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1)
?死念常在一瞬间
也记得有位学生因为感情问题要自杀。她在电话里有气无力地对我说:"我要跟你说再见了!因为我马上就要自杀了!"
你能死了吗?你对这个世界的贡献完了吗?
我问她。
就因为我不能做什么!
笑话!
我吼了回去:"我送你去残障育幼院看看,有多少人需要你帮助?然后想想,你有没有资格,在对这个世界没尽一份力之前,就去死。"
然后我立即联络了台南的瑞复益智中心,对方也欢迎她去工作。
我再打电话给她,叫她到松山机场碰面,由我送上飞机。她没有接受。但是就这么十几分钟,她已经打消了死念。
死念岂只是十几分钟,真正"致死的死念",常只是几分钟。就那几分钟想不通,就死了!
勇敢地面对生命
你看那要跳楼的人,坐在阳台边,一边是几十公尺的高楼,下去就告别人世;一边是走回屋子,重新面对人生。这是多么大的抉择啊!那自杀的人,居然成为半个上帝,由他决定一个人的生与死。
这个人是他父亲亿万个**里,终于能受孕,又在受孕之后,由他母亲怀胎十月,再平安产下的。这个人会说话,会唱歌,会走、会跳、会思想。居然用他莫明其妙的思想,判他自己死亡。
如果他有一生最笨的决定,必是跳下去。如果他能有大的智慧与勇气,就是回头。回头勇敢地面对自己的生命,为自己、为社会,好好做点事;这样才不负上天给予他生命,才不负他得到宝贵的生命。
我太太的秘书,在墙上挂了一段幽默的话。大家都借去"拷贝",于是挂满了办公室。现在,则挂到了我的家里。
那幽默的句子是:
上帝把我放到地球上,是为了要我完成一定的工作。现在,我还落后大多,我永远都不会死!
各位朋友!如果你居然要自杀,请想想这句话——
你要为自己纯净的心版上,多记录些美好的事务和前人的智慧。
你要打造一把钥匙,去开启人生的每一道门。
打一把人生的钥匙
小时候,每次我从外面玩回来,母亲都叫我去洗手。她知道我懒得洗,所以每次洗完,还要把我的手抓过去闻闻。
顽皮的我,于是想出个办法,打开水龙头,让母亲听到水声,然后根本不洗,就把龙头关上,只是用手摸摸肥皂,伸去给妈妈闻。
她吸口气,嗅到肥皂的味道,点点头,我就又蹦又跳地跑开。我好得意啊!心想:"看!我多聪明,妈妈又被我骗了!"
看到这儿,你会不会觉得很好笑?洗手,是为我好,不是为妈妈洗,我明明骗了自己,却觉得很得意,不是太笨了吗?
不过,你也别笑我。因为我处处看见年轻朋友,在做这样的傻事。
别埋没自己的才华
有一天,收到一位中学生的来信,还没打开,已经被那封信的厚度吓到。打开之后,又是一惊,只见工工整整十几张信纸上,排列着密密麻麻,却又工整无比的小字。
那字像是印刷的"仿宋体",娟秀而一笔不苟。当我展读之后,更是讶异了!真难相信一位高中生,能写那么深入的文章。
我立刻邀请那位女同学到办公室聊天,还请她和陪她来的同学午餐。
在餐桌上,我问她:"相信你在学校的作文成绩一定很好。"
未料,她淡淡一笑:"很烂!"
你的文笔这么好、字这么漂亮,怎么可能呢?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为我从来不好好写。她又淡淡一笑:"我的老师很烂,我为什么要辛辛苦苦写给她看?"
然后,她形容了老师的"烂",又很羡慕地说某名校的国文老师多好。问题是,她可曾想过,文章是她自己的,学问是她自己作的,不是给她老师作的。
由这位同学的表现,使我想:这世界上会不会有许多具有才华的年轻朋友,只因为不满意学校,不满意老师,而放弃自己、埋没了才华?
学校的菜单
常听见不好好念书的学生,很但然他说:"读书,谁不会读?哪里不能读?又何必在学校读?以后哪一天我想念书,都可以!"
活是没错,但我也要说,学校教育有它的优点,那也是其他环境不能取代的。
记得我大学刚毕业那年,曾应邀到某大学的国文系演讲。当时我已经得了"优秀青年诗人奖",也在不少报章上发表作品而小有名气。
但是,在接受学生问问题的时候,我却出了丑,一个连国文系新生部知道的东西;我居然说错了。
事后,我痈定思痛,开始苦读古诗,甚至编《唐诗句典》,但我始终忘不了出丑的那一幕,我常想:我为什么连这个基本国学都不知道?是因为有关中国文学的书看得太少?还是因为看得没有组织?
