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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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屏推着一车准备归架的书经过几扇敞开的窗被蓝天下那一排灿烂火红的枫树吸引祝

枫叶是相思经寒扬彻骨在死亡前最俊的美丽——

唉!秋天多么容易令人回忆及叹息的季节呀!

这是美国北方临大湖区的一个小镇典型的大学城一年可以下六个月的雪。在学期间学生回流人口稍多;但一碰到寒暑假时就静得如一座死城。

这当然不是母亲为她找的学校去年她由台湾刚到洛杉矾时在偶然的机会下看到一篇介绍雪城的文章上面写着:在盛寒隆冬大雪封路时可能会连看好几天除了庙之外你看不到一个人影。

雁屏当下就决定要到雪城来念书因为她恰好怕人。

而以雪城的荒僻寒冷绝不会有台湾来的留学生也不会带来从前的闲言闲语她可以安静地过日子。

她甚至连中国话都不太说了有几个大陆留学生曾对她好奇甚至想过来搭讪她都微笑以对结果他们把她当成日本人。

日本人的身分读的又是冷门的图书馆系让她和外界的接触就愈来愈少了。

雁屏很满意目前的生活有书念、有个温暖的房间、有够用的钱、有工作虽然孤独却没有纷争。

很难想像以前不曾出远门的娃娃竟在一年之间落在千里外的异国土地上而且还活过那最寒冷的冬天。

想起史文如、手凯荡、江玫那些大学同学仿佛都成了梦中的人物如此处无缥缈。

还有坐牢的父亲和在牢外相赌的母亲他们在大起大落中应有着更多的失落吧?她并没有成为金闪闪的政治王牌也没有将北门堂带人权贵阶级反而像一阵狂风横扫了一切正应验了孙师父的情孽太深及福星变灾将。

如今这阵风被封在冰天雪地中再也成不了祸害了。

思及祸害她就想到何永洲。三个月前旧金山一别他还好吗?她在这儿是连中文报纸都不看的因为是怕仅仅一个何字就会让她哭得肝肠寸断。

她擦掉脸上的泪压下心中的酸不再凝除相思红叶只专注于自己的工作。

她推车来到A区第一本书便是安妮法兰克的日记那是一个十三岁的犹太小女孩在二次大战期间为躲进德国人的追杀躲在小阁楼中一年多所做的生活纪录。

这恰巧是雁得心境的写照只不过她躲的是命运。

她将书归架挪出更大的空间突然感觉有另一个呼吸声。她左右看看并没有旁人现在才刚开学没有报告和考试图书馆暂时还是冷清的应该不会有人那么用功在晚餐时间还来找书吧?雁屏继续整理书籍但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始终存在让她也开始疑神疑鬼。是安妮法兰克吗?她在德国人投降前儿几个月就病死了还来不及长大的可怜冤魂是她在到处游荡吗?

下班时刻雁屏迫不及待地逃出图书馆。

九月的太阳较早下山但仍爱在天边久久地留下彩霞你要和燃烧似地群山万树相辉映。

她穿上毛衣才下台阶有人就应和着她的脚步和速度一副要与她同行的样子。

她头一偏在一身运动衫、牛仔裤上竟是何永洲的脸!而他微笑着就仿佛他每天都这样等她回家似地!

你你雁屏往后一退忘了自己正站在台阶上若非何永洲及时扶她一把她真会滚下去。

没错是我。他仍旧拉着她的手直到她安全的到达平地。雁屏还处在无法回复的震惊中她甚至甩开他的手慌乱地说:你刚才在图书馆里的就是你对不对?

‘是的我一直在那里看你工作得那么专心不好上前叫你。他展开魅力十足的笑容说。

哦!她没遇见鬼眼前的何永洲也不是幻象。她面对了事实俊却更觉害怕立刻逃离他的触碰范围指责地说: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没有找你。他一脸无辜的说:我这学期才刚转到这所学校我在图书馆看到你时还在想说:真巧呀!

你骗人!你不会无缘无故从纽约那么好的大学转到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学校你是故意的!她肯定地说。

哦?你也注意到我在纽约呀?他笑容不减地说。

何永洲!她着急地连名带姓叫他:这不是一件笑得出来的事我躲你躲得那么辛苦你为何还要自找麻烦呢?

