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告别的年代 (20)(1 / 1)
江一帆跟着回了一封信,说自己还在继续自考,等拿到大专证了,还准备继续考本科,他还要和她比赛。两人依然用着“星”和“雪儿”的称呼,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从前,但也只是“好像”而已。
萧竹第二封回信来时,已是九月了。她随信寄了一张照片,正是家乡的那座桥。照片的背后写着她家的电话号码和一句话:依然记得这依然的长桥落日吗?她在信中说:收到你的信已两封了,你快乐的心情也感染了我。同时也希望我们都能长久地保持这份快乐美好的心境。上次去省城,在你所在县城的车站停留时,心里的那份感受真是难以言表。当时看到有人下车,有人上车,火热的阳光里,是一望无际的田地、农作物与树木,心里的感觉有些恍若隔世。那白白的围墙后的土地上,你该如何生活、工作、劳动、读书,哪一盏灯光是你的世界?哪一扇窗帘后藏着你的梦想?你真的快乐吗?
他真的不快乐!但这一切,再不会让她知道了。
午后的阳光白花花地照耀着已经枯黄的玉米林,江一帆站在锅炉房前的桐树下看着那张照片,思绪又回到了高中时代。
他正发呆时,听到锅炉房一个职工大声喊道:“江一帆,快跑,锅炉要爆炸了!”他往锅炉房那边一看,见当班的几个人都跑出来了,正惊恐地往里看,都是一副随时准备逃跑的样子。他急忙把信装进口袋,跑进锅炉房。
他上的是前夜,还不到接班的时候。白班的带班长是新手,又因打瞌睡致使锅炉气压远超过安全值。正常情况下,气压过高时,安全阀会自动跳起泄气,保护锅炉。可现在排气管因气压过高已开始振动了,而安全阀却没有自动开启。
江一帆跑到操作台前,看了看气压表和水表,停住风机,开启水泵,吩咐跟过来的白班带班长:“抓紧开排污阀,给拉面车间打电话,让他们别再下面了。”边说边爬到了锅炉顶上,嚷道:“这安全阀安检办刚检测的,咋他妈不灵了。真他妈混蛋!”说着,用手去扳安全阀。安全阀扳手太热,他扳一下,又缩回了手,甩甩手后,两只手握在一起,咬紧牙用力扳了起来。几个职工都站在下面急切地看着他,车间主任刚从家赶来,一看情况,对着白班带班长的后脑勺狠狠扇了一巴掌,对江一帆喊道:“你下来吧,我上去。”
江一帆的衣服已全被汗湿了,脸上也满是汗珠,他顾不上答话,依旧用力往上扳安全阀。主任刚爬上锅炉,江一帆把安全阀扳开了。强大的气流喷涌而出,江一帆被惯性冲得歪倒了,眼看就要摔下来了,主任及时地抱住了他。
主任把他扶下来,看他的手拳着一团,已经伸不开了,急忙骑车带他往村卫生所跑。到卫生所,医生一看,说抓紧去县医院吧,已经严重烧伤了。主任急忙去卫生所办公室给经理打电话,小车班派来车时,江一帆还不当回事,到县医院后,他才感觉到手痛。
他在医院住了三天,回宿舍又休息了十来天,手方痊愈,但右手掌留下了永远的疤痕,那些所谓的生命线、事业线、爱情线都变得一塌糊涂。这个倒不让他伤心,让他伤心的是,右手食指最上端那一节已经变形了,不能自如活动了。他不仅一直在用这节手指捏笔写字,而且还曾用它在水面上无数次写下过萧竹的名字。现在,它却永远地沉睡了,就好比那段无望的爱情,再也不会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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