答案应该是后者。你会发现学校教育虽然有不少僵化而值得批评的地方,但无可否认,它也像是营养专家,将各种食物拼成食谱。虽然口味变化不大,也不够刺激,却有你必需的营养。当你按部就班地读下来,自然得到了完整的学问。而不会像你自修时,可能随兴所至;东抓一本,西抓一本,看来渊博,却忽略了最基础的东西
快快打造一把钥匙
这基础当中,最重要的就是"治学的工具"。
治学的的工具
像是一把钥匙,可以用来开启更多知识的宝库。你会发现求学像登高,不由山脚一步步往上走,是攀不上巅峰的。而很多你在学校里学到的"看来不像学问的学问",正是那山脚的阶梯。
前些时、我在电视里,看到有关图书馆里修补古书的报道,一位八十岁的老先生,数十年不分寒暑,为图书馆里的破书换上新装。他把虫蛀的、水渍的、朽烂的书页,小心地拼凑、裱糊,不知保存了多少珍贵的善本书。
但令人惊讶的是,那位老人居然不识字。
我忍不住地想,要是遇到脱散的书籍,再加上页码已经朽烂,那位老先生该怎么分辨前后次序?又如果他能识字,在这数十年修补的过程中,他该能亲炙多少伟大的篇章?
他为什么没能"回头"花几年时间识字?难道要像是一个用"很钝的斧头"砍树的人说:"我砍树都来不及了,哪还有时间磨斧头?"
抑或因为一年年老去,记忆力一天天衰退,想学,也力不从心了?
刻在心版上
说到这儿,我们又触及另一个重点——你必须把握青春,善用你记忆力最强的年岁,好好学点东西、背点东西。
让我们做个实验吧!去问问四、五十岁的人,他们记不记得小学时候读的《武训兴学》和中学时念的《木兰诗》。你会发现,他们可能连昨天看过的新闻都忘了,却记得"莫叹苦,莫愁贫,有志竞成语非假,铁杵磨成绣花针。""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抒声,唯闻女叹息……"
即使他们背不了全部,总会想起几句。想想!那是多久远以前的事了,他们为什么还记得?
因为,那是在他们记忆力最强,心灵也最纯净的年岁,被一笔笔刻在心版上的。
于是,你摸摸自己的心,你自己不正在这个人生的黄金时代?你能不好好把握吗?
让我为你说两个真实而好笑的故事。
我中学时候,有位同学很会作"板书"。每次要考国文默写。他就早早到校,用钢笔,一丝不苟地把整篇课文写在桌子上。
然后,他会站到桌子上踩,踩上一片灰上,再用袖子轻轻拂一遍。使那些"板书"被掩在一层薄薄的灰土。
考试时,可精彩极了!考哪一段,他就对准那一段呵气。呵气之后桌面潮湿了,原来钢笔的笔迹浮现出来,他就照抄。
有一次他呵气呵得太厉害,老师还以为他犯了气喘,引得全班大笑(只有老师不知道原因)。
我还有位同学,专精干制作"袖珍小抄"。大学联考前,他花了许久的工夫,写了一本数十褶的小抄应战。我感动于那小抄之精致,特别预订,请他在考试之后送给我收藏。
他考完了,没把小抄送我,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我问他为什么
我走出考场的时候,看到地上有个小纸条,拿起来一看,居然是本更精致的-珍本-,比我的棒太多了。
他说:"原以为我的最精,没想到人上有人,一气,就扔了!"
前面两位同学都名落孙山,后一位还对着我哭,说他原本会的,但是心里一直想着小抄,监考盯得紧,小抄不容易翻,反而会写的都没写。
我则想:要是他们能用那写板书和作小抄的时间,好好读书,成果应该好得多。最起码,那不是写在桌子和纸上,而是刻在心上啊!
有没有加分?
话说回来,读书又何必为考试、为成绩?那是为自己读,不是为数字读。记得我以前在美国教书的时候,学生的表现都不错。我就试着教点深的东西,并提出很难的问题考他们。
有一次,一个学生答对了。我高兴极了,说:"Extracredit(加分奖励!)"
从此,每次问问题:学生们总先问:"有没有加分?"
渐渐,我发现他们对"加分"的兴趣,超过了"作答"。没有"加分"的题目,他们甚至懒得答。我发现自己错了,以为加分的奖励能促进学习,却给了学生错误的导向,使他们把"学习的快乐",转为"加分的快乐"。
当学习只为分数,便失去了学习的意义与乐趣。失去乐趣的学习,则是最痛苦的工作。
当生活与书本产生共鸣
学习应该是多么快乐的事啊!
几千年前,老祖宗写在竹简上的字,我居然看懂了,知道那驻防边塞的军人,有着怎样的思乡情怀。
浩瀚的英文典籍,只因为学了英文,就一下子对我有了生命。虽然还不能全懂,但我会翻字典,我也会猜;愈猜愈懂,愈懂愈会猜了。
到寒山寺,令我想到张继的《枫桥夜泊》;去灵隐寺,让我想起《济公传》里的癫僧。登岳阳楼,使我想起范仲淹;上黄鹤楼,让我想起崔灏。
到角板山,使我想到地理课本里说的"河阶地形";到横贯公路,令我想起河川准点下移造成的"回春作用"。连站到挪威的山头,都让我眼睛一亮:
那不是-冰斗-?那不是-羊背石
吗?"