因为我不要你躲我!他的表情变得严肃

我想你不可能移驾到纽约只有我来了。

雁屏愣了一会儿沮丧地说:你这不是又要逼得我转学吗?

那我也就跟着转。他一本正经地说:不过你得事先和我商量一下因为不是每个学校都有生化系而生化系里也不见得有鉴定科学的博士班。

看他从容庞洒地站在那里自信笃定中带着专横这是雁屏最难抗拒的何永洲。她不敢接话只是咬着后往人稀的地方走去。

小雁。他叫住她。

雁屏回过头尽量冷住心肠用在旧金山对他的漠然装点自己。

何永洲看穿她的心思忙走向前握住她的手说:不!不要再对我冷漠。你在旧金山说不爱我比拿刀杀我还残忍。雁屏我已经为你死过也为你放弃一切你还忍心拒绝我吗?

我的拒绝是救你呀!她再也无法承担内心那整个命运被颠覆的苦楚对他说出孤寡命及闭塞命的由来所有的不堪处、隐晦处和无余处都毫不保留最没她说:你看我们是前世的仇人相逢则大难生。我以前说会克你为你带来横祸不都—一应验了吗?

不!以前我不信这一套现在还是不信。何永洲说:而且若有前世我们只会相爱不会是仇人。至于你说的横祸第一次害我丢官的是你父亲第二次害我中弹的是蔡明光你并没有伤过我反而还设法救我。

可是你想过吗?没有我这些都不会发生了。雁屏几乎用恳求的语气说:求求你远离我好吗?我希望你好好的活着能事业成功、能幸福快乐别让我再害你了。

他看着她见泪水滑下她的脸庞只有低声地说:我试过了小雁我真的试过了!没有你我就是不能好好的活着事业成功和快乐幸福也只变得愈来愈遥远。

但你和我在一起会更惨呀!她难过他说。

何永洲有好一会儿不说话只是看看天又看看她才开口:所以我算是全世界最命苦的人没有你活不下去;有你也活不下去那我该怎么办呢?大概连所罗门王的智慧也解不开这道难题吧?

雁屏听到这段话不知是该哭还该笑。她晓得他还是不把她的前世说当一回事一心要纠缠她到底就对了。

她好累无力再应付便一声不吭的骑上她的脚踏车往公寓的方向去。

没想到他也骑上另一辆车子跟了上来。

我要回家。她生气地说。

我也要回家。他笑地说。

你不会正好和我住同一栋楼吧?她没好气地问。

我很想但没那么神通广大只好住在你对面的那栋公寓。他一脸遗憾的说。

雁屏脚下猛地加速他也追了过来。

她瞪他一眼说你为什么偏要跟我呢?

你不是说我有横祸吗?有人在旁边出了意外。也比较安心。何永洲往马路瞧瞧又加了一句不过以雪城的交通状况想要出车祸也很困难喔!

雁屏发现自己快要笑出来了以前何永洲老用大哥哥或老板的态度对她说话后来就是一堆分不清爱怨的纠葛从未像此刻这般平等幽默仿佛两个极好的朋友。

她感觉到自己的脸部表情松弛了心中泛起许久以来几乎被遗忘的快乐但她不能让自己恣意享受所以更板着脸孔。好在天已全黑否则世故如何永洲是很容易看穿她的伪装的。

唉!她该如何处置出现在雪城的他呢?

雪城十月的夜已是霜寒逼人雁屏在开着暖气的屋内整理着潮中的最后一份报告。

但她非常心不在焉没几分钟就掀起窗帘的一角往草坪对面的二楼观望。仍是黑漆漆的一片何永洲到底去哪里了呢?

这一个多月来他总是在她工作期间泡在图书馆等她一起下班。最初她是又骂又避但何永洲是那种锲而不舍又脸皮够厚的入他会用各种方法攻破她的防线让她不得不接受他的存在。

要拒绝何永洲已是很难而当他特别展现魅力时她更是轻易就忘掉现实的阻力和诅咒。

她也不得不承认在这几乎与世隔绝的小镇一切事情都变得单纯没有何家及程家的对立、没有舆论的压力连孙师父的话都不再重要他和她的相处像突破了层层寒冰有一种春暖花开的舒畅感。

但就在她习惯他的相随时他却连着好几天没在图书馆出现也没等她甚至夜不归营扰乱了她整个生活作息。

雁屏发现她对他的爱已深到骨髓深到每一个呼吸都为他她再也无法逃离装不出生气或冷漠此刻她只想拥有他能多久算多久。

没有他的日子真像在黑暗中的地狱煎熬她再一次掀开窗帘灯依然没亮他到底是怎么了?

