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菁菁校园 (6)(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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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舟说:“管他呢!”见一帆不语,又说:“你俩咋回事?那天他哭,今儿你哭。我都不知道,你俩咋会这么脆弱!”

江一帆抱着夹有通知书和竹叶的寒假作业,心里很酸。他不安地摇摇头,不想再流泪了。

6、寒假

陆小舟的爸爸是乡干部,他家在乡政府家属院住。中考后,江一帆曾在这玩过好几天,陆小舟的妈妈对他非常亲,像喊小舟一样喊他“老孩子”。“老孩子”是蓼城的母亲们对家中最小的儿子疼爱之极的称呼。

江一帆每天在陆小舟家和他一起做寒假作业,到小年那天下午才骑车子回去。

到家后听二姐说,刘冬林在他们拿通知书那天下午又独自来了。他没见过江一帆掉眼泪,到底还是不放心。二姐说:“他这人看着太内向了,他在这几天,就没见你笑过。陆小舟一来,你们都有笑声了。这孩子真有趣,他的快乐分一半给刘冬林就好了。不过,还是咱一帆性格好,大概介于他们二者之间吧。”

萧竹的生日是正月初一,算起来她比江一帆只小了十几天。年二十八这天下午,江一帆去她家给她送生日贺卡和竹叶。她的小屋里生了一盆炭,江一帆和萧竹、萧梅一起围坐在炭火边聊天。萧竹浅浅一笑,说:“昨天刘冬林来送贺卡了,我们约好正月初三去你家。”

江一帆疑惑地问:“他咋知道你家啊?”

萧竹说:“他说陪你拿通知书那天,遇见高勇力,问出来的。你那天是不是哭了?”

江一帆不好意思地说:“哪啊,没有。”

萧竹笑了笑,说:“我那天去得晚,估计成绩不好,不想见到同学。”

这时,萧竹的妈妈拿着对联进来了。她有点胖,不过看起来倒很利索。江一帆急忙站起来,低声喊了声“姨”。萧梅看着江一帆,顽皮地笑了笑,说:“坐呗。”江一帆低着头,重又坐下。

萧竹的妈妈放下对联,看到桌上的生日卡,说:“萧竹的生日早过了,送啥卡呀。”

江一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萧竹看了看妈妈,又低下了头。

萧竹的妈妈过来拨弄一下炭火,问江一帆:“考得怎么样?”

江一帆硬着头皮说:“考得很差,才三百多分。”

她不留情面地说:“那就是差。”随后交待萧竹、萧梅一会儿去姥姥家送糖果、瓜子。江一帆起身告辞,萧竹抱歉地冲他笑了笑。江一帆推着车子走出她家的院子,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正月初三这天,一直飘着细细的雨丝。江一帆坐在窗前,不时看一眼窗外。村口的土路偶尔闪过拜年走亲戚的人影,光秃秃的树木都被淋得湿漉漉的,竹叶上小小的雨珠汇成大滴后,滑落到低处的竹叶上,又滑落到地面。

萧竹和刘冬林是下午来的。萧竹穿着淡蓝色的新棉袄,脸色越发白了。她见江一帆窗下挂着一小副鲁迅的像,问江一帆道:“你挺喜欢鲁迅的?”

江一帆说:“喜欢他那种民族责任感。”

萧竹微皱一下眉,说:“我不喜欢他,动不动就批评人。取掉吧。”说着把鲁迅的像取下来,放到桌上,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一个项链挂件,挂在了上面。那是黄丝线系着的一个女娃娃的塑料头像,女娃娃的眼珠还会动,非常俏皮可爱。江一帆看着笑了。

他俩又说起了《红楼梦》,争论林黛玉的缺点,萧竹坚决认为林黛玉很完美。刘冬林坐在一边默默看书,不插话。

走时,江一帆送他们来到村外,刘冬林走在前面,他俩在后面。下过雨的土路很滑,萧竹穿着一双半高跟的皮棉鞋,谨慎地走着,仍不免打滑。江一帆笑她走不成土路,刘冬林回头责怪道:“也不知道拉她。”

江一帆脸红了,他不好意思拉她,却为自己找借口说:“我又没戴手套。”

刘冬林拐回来,拉住了萧竹的手。萧竹用另一只手捂住嘴冲江一帆笑了笑。他俩虽然都戴着手套,江一帆心里还是不舒服,于是告辞说:“我不送了,你们走吧。”