我永远不会忘记,当初中二年级,物理老师说"热的地方气压低,冷的地方气压高,高气压往低气压移动"时,我大叫:"对!对!"
因为当我家失火时,我就感觉到"那阵风"。
把握人生最美好的时段
学问真是可爱啊!它像是印章,盖在你人生的支票上,到时候,就可以提领。人生的支票愈多,愈能左右逢源,愈能在紧要关头"获得灵光一闪。"即使在人生的困境,都能因为你被学问充实的心灵,而得到舒缓。甚至让你转化,把那痛苦化作篇章,变成力量。
年轻人!把握你人生最美好的时段,为自己做点学问吧!不为父母、不为老师,不为成绩,甚至不为联考。
只因为,你要为自己纯净的心版上,多记录些美好的事务和前人的智慧。
只因为,你要打造一把钥匙,去开启人生的每一道门!——
当一个人偏狭地时你好的时候,他自然期盼你能偏狭地对他好。
施者总有不甘,受者总有不安。
假好人与真乡愿
当我十六年前刚到美国的时候,曾应邀在佛罗里达的一个小城举行画展。
画展揭幕那天,市长也来了。他拉着我到旁边,以一种很特殊的表情,说了一段很特殊的话,使我至今难忘。
你知道吗?我们这个城市和台湾的某城结为了姐妹市。
他对我说:"可是,我愈来愈不知道,该怎么跟那个城市交流了。"
为什么?
我问。
因为当我们去访问的时候,他们叫几千个学生列队欢迎,献花,用一长队礼车迎接,还加上警车开道,把我们都吓着了,不知道他们来我们这儿访问的时候,我们该怎么安排。
市长摊摊手:"我们只是个小城,实在拿不出什么东西。结果,我们反而不敢邀请了。"
人情味的副作用
不久之后,我到达纽约,除了在学校教课,也在家里收学生。
有一天,我看到一个洋学生用的毛笔很差,建议他买好一点的。
这已经是店里最好的了。
学生说:"老师,能不能托你帮我买一支?"
我马上就去找了一支,交给他:"这支笔就送你!"
真的啊!
学生兴奋极了。
隔不久,他又要买笔,我就又找了一支送他。说实在那笔没多少钱,学生又用功,我等于给他当奖品。
只是从此,即使他的笔已经旧了,而偷偷托同班的中国学生买,都再也不曾向我开口。
有一天我问他为什么。他很严肃他说:"你总不收钱,我怎么还能托你买?"
把过去的两件事对照,我突然有种感触:
难道中国的人情味,拿到洋邦,反而有了反面的副作用?
请你照单会钱
没到美国之前,常听人说:许多中国人到了美国,别的没学会,先学会对亲友的无情。连打电话,都计时收钱。
到美国之后,有段时间,由博物馆安排,在各地旅游,并接受当地人士的接待。果然,他们也会把我打电话的帐单寄来,勾出我打的长途电话。
他们真是无情。
每次我寄钱过去,都想:"要是在我们中国,就算你抢着付钱,主人也不会收。"
只是,一天天过去。听多了,看多了,我发觉自己的想法可能并不对。
当朋友来住在家里,我不收任何电话费的时候,他明明需要讲二十分钟的长途电话,可能不到五分钟就草草结束。问题是,二十分钟的事,用五分钟怎能说得清?如果有要紧的事得讨论,又怕多花主人的电话费,而不能多谈,岂不误了大事?
于是,我改为对来访的朋友说:
你尽量打电话,要是怕我付电话费,以后帐单来了,我会告诉你,千万别因为客气,而该讲的没讲。
我发现,对方反而泰然了。正如一位朋友说的:
你这么做,真好!因为我到别人家作客,他们客气,绝不收电话费。害得我打电话的时候,都觉得主人在偷愉看表,结果,出来做生意,反而没做好。
我真高兴听他这么说。只是,我心里还是多少有些不安:从国内来的朋友,是不是全能谅解呢?他们能谅解我这样做,是为大家好吗?
该拿的就要拿
有一天,读到明朝袁了凡写的(了凡四训),其中说到两个有关孔子的故事,终于让我释怀。故事说:
鲁国法律规定,如果有人肯出钱赎回被邻国捉去做臣妾的百姓,政府都颁奖金。孔子的学生子贡,赎了人,却不接受奖金。孩子知道就骂他说:"你错了!怎么可以只为自己高兴,博取虚名,就随意去做呢?现在鲁国大都是穷人,你开了恶例,使大家觉得赎人受赏是丢脸的事,以后还有谁赎得起人?从此赎人的风气,只怕要渐渐消失了!"