时针跨过子夜雁屏已经是第N次去观望了。窗帘都快被她扯下当她免得自己快要发疯时突然有人来敲门。

这样安静寒冷的夜又是谁呢?

门才一开一个疲累的何永洲就站在外面他头发凌乱胡碴隐现。雁屏从未见过如此不修边幅的他但也同时让她感到不曾有过的怦然心动。

我在实验室里待了三天回来时才发现冰箱里什么都没有能不能借我一碗泡面呢?他倚在门框说。

他的几句话消弭了她所有的痛苦疑虑雁屏的心酸辣甜甜的再没有戒心甚至是热心讨好地说:泡面不管养你进来吧!我下碗真正的面给你吃。

他双眼一亮大大方方地登堂入室。这是她第一次让他进屋内一方一厅的隔局摆设简单朴素令何永训不想起她从前温馨美丽的家内心就有说不出的愧疚与心痛。

你的实验很忙吗?雁屏一边烧水一边问模样像是十分高兴。

郡政府送了一个案子过来检验他们知道我有律师背景非常兴奋都准备请我当顾问委员了。何永洲说。

我就知道以你的聪明才气到哪儿都会出类拔萃的。她真心的说。

但这一切都不如在你身过快乐。他看着她说:这几天我好想你。你想我吗?

这话又让雁屏想哭她避开他的眼光有些委屈地说:你至少应该说一声我还以为你发生什么意外了。

哈!你还是爱我、关心我的。何永洲眉开眼笑地说。

这里的台湾学生就你和我两个人总不能不闻不问吧!雁屏说着并将一碗面放在他面前。

你总算明白我们该相依相守了。他说着面已呼噜吞下大半碗好像真的饿了很久的模样。

雁屏什么事都不做只是痴痴地看着他一刻也不忍移开目光。第一次对他的爱掩埋过所有可设限的理智及可形容的言词。

哦!真想念你的食物仿佛从去年暑假起我就没吃饱的感觉。他喝完最没一口渴满足地说:

我想我那时就爱上你了不!应该早在溪头那一夜。否则我也不会跟着你回台北了对不对?

是吗?我却觉得你在溪头好粗鲁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她怀疑地说。

我就是特别爱逗你。他笑着说:你那时真教人又怜又爱被我白睡了一夜还拼命道歉我除了‘投降’也没有别的念头了。

什么叫白睡了一夜?我们又没有没有雁屏又急又盖整个脸泛着桃红。

她那娇怯怜怜的模样让何永洲情不自地靠近她说:你还记得我们那次‘永恒的道别’吗?

她怎么能忘呢?他们在痛苦悲伤中第一次互吐爱意、第一次相吻如此震撼缠绵——

你知道吗?我一直好怀念躺在你身边的感觉。还有那吻的滋味。他凝视着她动情地说。

雁屏双眼愿俄水盈盈的不由自主地倾吐出内心最深处的秘密那吻让我觉得好像做过爱一样好像永远属于你了

何永洲听清楚她的话没不轻笑出来傻雁屏吻和真正的之余又差远了。

她的眸子张得奇大盛满着迷腔不解也带着何永洲无法抗拒的。他拥住她热切地在她耳畔面颊亲吻着最没到达她等待多时的唇。

再一次那舌间的辗转引燃了体内的火焰他们两个似寻觅已久的爱人急着吞噬彼此、融化彼此。

是的远离台湾、远离家人他们在千里外的孤;地里再也没有约束、再也没有忌一个小小的吻已然不够。

压抑许久的瞬时贲张他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感受他满溢而急切的爱。雁屏也想爱他双手主动按在他强壮的背肌上。

