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告别的年代 (45)（1 / 1）

第二天一早，江一帆和吴巧红带着父亲去了省城，复查后决定手术。安排父亲在医院住下后，吴巧红先回了厂里。手术这天，姐姐们和吴巧红都赶来了。大家一起站在手术室外，心急如焚。幸好手术顺利，父亲醒来后，见儿女们都在身边，很是欣慰。他不识字，所以看不懂诊断书，江一帆只和他说是食道炎，动个小手术就好了。他只管微笑着点头。姐姐和吴巧红在医院陪了两天，江一帆让她们回去了。陈保中和班子人员来医院探望，留下点钱，让江一帆安心照顾父亲，说了很多劝慰的话，很让江一帆感激。父亲化疗期间，吴巧红趁着出差的机会来了医院，没想到的是水芸也跟来了。江一帆领她俩出去吃饭，两人都只吃了一点，随后就走了。

化疗完毕，江一帆把父亲送回家，帮着母亲把地里重活干完，交待母亲不要让父亲累着了，然后返回厂里。

时已初夏，他错过了这次的本科自考。案头很多事要等着他办，他又是好一阵忙碌。等他把纷纭的杂事处理完毕，已临近端午了。父亲的病使得他对什么事都淡淡倦倦的，缺乏了应有的热情。父亲劳碌一生，辛苦攒下的钱都被送进了医院里。江一帆在颍东的工资并不高，积攒下给吴巧红退亲的钱也被花掉了一部分。他以前对钱并不看重，现在却要为钱所苦恼了。吴巧红明白他的苦恼，取出了自己攒的钱，说端午节回去退亲。她回家后，母亲收了钱，却不同意退亲。吴巧红哭着说，她不管家里人咋办，她回厂里就和江一帆结婚。她母亲说，你敢和他结婚，我就去厂里撞死在你跟前。她嫂子又劝她说，江一帆的父亲患的是这样的病，随时有复发的可能，那是个无底洞，家里再有钱也填不满，况且他们家境并不好，和他过，只有受罪。吴巧红被瓦解了。精神方面，她深知江一帆爱萧竹比爱她多；经济方面，江一帆确实是一无所有了。她决定放弃了，却仍心有不甘，可家里不同意，她又能怎么办呢？

回到厂里后，她没法和江一帆交待，干脆什么也不说。江一帆见她不说，也不追问。他把自己和吴巧红的未来看透了，他明明知道不能爱了，可仍将心化作了飞蛾频频扑向了危险之火。吴巧红的内心也在矛盾中苦痛着，两人在一起话也不似先前那样多了。这个夏天，就在两人共同的苦痛中过去了。

中秋节，两人回了一趟蓼城。这次的心境和去年迥然不同，因为他们都看不到希望了。他们回厂后的第二天，吴巧红的家人打电话让她回家。她的婚期被定在了年底。

她当晚回到厂里，和江一帆一说，江一帆沉默半响，把她推到小屋门外。吴巧红用钥匙打开门，一把抱住他，哭着说：“乖，我舍不得你。”

江一帆凄然地说：“我也舍不得你。我一直把你当成宝一样待着，人家要是不珍惜你，咋办啊。”说着，也掉下了眼泪。

吴巧红哭着说：“我本来就是个罪人，不害你，就得害我的家人，不被珍惜才是我应得的报应。”

江一帆紧紧地抱住她，说：“不，你是个好姑娘，你一定会得到好报的。”

吴巧红伤心地摇摇头，说不出话来。她闭上眼去寻他的唇，他避开了。她睁开眼，说：“你已经把我当成陌路人了？”

江一帆松开她，颓然地坐到沙发上，说：“不是自己的东西，拿了就是偷。早知道你不是我的人，我当初连碰你都不会碰你。”

吴巧红蹲到他的面前，拉着他的手，说：“乖，你和水芸好吧。我反复想了想，还是觉得你俩在一起合适。你现在正难，和她一结婚，房子什么的都有了。你要是和我结婚，啥时候能过好啊？”

江一帆气恼地说：“你不要我了，你管我跟谁好呢？”

吴巧红苦笑着说：“我要是跟人家结婚了，我们还做兄妹，好不好？”

江一帆决绝地说：“不！我再也不会见你了，连电话也不会给你打一个！”

吴巧红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她边解自己的衣服边哭着说：“乖，我最后再给你一次吧，以后，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

江一帆给她扣上衣服，把她拉起来，一直把她推到了门外的走廊上，反身锁住了门。吴巧红没再开门。

他黯然走到窗前。外面，不知何时，开始下起淅沥的秋雨，金黄的桂花湿漉漉地落了一地。

这俩人怎么能分开呢？江一帆到现在尚不死心，他不相信吴巧红真忍心丢开他。而吴巧红眷恋着他的温暖，仍每天和他在一起吃饭、听歌。她离不开他的小屋，习惯性地就躺到了她熟悉的**。江一帆抵抗不住**，还会要她。要过她后，又觉得自己像小偷一样龌龊不堪。吴巧红的想法是，既然还在一起，就不管以后，在一块能高兴一天就是一天。她想不到，江一帆的心里会受着道德的谴责。

下第一场雪这天，两人吃过晚饭后，吴巧红端来热水，先脱了鞋袜，边喊江一帆边把自己的脚泡进水里。往日，两人都是同时洗脚的，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坐在**，四只脚在水里互相追逐、揉搓。可今晚，吴巧红喊了他两遍，他一直站在外间的窗前默然无语。吴巧红擦干脚，过来拉他，他一把甩开了。吴巧红生气地说：“看见雪，又想萧竹了吧？”

江一帆回头瞪着她，说：“我爱想谁想谁，跟你有啥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