书里又说:
子路有一次救起溺水的人,那人送了一头牛为谢,子路收了。孔子听说;则大加赞赏。
了凡先生写了一段很引人深思的话。
若所行似善,而其结果足以害人,则似善而实非善,若所行虽然不善。而其结果有益于大众,则虽非善而实是善。
又说:"例如不应该的宽恕,过分的称赞别人,为守小信而误大事,宠爱小孩而养大患……等,都急待吾人冷静检讨改善。"
我发觉,其实中国的儒家思想,早就重视了"合理化",只是后来许多人故意表现"私情",故作有人情味的样子,或表示自己的宽宏大量,而造成"情理不分"。
假好人与真乡愿
读中国绘画史,有一段明代大画家沈周的故事,我永远不会忘。书里说,沈周的邻居掉了东西,误以为沈周家一个相似的东西是他的。沈周知道之后,就把自己的东西送过去。直到邻居掉的那个找回来,把沈周的东西归还,沈周也只是笑道:"这不是你的吗?"
书中举出的这类例子很多,似乎以此推崇沈周的"胸襟廓落"。只是,每次我读到这儿,都不以为然,这真叫胸怀吗?这根本是最害中国社会的"烂好人"、"真乡愿"。
说到这儿,我又想起《论语》中的一段话,而不能不佩服孔子。
有人问孔子以德报怨好不好。
孔子回问:"你拿什么去报德呢?"接着叮嘱:"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儒家"求合理"、"不过火"的中庸之道,在这两句话中,已经做了明确的表现。
问题是,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的中国人,为什么却处处忘记这个道理。
最近,一个跟英籍丈夫离婚的中国妈妈,为了把孩子带回台湾,而上了法庭。那英国人居然批评台湾是个没人情味的地方,说你在路上被撞死了,都没人救你。
虽然法官后来把孩子判给了母亲,那英国人的每个批评,却不能不让我们深思。曾几何时,我们这个最有人情味的国家,却成了最没人情味的?
那人情味去了哪里?
答案应该是:去了自己人的身上。
褊狭的人情味
总记得以前看过的两个电视笑剧——
二人在公车上抢一个座位,突然发觉是熟人,于是不抢了,你让我,我让你。
一桌不认识的人吃酒菜,菜一上来,就抢着下箸。旁边一桌熟朋友,则正好相反。菜端上来,你让我、我让你,最好吃的鸡腿,反而在一桌人的注视下,留到最后,被端了下去。
这种谦让是真谦让吗?还是一种"褊狭的人情"?
糟糕的是,当一个人褊狭地对人好的时候,他自然期盼你能褊狭地对他好,施者总有不甘,受者总有不安。
于是,当你做大厨的时候,一定要给熟客人多加两勺。
当你做公务员的时候,一定要给熟人办事,多一些方便。
当你卖东西的时候,一定要给朋友较便宜的价钱。
而你给这人多一勺的时候,那人就少一勺。你给我方便的时候,就比较给别人不方便。你算我便宜的时候,别人就要比我多付钱。
请问,这造成的是公平,还是不公平?
不平则鸣!鸣则不宁!它对社会的好处多,还是坏处多呢?
是光荣还是尴尬?
最后,让我说两个故事:
二十年前,当我太太在中山女高做训育组长的时候,一个老朋友听说,立刻兴奋他说:"太好了!这样我女儿就可以进中山女高了。"
五十年前,在上海。一位著名的京剧演员登台,戏院里座元虚席。突然进来一位"人物",那名演员老远在台上看到,居然停下来打了个招呼。
我常常想到这两年事。心想,那位朋友难道以为靠关系,可以不参加联考?或是可以在考试中作手脚?他那样说,真是侮辱了联考。又想,那位"名角",真能称为名角吗?一个敬业的演员,怎能在演出一半,不顾整场观众,而停下来打私人招呼?
我更想,如果我是那位"人物",会觉得这是光荣,还是尴尬?
我梦想,有一天我们能公平地,真心地,以合理合法的态度,去关怀每一个人,而不是只对自己人好。
我梦想,有一天,我们不再"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而能冷静地看每一件事。
我梦想,有一天,孔子"合理化"的中庸之道,能真正在我们的生活中落实——
你看过城隍爷出巡的仪式吗?
那真是精彩极引
掌管地府的城隍爷在前面威风凛凛地前进,后面跟着一批青面掩牙的小鬼,和背枷戴铐"被打下十八层地狱的恶人"。
看吧!我终于办到了!
常听人说"压力太大,实在受不了。"或是讲"我这个人,就是受不得压力。"
岂知道,我们每个人从没出生,就已经受到压力,而这压力一直到死,都无法脱离。
如果我们装满一杯水,在杯口盖上一张纸,再把杯子倒过来。会发现,那张纸和杯里的水,能不倾泻下来。
这是因为大气的压力。
如果把一个空心的铁球,切成两半,再合起来,并抽掉其中的空气。会发现那铁球的两半,紧紧吸在一起,即使用十六匹马,都可能拉不开。
这有名的"马德堡半球实验"证明了大气的压力。谁能想到,我们赖以生存的空气,由地面向上延伸六十到三百公里,也把它的重量狠狠加在我们身上。
可是,我们不是活得很轻松吗?