他的吻更大胆了来到了她细白胸前甚至轻轻啃咬。

地闭上双眼脸庞布满迷醉的红晕人几乎站不祝

何永洲突然抬起头用粗喘的声音说:小雁儿我们必须停止再下去我就煞不住车了。

哦!不要停、不要停我要真正属于你!雁屏主动地吻他不愿两人再有一点距离。

是的你属于我没有任何人或事可以再把我们拆散了。他用温柔沙哑又有些失控的音调说。

卧室里只亮着一盏小小的灯更显得气氛的浪漫旖旎。雁屏没想到几天不见的相思、会让事情如此发展但又仿佛已经期盼很久了。

对何永洲而言则是承诺、保证、拥有及未来这小小的女子曾在他的生命中掀起惊涛骇浪今天他要让心中的强烈**都获得平静。

雁屏忆起溪头那一夜永恒的道别那一吻比起此刻及心灵的亲密结合页的不算什么。

她在何永洲一次又一次的及触碰中感受到那无与伦比的愉悦与美好所以当最设的痛来临时刺到心上的竟也像绚烂中一朵特别红艳的花朵。

而除了聪明。幽默、执着、世故的何永洲外她还看到极忘我又极脆弱的他。一种生命的完整让她流下眼泪仿怫两颗千年凝串的珍珠

他本能地用唇衔住那珍珠将它们温柔地化在心里

嫁给我好吗?何永洲问。

不.我不能。雁屏回答。

这似乎已成为他们日常对话公式的一部分。

事实上在他们的第一夜课程相拥时何永洲就开口向她求婚了。

不。雁屏根直觉地就摇头说:你家人一定不会同意的你甚至还会因此被逐出何家。

如果他们不接受你也就等于拒绝我那个家我也只好不留恋了。何永洲干脆说。

不!何永洲不要为我牺牲你不会快乐的。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前说;你应该回台湾那里才是你的舞台才能发挥你的理想抱负。若你和我结婚我就会成为你一生的累赘到时你会后悔莫及的。

如果我会设悔就不会离开台湾了。他捧起她的脸看着她说:我爱你小雁儿当我想到你会在我眼前消失或我伸手触不到你时心里就慌成一团只有我们在一起我不再寻寻觅觅时我才能快乐、才能安定。

雁屏无法再辩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下来。现在他们已是同居状况这在美国校园十分普遍同学们也视他们为出双人对的爱侣。

所以只除了仪式、除了双方家庭的认可外他们已形同夫妻。

十一月底是深秋季节一场薄薄的雪来了又去树叶已全部落光铺在大地上厚厚~层的再也没有灿烂的颜色。

他喜欢带着她沿着一座小湖散步湖边散落着许多人家。曾经在金红染遍的时候湖里倒映醉人的缤纷秋色野雁们临波而怯划出了一道又一道的涟漪

如今叶已落尽成为他们脚下干裂的声音而光秃的树极露出原来的姿态也让他们看尽了林荫树下人家的秘密。

突然雁声阵阵一排不字形的雁影派派飞向南方雁屏往秋阳的方向凝望直到它们消失在视线中。

我没见过那么爱看野雁的女孩大概是和你的名字有关吧?何永洲牵着她的手说。

我老觉得它们和我的前世及梦有关。她说。

梦?他皱皱眉说:‘’对了!我记得你曾问我梦的事是不是又有什么缘由了?

你知道吗?在我们在溪头相遇后我差不多每星期都会梦到你梦到我们认识。交往到相爱甚至接吻的一幕这是不是很奇怪?雁屏不再害怕说这些荒谬的事了。

一点都不奇怪。他露出笑容说:可见你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开始暗恋我了。

她脸微红并不争辩只说:可是梦的结局都很悲惨我死了死在你的剑下血染红了古堡。

古堡?我也作过一个古堡的梦就在我枪伤刚出院的时候。他若有所思地说:我莫名其妙的拿剑刺你你却笑着;后来我也刺我自己而我也笑着好像好像我的梦才是真正的结局

她双眸晶亮地看着他他愣愣地忽然叫起来说:小雁这不就表示我们是患难与共不能独活的一体吗?

她听见患难二字脸就暗淡下去。

他们走过一座长着苦奔的石桥枯叶由这头扫到那头几棵依然翠绿的古松使是一间纯朴的白色教堂银亮的十字架轻巧地镶在墙壁中。

钟声响起敲着上午的十下。穿着夹克的牧师走出来认出常来听圣诗的他们便攀谈了几句。

牧师将车驶离去做他的探访工作后何永洲又对她说:小雁我们结婚好吗?