刘冬林有点生气地说:“你早该回去了。”

江一帆转过身往回走。雨丝很细,若有若无,他走到家,看着萧竹留下的项链,心又迷失了。

正月初十,高勇力来了。提起期末考试的成绩,高勇力说萧竹才考了第三十名,中段考试她还是十几名的,江一帆则排在五十多名,这是他历次考试最差的成绩。高勇力说:“你和萧竹的感情,冯老师都看出来了,拿通知书那天,他还问我呢,我说你俩只不过是都喜欢写诗。”

江一帆说:“她全都是因为我,成绩才下降了,我以后不理她了。”

高勇力急忙说:“你千万别不理她,那她天天还不以泪洗面?这些事,老师不会直接问,全看你俩自己把握了。以后,诗少写,你俩没事也别逗气了。”

下午,江一帆把高勇力送到河边,独自转回时,心里沉甸甸的。他知道眼前最要紧的是学习,是该好好努力了,而且也要劝解萧竹把心多用在学习上,他们毕竟还是学生。等到不是学生的时候该怎样呢?也许自己以后是天涯海角地漂泊,最终能栖身何处呢?他能让萧竹陪他漂泊受苦吗?江一帆想到这里,又伤感和惘然起来。

7、雁不成双三比翼

开学快一个星期了,江一帆和萧竹一句话也没说过。他们坐在教室两边,都是心事重重。江一帆总以为萧竹在看着她,真想给她一个温柔的眼神,可心却在矛盾中抗议。待他偷偷回头看她时,却发现她在看着窗外。放学后,对着她的背影,他总是心生惆怅,暗自叹息。开学以来,就没见她笑过,她又在想些什么呢?

这个春天,雨水特别多。周五晚自习前,江一帆独自站在教室门前的走廊上,看着落雨的操场,陆小舟走了过来,陪他站了一会儿,叹口气说:“你这是何苦呢?跟她说话不就行了。折磨她,也折磨自己。”

江一帆苦笑了一下,说:“我真的怕耽误她学习。”

陆小舟说:“你不理她才是耽误她学习呢!对你俩的事,我只想说,不要误了前途,处理好是能促进事业成功的。”他郑重其事地用了“事业”这个词。

江一帆低头不语。陆小舟伸手接着外面的雨滴,说:“刚才吃饭时,你先走了,高勇力跟我说中午刘冬林来了。”

江一帆问道:“他来干啥?”

陆小舟忿忿地说:“这刘冬林真对不起人,来了不找我,也不找你,肯定是找萧竹的。”他一把拉起江一帆,说:“走,我们找他问问去。”

俩人打了一把伞,来到刘冬林家。陆小舟一路埋怨刘冬林不讲义气,可真的一见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江一帆在刘冬林的床头看见了萧竹的蓝皮日记本,心里很生气。她写的诗,没先给他看,倒先给刘冬林看了。又听刘冬林说,元宵节晚上,萧竹他们一起去看灯展了,江一帆更生气了,站起来就走。陆小舟和刘冬林追出来时,他已经冒雨跑远了。

雨线密密交织在灯影里,江一帆走回宿舍,已被淋得湿透了,运动鞋里也灌满了水。同宿舍的人都还在上晚自习,他有些自暴自弃地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里。

周日这天,雨停了。下午,陆小舟和刘冬林一起来到江一帆家,三人步行去学校。浑浊的河水淹没了沙滩,他们绕路走国道的大桥过河。

天上仍铺满了灰色的云,西南角有几缕阳光照亮了一小片天空。三人走到桥上,不约而同停住了。江一帆把肩上的书包挂到桥栏上,凭栏而立,看着桥下急速流动的河水,默默不语。陆小舟跨到桥栏杆上,喊道:“哥们,我要光荣了!”

刘冬林笑着边把他往下推边说:“你不能死啊,祖国需要你啊!”

陆小舟对着江一帆喊:“一帆,记住了,我们三个死了后,一定要葬在一起啊!”

刘冬林认真地说:“我赶明儿临死时,一定留个遗言,告诉我的孩子,把我跟他二叔、三叔埋在一起。”

江一帆不禁笑了,大声说:“羞不羞啊,才多大,孩子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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