那是因为我们的体内,相对地产生压力。两个压力抵消,就毫无感觉了。
在高压下出头的人
记得一位政治家,回忆在监狱做政治犯的时候,常自己孵豆芽。一大把豆子,泡在杯里,居然愈被压在下面的豆子,长得愈肥。
我自己也有经验——
每年秋天,我会在地上挖一个个深达六寸的坑,把郁金香的花球放到坑底,再盖上厚厚的泥土。
每次一边盖上,我一边想:"这些娇嫩的郁金香,为什么非种这么深呢?它们又怎么有能力,向上冲破这么厚的泥上?"
只是,一年又一年,它们都及时探出叶片,抽出蓓蕾,绽放出美丽的花朵。
若不是种过郁金香的人,谁会想到,它们是从六寸深的地方钻出来?
大家只见灿烂的花,有谁会想到它艰苦的过去?
在高压下退缩的人
当然,我也偶尔发现有些因为力量不足,没能钻出泥上而死亡的。看到它们终于萎缩的球根,我有着许多感慨:
它们不就像人吗?有些人很有才气,很有能力,甚至很有健康的身体。却因为受不了压力,而在人生的战场退缩下去。
他很可能是参加竞选的政治家,实在受不了精神压力,而中途退选。
他很可能是花十几年时间,准备参加世界运动大赛的国手,却因为承担不了大多人的瞩望。唯恐失败之后,难以面对全国同胞,而临场失常,败下阵来。
他还可能是每天把联考挂在心上的好学生。当那些功课不如他的人,都准备上场一搏的时候,他却宣布:"我痛恨考试,为了向这考试表示抗议,我要做拒绝联考的小子。"
他确实可能是特立独行的人物,敢于向他认为不理想的制度挑战。但是,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这么想:
他是因为太怕失败、受不了压力,而选择了不应战。
城隍爷抓来的罪人
你看过城隍爷出巡的仪式吗?
那真是精彩极了!掌管地府的城隍爷在前面威风凛凛地前进,后面跟着一批青面潦牙的小鬼,和背枷戴铐"被打下十八层地狱的恶人"。
在中国的许多地方,那游行队伍中,被边走边打的恶人,会愈来愈多。因为一路走,一路有人化装成罪人加入。
据说这样可以作为一种仟悔的方法,也可以消灭一些罪恶。但是据心理学家研究,他们实在是怕自己死了之后下地狱,所以先主动"下地狱"。就好比原始人类怕狮子老虎,反而把狮子老虎画成壁画。
也可以说,面对恐惧时,他们不但没有采取积极的态度,反而俯首下来,任凭宰割。
同样道理。许多人有惧高症,站在高处往下看,就心惊肉跳。你问他有什么恐惧。他会说"害怕"。你再问"你不是站在很稳的地方吗,有什么好怕?"
他可能说:"我觉得自己随时会跳下去。"
逃避与对抗
不敢面对压力,或实在无法忍受压力的时候,就采取消极的逃避。甚至向那压力去靠拢、屈服。这是多么可悲的人性啊!
连小孩子,都会用装病,或弄伤自己,来博取大人的同情。
连成人都会因为不敢面对工作压力,而装病不上班。
他们岂知道,如同我们面对大气压力,最好的方法,是由体内产生相对的压力,使它两相抵消,让我们突然间,觉得轻松无比。
不信自己办不到
最近读到两个人的报道,都谈到压力。
一位是在一九八五年,以十七岁的年纪,勇夺温布顿网球大赛冠军的德国网球好手——贝克。
他居然:"如果时光倒流,我真希望输掉那场温布顿赛。"
因为自从他拿了冠军,大家对他的要求愈来愈高。只要一场失利,就嘘声四起。贝克感慨万千他悦:
大家好象只记得我是温布顿的冠军,却忘了我还是个青少年。
另外一位,是伟大的音乐家伯恩斯但,他曾对一群年轻的音乐家说:
你们要想成为伟大的演奏家,不仅在于你多么勤苦的练习,更要看你走上台,面对观众的强大压力时,是不是能一下子,把所有的恐惧与犹豫,全摔到一边。由内心产生一种特殊的力量,一种不信你办不到的力量。那力量,使你成为大师!