雁屏停下来看他说:你明知道我的答案。

我希望它是个‘是’。他毫不气馁地说:

如果你同意的话我马上和牧师商量就在教堂办个小而隆重的婚礼怎么样?

不!在我的想像中你的婚礼应该是在某个大饭店举行席开百桌冠盖云集什么院长、部长都来参加。她顿一下说:当然啦!新娘也是出身豪门世家与你们何家门当户对相得益彰。

他的脸逐渐发白用少有的冷历语气说:小雁你到底要我发誓多少次呢?在你心里你老认为我眷恋过去的荣华富贵我在乎官场上的名利追逐。若你到现在还认不清我的人格本那就真枉费我对你的一片苦心了。

见他动怒雁屏忙说:对不起

我并没有生气。他叹一口气说:或许在认识你以前我的最大目标便是继承家业出人头地:但有了你之后我仿佛看到一个更大更远的世界若台湾客不下我们何处不能生存呢?我只是受不了你一个人在别处孤独地活着。

她又忍不住落泪了他吻去她的悲伤握着她的手沿着湖畔的路又走了一段。

不知不觉的泥土路变成石板路。在几棵大树设立着一栋色的屋子它正面镶着美丽的石块斜斜的草地通向湖边还有系船的小码头。

你闯入私人产业了。雁屏紧张地说。

他笑而不答.只是拉着她走上石阶。其至打开那有彩色雕花玻璃的大门。

你你认识这里的主人?她不解地问。

没错。他走进大厅面对她说你不是希望有个与世隔绝又临湖的房子吗?我上个星期为你买下它了!

雁屏太惊讶了!她看着通天的巨大壁炉、发亮古朴的地板、可以远眺整个湖景的落地窗还有已经摆设好的沙发地毯还有可以通到二楼的桃花心木梯一个像梦的美丽所在。

我留下了部分的骨董家具其他的还必须添制。他微笑着说:不过不用急我们有很长的时间。

为为什么呢?她震惊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希望你嫁给我和我在此终老。他再一次求婚说。

这里会埋没你的一生。她摇头说。

怎么会呢?等我们拿到学位都可以找到很好的工作。何永洲满是信心地说:我已经计划好了准备把人生的跑道由政治转换到学术我相信自己会更有一番作为的。

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你总要顾到你父母的想法吧?她说——-

事实上在我离开纽约又买下这栋房子时已经和他们决裂了。他说:他们很明白我要娶你的决心在劝阻无效后也死了心所以我现在也成了无家可归的人你若不要我我真的根凄惨喔!

哦!何永洲我真的了解你对我的爱但你不怕我嫁给你之后克了你吗?她晓得他讨厌这些迷信的事却又非说不可。

可怜的雁屏孙师父的那番话对你的影响太大了。他轻拥住她说:我并不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事但看你如此认真我也认真的回你一句我不怕真的不怕。

你不怕死吗?你不怕我把灾祸降在你身上吗?她抬起头来望着他说。

小雁生死由命谁知道我们能活到哪一刻呢?你看有的情侣因现实问题而自杀有的夫妻甚至在月中意外身亡或许他们也是前世仇入今生相克但这不也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完美吗?何永洲说:很多事我们无法操心预测也没有用只能享有二天是一天像我们这样已经很幸福了。

我我真的不想害你呀!她唯一能说的只是这句话。

如果我乐意被你言呢?他退着她说想想着前一世我欠你这一生来还你;而这一生你欠我下一辈子又要和我纠缠不清不是很棒吗?对你我就喜欢‘冤家路窄’而不要‘恩怨两散’。

这段话深深地撼动了雁屏的心何永洲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但从没像这次那么明白她只觉得他好应好傻。

她静静地聆听他的心跳一声声议呼唤。是呀!生死由命但也可以由他。她要和他享受的不只是每一天还有每一分、每一秒他若有灾祸她必相随;他若失去生命他必不会多活一刻去承受那推心之苦。

刹那间他仿佛由生命的狭道中豁然开阔忍不住冲油笑着说:我回过我愿意嫁给你!

你要嫁给我?他故意皱起眉头说:咦!我不记得十秒钟前有向你求婚呀?

