玲没有跟着上救护车,她一直在宿舍楼道里断断续续地哭着,还对小杨宿舍对门的同学说:“小杨就是太内向了,你们不要太内向。”
到底是谁直接导致了小杨选择自杀,至今也没有定论。望春玲认为,小杨的死与学校领导和宿管员有密切的关系,因为他们曾说过一些特别伤人自尊的话。宿管员还曾称望春玲是乡下人,并警告她,如果再违规进楼,就不给小杨发毕业证。对此,宿管员没有承认,不过她也已经被停职。也有不少同学为宿管员抱不平,认为宿管员是个挺负责的人,对同学们也都很好。
有人曾透露,小杨在自杀前曾与望春玲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但是望春玲否认了此事:“我声音大就以为是在吵架呀?”
小杨的一生除了母亲外,似乎什么也不曾拥有,她一直生活在无尽的挫折、孤独、苦闷和自卑之中。自杀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但对于小杨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情感勒索者往往会以爱的名义来进行索取,很少有人能受得了这种勒索,除了勒索者的孩子。当被勒索者是自己的孩子时,勒索者就占据了年龄上的优势。不论勒索者在现实生活中的状况如何,他远比一个孩子要拥有更强大的控制力,毕竟被勒索者比勒索者少了二十几年的生活经验。
被勒索者在这样类似于奴化教育的环境下长大,他的性格会丧失独立性和完整性,渐渐地就会成为勒索者的附庸,会认为勒索者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好,因为这是勒索者教给他的。例如勒索者常常说:“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好。”
最要命的是,我们的社会普遍赞成这样的教育方式。例如在一个好妈妈选秀节目中,一个母亲说她的孩子有三个优点,一是孩子爱她,二是孩子包容她的情绪,三是孩子理解她。这个母亲的孩子只有六七岁。台下的观众丝毫没觉得母亲有什么不对,反而以热烈的掌声赞扬这位母亲教育的成功。
在这样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很难形成独立的人格,随着年龄的增长,会被挫折、孤独、自卑和屈辱的感受所笼罩,但却很难做出改变。因为改变的过程同样是痛苦的,相当于这个世界都崩塌了。
约翰·斯基尔帕是一个胆小懦弱的银行职员,居住在孔雀镇的铁路旁边。约翰从小在母亲的过度保护和虐待下长大,养成了压抑、自闭的性格。母亲对约翰的人生有绝对控制权,约翰就是母亲的附庸,母亲甚至可以强迫约翰与一名女子发生性关系,而且母亲全程在场观看,这名女子给约翰生下了一个儿子。
在母亲去世后,约翰变成了一只无头苍蝇,他无法适应没有母亲的生活,好像丧失了生活的意义,他每天都生活在痛苦的煎熬之中。最终约翰分裂出了一个叫作艾玛的女性人格,这个女性人格与约翰母亲的性格特点十分相似。
有了艾玛的存在,约翰的生活开始步入正轨。每天早上,艾玛这个人格会首先醒来,开始为约翰准备早餐。到了8点15分,艾玛会变回约翰吃掉自己所做的早餐,还会背着艾玛盘算一下自己的私房钱,最后会去上班。
下班后,约翰不会马上回家,而是在公园里惬意地**秋千,这是一段难得的私人时间,最后约翰会回家睡觉。有时候艾玛会在准备早餐时给约翰留下一张购物清单,约翰只需要在下班后按照清单上的要求购买即可,约翰会偷偷买一块巧克力吃,他很喜欢吃巧克力,但母亲不让他吃。
约翰的生活在许多人看来是诡异的,但约翰自己却乐在其中,两个人格的分工也很明确,艾玛负责家务,照顾约翰的日常起居,并控制着约翰的生活,而约翰则负责上班赚钱。
一天,一个火车头意外脱轨并闯入了约翰家的后院,当时艾玛这个人格正好占据着约翰的身体,穿着女性的衣服,还戴着假发。艾玛正在后院晒衣服,而突然闯入的火车头直接撞到了艾玛。
像这样的火车事故在孔雀镇十分少见,许多居民立刻赶到案发现场看热闹,于是艾玛就暴露了。但人们并没有看出这是穿着女装的约翰,以为艾玛是约翰背着大家娶进门的老婆。最终艾玛逃回了家,并立刻换装变回了约翰,然后匆匆上班去了。
关于院子里的火车头,艾玛和约翰达成了共识,认为火车头会暴露他们。但铁路运营部门的工作效率低下,火车头不能立刻搬走,还得在院子里放几天。
就在约翰和艾玛发愁的时候,镇长和镇长夫人在早上来到了他家,此时的艾玛正在做早饭。他们对艾玛说,想要利用火车头开大会,不建议将火车头立刻拖走,这下拖走火车头的日期被无限延迟了。
约翰的性格懦弱,但艾玛却是个强势的女人,由于火车头事故,艾玛开始习惯出现在公众面前,并有了领养约翰的儿子的想法。当约翰得知艾玛的想法后,他开始反抗,他不想让自己的儿子面临着和自己一样的悲剧。在这场人格的较量中,胆小怯懦的约翰根本不是艾玛的对手,最终艾玛“杀死”了约翰,占据了约翰的身体,并制造了约翰死亡的假象。
这是电影《孔雀镇》中的情节。很显然,约翰是个被勒索者,他的母亲是个勒索者。虽然与母亲在一起的生活让约翰很痛苦,但当母亲离开后,约翰同样很痛苦,这意味着他要发生改变,但他的性格已经根深蒂固,根本改变不了,就只能分裂出一个与母亲十分相似的人格——艾玛。
对于被勒索者而言,想要做出改变就必须为自己寻找一个感情寄托,将勒索者排除出自己的感情生活。这个过程十分痛苦,就好像剔除腐肉一样。可是当痛苦过后,被勒索者就能从勒索者的阴影中走出来,并自动与他人建立起正常的亲密关系,于是创伤处就长出了“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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