我更永远记得,代表美国参加世界溜冰大赛的克莉丝蒂·山口小姐,当她做完一连串最难的动作时,没等表演结束,就握紧拳头,向空中狠狠一挥。
后来记者问她,那一挥是什么意思,
山口一笑,说:
是-看吧!我终于办到了!(Gosh!Imadeit!)——
别让配料杀了你的味觉,别在文章里加太多辣椒和味精,更别不合时宜地一味倾吐,让读者喝了一大壶冷茶。
做一桌文章的好菜
常有读者写信来,赞美我的文章写得好,并请教我写作的方法。
对于这一点,我真是愧不敢当,我从不认为自己的文笔好,也没什么特别的写作方法,更不是文学科系的"学院派"出身,我只是随兴写作,我笔写我口,我口说我心,有时候,我甚至开玩笑地对朋友说:
我笔写我口,因为我的许多写作技巧,都是从-吃-学来的。
朋友不信,我则说:
你想想,要做一桌莱,就先得买材料,回家切切洗洗,把那不必要的扔掉。再按部就班地想好,哪样先得爆香,哪样应该切花,哪样先得慢火炖烂,哪样又得大火快炒。结果看来简简单单几道菜,很可能先花了一段时间里,用了不少时间买,费了许多时间摘,真正听见刀铲齐飞,看见火光冲天的时间,不过上桌前短短十几分钟。等到端上桌,又一会儿就吃完了。只是菜做得好,真是余味无穷,让人吃完了许久,还有得想。
朋友都鼓掌。尤其写作的人,更是心有共鸣。
写文章如同做菜,先得办货
写文章不就如此吗?哪个写文章的人能不早早就想"材料"?你只要定下题目,就得想那做法,好好收集材料。而且写作比"办桌"更麻烦,一篇文章的材料,常得收集一年半载。写小说的要到文章中的地点体验,写散文的要为写作的主题找素材。你可以读一大堆东西,到最后全不用,却不能不读。"书到用时方恨少",你很可能发现才读过的东西,因为当时没弄清楚,而不敢引用;也可能惊喜到小学念的故事,居然派上用场。
写文章要有生活的经验才主动
我最近看了一本美国黛安艾克曼(DianeBckeman)写的《感官之旅》(BnaiuralHistoryoftheSenss)真是吓一跳。这位小姐写嗅觉、触觉、味觉、听觉和视觉,居然洋洋洒洒几十万字。句句有出处,不知下了多少考证的功夫。隔不久,又在美国的公共电视,看到她连续四集的报导,把文字的感官之旅变成影像,让我不得不佩服,她的题材不只是从书本里得来,更有许多"生活"的经验,怪不得古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你会发觉,一个亲身感受过的人,写出的东西,绝不同于纸上谈兵的作品。他谈的不只是知识、是道理,还会给你一种主动的影像,从文句中跳出来,活生生地呈现在眼前。
生动的导入,可以引人入胜
我写文章很讲究这种影像,妙的是,我最早却是受到《诗经》的启发。
(诗经)里有所谓"兴"的写作技巧,先谈别的事,引起你的兴趣,再转入主题。它写男女约会,先说"东门之外的白杨树";它写男女偷情,先说"野地里有只死樟,用白茅草包起来"。让你正不知怎么回事,突然话题一转,跳出一对生动的男女。它也用"蝉"的头来形容宽宽的额角,用飞蛾的"触须"形容弯弯的眉毛,用幼嫩的小草形容纤纤十指,甚至以蛀木头的小虫形容女孩白皙的脖子。
但是,因为那些都是诗人亲身接触的东西,所以写来不但不俗,而且生动,优雅。
文章的素材要平时收集
我常想,写文章的人如果等见到题目,才出去找题材,恐怕已经来不及了。一个人真要左右逢源,顺手拈来都"妙造自然",就得平时多读书、多游历、多感触,好象一位大师傅,把各种五香,干货、酒品、罐头,早早存着。只要捉到"生鲜",立刻就能下锅。
什么是"生鲜"?生鲜是刚捕来的鱼虾,活杀的鸡鸭,也是写作时突然出现的灵感。你可以在翻报纸,看电视的时候,突然触动灵感,然后冲去书桌,摊开纸,就把灵感发挥出来。那灵感是生鲜,你平日贮存的知识是配料,少一样都不成。
写文章可以快笔单刀直入,也可以慢慢导入
当然,也不是每道菜都能"快锅大火"地立刻上桌。有些菜就非"温火"不成。碰到这类文章,你得慢慢地"煨",把灵感和配料,在脑海里慢慢调和,让它们互相作用。好比高汤煨排翅,那滋味是高汤,精华是排翅;排翅无高汤只是"空质",高汤无排翅只是"空鲜",只在两者相合,才能成第一等的美味。
我不论写散文或小说,都爱这高汤排翅的作法。把平常生活中的杂感,慢慢煨煨人生哲理。那哲理因为有生活作背景,所以能感人。至于小说,我则喜欢慢慢的烘焙,把气氛整个酝酿起来,再把排翅放下去,使**能引起读者更大的共鸣。这慢火的功夫,我是经过几十年,才稍稍抓到的。
文章要求精简
年轻时写文章,我喜欢大火炒,而且买到什么材料,都要下锅。道理很简单——我好不容易收集这么多材料,显示我功夫深,学问博,怎么不用?可是有一天,我到朋友家吃"腊八粥",她只用了糯米、红枣和桂圆,再洒点米酒,却比我家放了八种材料的好吃得多。
我突然发觉,凑足了八样材料的"八宝粥",不见得好过四种材料,而吃东西,重要的是味道,不是虚名,不论做菜,写文章,存心"掉书袋"、卖才学的,往往作不出最好的东西。那是堆砌,不是丰富;那是虚夸,不是真实。
文章要平实自然
说到真实,我认为和我们愈接近的愈真实,而愈接近的应该愈生活,也愈平凡。用生活中最平凡语言写出的东西,最让人感动。
所以我写文章,尽量用白话,白得小学生都懂。这有什么错呢?我们平常说话,不是孩子也听得懂吗?如果你能把高深的道理,说得小孩也懂,不是更好吗?