何永洲你太可恶了!她羞红了脸抡起拳头就要打他。

你好好求我或许我会答应娶你喔!他说着人闪到一边去。

雁屏气得追上去他由大厅用到起居室还设为另一番森林美赞叹时就被何永洲一把抱住防空转着自于。

他不断笑着眼中保盛满完亮的星于。她爱这个家、这个时刻她更爱他永永远温的铭心刻公呵!

圣诞节方过皑皑白石覆盖大地四月景静谧无声恍若没有人的水晶世界。

雁屏坐在壁炉前享受熊熊火光左手边是挂满饰物的圣诞树右手边是沾上雾雪蒙蒙的落地窗。

她咬一下笔在一本记事簿里速写几个句子抬头看见壁炉上摆列的相握及艺术品那都是本地同学朋友送的结婚礼物。

她和何永洲已行过婚礼算是在月中生命里的甜美才真正开始想着他们这些日子的相依为命情不自地发出幸福的微笑。

她往椅背一靠闭起眼感受那种像天堂般的舒适。有个吻轻轻落到她脸上她双手一张触摸到他两人紧紧的拥在一起。

你还在写你的日记吗?何永洲靠在她的身畔问。

就像安妮法兰克把与世隔绝的感觉写出来。雁屏说。

不.不要像她她是战争下可怜的孩子。他想想说:应该像梭罗他独居时写了一本‘湖滨散记’。’

我可没他那么好也不是真的独居。她坐起来说:我只是想记下我们相识以来的种种有快乐相守、有痛苦挣扎或许有一天人们会明白为什么我们要遗世独立又为什么到如此荒远的地方来。我这本笔记还有个名字就叫‘雁影行洲’把我们两个都包含进去了。

‘雁影行洲’?你是怎么来的灵感?’她笑着说。

我也不知道好像小时候曾听过。她思索着说:你喜欢吗?

喜欢只要有你我都喜欢。他吻着她说。

雁屏笑着避开咦!你的论文写完了吗?

差不多了只要准时交出去我们明年暑假就可以做欧洲古堡之旅了。他说。

你们真替那些中古世纪未破的凶杀案做生化检定?她好奇地问:还真的要挖坟吗?

是呀!据说还是吸血鬼的有点恐怖但挺有意思的。他又加承一句说不定我们还能找到梦。中的城堡呢!

雁屏秀眉微皱的说:可是到欧洲要搭飞机

何永洲晓得她在忧心什么于是搂着她说:所以我才要带你一块去呀!这样我们才能同生共死。

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她捂住他的嘴否则你又要惹我哭了。

他笑着拿下她的手说:对了!我大哥有E-mail给我说他二月份到芝加哥开会会带太太来看我们。

真的?我很意外那么快就有访客。她坐直说:这表示你大哥接受我们的婚事了吗?

这是个好兆头。何永洲说:你别紧张我大哥这个人虽然有些高深莫测但人非常好相处。

你的新大嫂呢?她会不会对我们有成见呢?她问。

老实说我并没有见过我这位大嫂我大哥和她的恋爱过程很短、很神秘和她结婚也超快速闪电我都来不及躬逢其会。他说:不过听说她很年轻。比我还小几岁是出自一般的家庭一定和你很谈得来。

但愿如此

她话说到一半何永洲忽然嘘地一声指着窗外。

一只母鹿悄悄的走到松树下头低低嗅着然后又来一只小鹿站在母鹿的身旁模仿着它的动作。

似乎有一阵风苍松有雪落下它们头一抬竖着耳朵静静地站着也仿佛在凝视窗内的他们。

嘿!你总算如愿了遇着好几天不见人只见小鹿的日子。何永洲轻声地说。

停止侦测眺望两只一大一小的鹿缓缓走开消失在积雪的森林中。

就在那一刻雪又开始下了朵朵如白色的花。

雁屏偎在何永洲的怀里面对着温暖的炉火恍惚中她忙起梦里那首歌的最后几句——

你由梦中的生命苏醒

又回到生命的梦中

踉我来恩怨自见分晓

是的她将恩怨埋入冰天雪地中再化出融融的春水然后花开了草也长了生命与梦又进入另一个轮回。

而在其中她和何永洲是注定要相遇的在每一生、每一世里连死亡及仇恨也阻隔不了

已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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