我常想起李白的《静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哪个中国人不会背这首诗?哪个会这首诗的人到异乡,能不在心头浮上这些诗句?
只是,我也想,会不会惟有在大唐,那个万邦来朝、文风鼎盛的时代,人们才能由奇丽、诡橘、险怪,回归到最接近心灵的"平淡人妙"?如果把《静夜思》放到今天的"诗社"里评选,恐怕会被当作"打油诗",不但得不了奖,连入选都办不到。
文章要浅白易解,直指人心
最近看英美大思想家罗素(BetrtrandRussell)的《罗素回忆集》,其中一段话,很引起我的共鸣。他说:
我总是使用平易近人的英文写作,虽然如大家所知,我也能用晦涩难解的数学逻辑。我也是经过多年的努力,才能写出老妪能解的文章,它给我一种自由的感觉……
罗素还建议写作的人:"如果用一个简单的字就能表达出来,千万别用复杂的字。"
他使我想起十几年前,第一次看作家老舍的《骆驼样子》时,看到老舍形容雪天、雪地,简简单单几句活,好象把那雪景活生生的搬到眼前,比我用一大堆"晶莹"、"剔透"、"白皑皑"、"粉饰银装"所形容的更直接、更生动。
也使我想起《史记》里描述荆柯刺秦王。"秦王惊,自引而起,袖绝。拔剑,剑长,操其室。时惶恐,剑坚,故不可立拔。"那一段都用短句,但是正可以描绘千钧一发的画面。
辞藻不可喧宾夺主
我开始领悟,味道好,不但作料不能放得太多,而且要用得恰到好处。不能早放、不能久搁。最重要的是把"主味"烘托出来,而不能喧宾夺主。所以作鸡,要有鸡味;作牛,要有牛味。如果只知作料味,却失去鸡和牛本身的鲜味,就好比用一大堆形容词,写"刺秦王"的一瞬,和描述"一眼看到的雪景",那瞬间最真实的感受,反而全不见了。
文章不可偏离主题
想起有一次和林玉山老师吃"生鱼片",他看我在酱油里放了许多"芥未",笑道:"你是吃生鱼片,还是芥未?放太多、太辣,反吃不出生鱼片的好滋味了。"
想起大学时代在师大旁边的龙泉街,吃辣牛肉面,一群人对着碗掉眼泪,一边哭,一边吃。有人问:"好吃吗"吃者答:"过瘾,辣极了!"只是后来想想,到底吃到牛肉味道了吗?
文章不可不合时宜
也想起有一次跟黄君壁老师吃饭,他的茶杯一空、我就为他倒满。老师居然把手掩着杯子说:"咱们是自己人,我就直说,为了我好,不要随时为我添茶,免得我没立刻喝,反而后来喝的全是冷茶。"
多有道理啊!别让配料杀了你的味觉。别在文章里加太多辣椒和味精。更别不合时宜地一味倾吐,让读者喝了一大壶冷茶。
综合结论
说了这许多,你可许真以为我在教烹饪了。那么讲实在一点,我的结论是——要想文章写得好,你必须平时收集材料,不但看万卷书、也行万里路,使自己下笔能真实而生动。
写作时,你可以单刀直人地"破题"写来,也可以用生动的材料将"主题引入"。然后适时、适量地加入自己的论点和经验。那必须是你深恩之后豁然贯通的想法,而非生吞活剥的堆砌。那最好是平实自然的描述,而非艰深辞语的卖弄。
最重要的是,你无论怎么写,总不能偏离本题。而且只有出于真诚的文章能够感人,只有感人的文章可以流传——
在冰寒的天气,一群人端正地坐着,稍不用心,就被戒尺狠狠地抽在背上……
在熙来攘往的街头,一个人直挺挺地站着,不管人们奇异的眼光,大声呼喊……
你准备好发怒了吗?
以前看过几次成人在街头打架,印象最深刻的是——
两个人刚动手,就听见有东西在地上滚的声音,循声望去,原来是两只断了表带的手表。
也碰过人们在餐馆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妙的是,这个狠狠给那个一拳,那人倒在椅子上,椅子卡嚓一声,就断成了三截。
后来我常盯着自己的手表和椅子想:
看起来这表带挺结实,我丢球、作体操,它都不会掉。还有这椅子,两百磅的大胖子坐上去,也不会垮,为什么打架的时候,那么不经用呢?
我想出的答案是:
它们都是为理性的人做的。理性时再结实的东西,碰到不理性的动作,都变得脆弱无比。
无伤害的发怒
问题是,人毕竟是人,是人就有情绪,有情绪就可能发怒。
去年秋天,我到挪威首都的"维格兰雕刻公园"去。数百尊雄伟壮观的雕塑,仁立在中央走道的两侧。公园的中心点,则是耸入天际的名作——"生命之柱"。
奇怪的是,居然有一大群旅客,围在一个不过三尺高的小铜像前。
那是一个跺脚捶胸、嚎陶大哭的娃娃,公园里最著名的"怒婴像"。
高举着双手,提起一只脚,仿佛正要狠狠踢下去。虽然只是个铜像,却生动得好象能听到他的声音、感觉他的颤抖。
他是在发怒啊!为什么还这么可爱呢?
大概因为他是个小娃娃吧!被激动了本能;点燃了人类最原始的怒火。
谁能说自己绝不会发怒?只是谁在发怒的时候,能像这个娃娃,既宣泄了自己的情绪,又不造成伤害?
有原则的发怒
最近看了陈凯歌导演的《霸王别姬》,和张艺谋导演的《活着》。两部电影都好极了,但是其中令我印象最深刻的,却都是发怒的情节。
在《霸王别姬》里,两个不成名的徒弟去看师父,师父很客气地招呼。但是当二人请师父教诲的时候,那原来笑容满面的老先生,居然立刻发怒,拿出"家法",好好修理了两个听话的徒弟。
在《活着》这部电影中,当葛优饰演的败家子,把家产输光,债主找上门,要葛优的老父签字,把房子让出来抵债时。
老先生很冷静地看着借据说
本来嘛!欠债还钱。"然后冷静地签了字,把偌大的产业让给了债主。事情办完,一转身,脸色突然变了,浑身颤抖地:追打自己的不肖子。
两部电影里表现的老人,都发了怒。但都是在该发怒的时候动怒,也没有对外人发怒。那种克制与冷静;让人感觉到"剧力万钧"。
只是,这世上有几人,能把发怒的原则、对象和时间,分得如此清楚呢?
有理性的发怒
记得小时候,常听大人说,在联合国会议里,苏俄的赫鲁晓夫,会用皮鞋敲桌子。
后来,我跟精干外交的一位朋友谈到。他一笑,说:"有没有脱鞋,我是不知道。只知道作外交虽然可以发怒,但一定是先想好,决定发怒,再发怒。也可以发表愤怒的文告,但是哪一篇文告不是在冷静的情况下写成的呢?所以办外交,正如古人所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君子有所怒,有所不怒。"
这倒使我想起,一篇有关本世纪最伟大指挥家托斯卡尼尼的报道。
托斯卡尼尼脾气非常大,经常为一点点小毛病,而暴跳咆哮,甚至把乐谱丢进垃圾桶。
但是,报道中说,有一次他指挥乐团演奏一位意大利作曲家的新作,乐队表现不好。托斯卡尼尼气得暴跳如雷,脸孔胀成猪肝色,举起乐谱要扔出去。
只是,手举起,又放下了。他知道那是全美国唯一的一份"总谱",如果毁损,麻烦就大了。托斯卡尼尼居然把乐谱好好地放回谱架,再继续咆哮。
请问,托斯卡尼尼真在发怒吗?还是以"理性的怒"作了"表示"?
学习发怒与不发怒
想起一位刚自军中退伍的学生,对我说的笑话。
一位团长满面通红地对脸色发白的营长发脾气;营长回去,又满面通红地对脸色发白的连长冒火;连长回到连上,再满脸通红地对脸色发白的排长训话……
说到这儿,学生一笑:"我不知道他们的怒火,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真的,也是假的;当怒则怒,当服则服。
我说。
每次想到他说的画面,也让我想起电视上对日本企业的报道:
职员们进入公司之后,不论才气多高,都由基层做起,也先学习服从上面的领导。当公司出了大庇漏,一层层训下来,正像是军中一样。
报导中,也有企业界人士冬天去"打禅七",和"在街头呼喊"的画面。在冰寒的天气,一群人端正的坐着,稍不用心,就被戒尺狠狠抽在背上。
在熙来攘往的街头,一个人直挺挺地站着,不管人们奇异的眼光,大声呼喊各种"老师"规定的句子。
他们在学习忍耐,忍耐清苦与干扰,把个性磨平,将脸皮磨厚,然后——
他们在可发怒的时候,以严厉的声音训部属,也以不断鞠躬的方式听训话。怪不得美国人常说:
在谈判桌上,你无法激怒他们,所以很难占日本人的便宜。
既会发怒,又难以被激怒。适时发怒,又适可而止。这发怒的学问有多大!最重要的是,在学习用发怒表示立场之前,先应该学会,在人人都认为我们会发怒的时候,能稳住自己,不发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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