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1)
第七章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我是在梦中,在梦的轻波里依洄。
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我是在梦中,她的温存,我的迷醉。
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我是在梦中,甜美是梦里的光辉。
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我是在梦中,她的负心,我的伤悲。
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我是在梦中,在梦的悲哀里心碎!
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我是在梦中,黯淡是梦里的光辉。
耗子自那天分别后,我就一直没见过他。听说是是在家里复习准备参加来年的高考,对于他这种做法我开始是不太认同。不过反过来想想,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出处可去。唯一的也只能从新开始。
毕业那天,耗子也过来了,大家相约在一家小酒馆里。
没有了往日喧嚣的场面,所有人都很沉默。席间只言片语。倒是胡子打破了沉默的局面。
“兄弟们,喝完这杯酒上路吧?”
我瞪了他一眼,“你咒我们呀?”
“没有,没有,不过是一时语快,没反应过来。”胡子咧着嘴笑着说。
“其实往后的日子或许比死了还难受咧,也不知道明天该漂泊到哪里!”一哥们伤感的说。
耗子说,“兄弟们,伤感归伤感,今宵有酒今朝醉,喝酒千万不要含糊。”
“这话不错。”胡子举起杯一饮而尽。
“程城,你打算以后如何?”耗子问。
“还是回去帮我老爸料理生意上的事吧。”
“沈文呢?”
“我去我姑父那里帮忙。”
“你们都有去处,而我.....”胡子感伤着。嘶哑着嗓子唱出一句“可是我不停泊的轨迹明天将要去哪里....”
我说,胡子你可以考研呀?
说得轻巧,你以为是摘黄花菜之类的可以信手拈来呀,说不定黄花菜都凉了也没什么结果。
“没准你时来运转给考上了呢?”
“没准哪能行呢?唉,这风究竟从哪一个方向吹呀?如今的大学生无孔不入,用拖把拖也拖不干净。”
“走一步算一步吧。”
这晚我们喝到凌晨一点,回去然筝倒是没说什么,因为之前和她打过电话。又因为毕业的最后的一个晚上吧,然筝也比较宽容。
送胡子回家那天,在车站看见了沈文,这家伙拿着封信东张西望着,我问沈文,看你这贼样,是在等你女友吧?
“我都是自由人了,哪还有什么女友哟。”
“什么时候又分了?”
“昨天。”
“毕业就分手,没那么现实吧?”
“这个社会就这么现实哟。”
“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给她的最后一封书信。”
“给我看看?”
“不行,私人秘密,他人不得观之。”
胡子搂住他,我将信抢了过来,拆开一看。
“亲爱的某某.....”我说,“你恶心不恶心呀?”
“我老婆,有什么恶心的?”
我读了一遍,对于最后一段隐约有些熟悉。
“...然而,分别即在眼前,你要去远方,友情被拉成了蓝色的海岸线,遥远而又漫长,我没为你道别,是因为你美丽的身影仍日日在我眼前匆匆而过,易感应而难捕捉,你没说再见,但我深知,从此往后,那荒凉的边城内,除了各种服饰的陌生人,还有个爱着我的穿白裙的女孩。”
我想起来了,我说,“这不是秦文君的《女孩子》嘛,还是一字不差的照抄下来的。”
“没办法啊,苦瓜又挂了,没人代笔,又想来一次浪漫,不得已借散文集东拼西凑了一番。”
我又看了一遍,还真的是大杂烩,有司马中原的,林清玄的,竟连席慕容的都有。
我说,“哥们,你这封离别书堪称一绝。”
沈文得意的说,“那还用说。”
胡子一巴掌打在他的脑袋上,“你还真得意咧,抄袭别人的作品你丢不丢脸?”
“有什么丢脸的,够罗曼蒂克就行。”
送胡子上车的时候,胡子眼睛红了。
我说,“你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呀?”
“前哥啊,这一别什么时候才能见啊?”
“有空了就过来找我。”
“说得轻巧,几时有空啊?”
“那等你拖儿带女了,我再去看你。”
“你说的噢,不过前哥话说回来,你是我大学时光最好的兄弟。”
“你何尝不是我最好的兄弟呀。”
胡子点了点头,转过身消失在人海之中。
我鼻尖无由的酸楚起来,是啊,整整四年的兄弟,说走就走了。还真不知道那一天能遇上。皆说聚散无定,无须感伤。可是谁能做到不触景生情呢。人生像风像雾又像梦,它漂浮不定,谁能预感明天将要发生的事?许多时候我都在雾霭迷离的物质世界中迷失了理想。探索人生这个问题是长远的,生活或说生命中,时时刻刻存在着压力与尊严的对抗,而其中的抉择确是难以取舍。或许许多人与我一样,面对生活的压力,不得不舍却尊严这个东西。人生平凡着,可是地球不会因为你的平凡就停止转动,它依然以一个无穷大角度的趋势旋转着,所以你还是得活着。平凡的人生有平凡的生活,无论小市民,农民,学生还是乞丐。人活着就是一个享受生命的过程,也是在这世上唯一一次长长的旅行。
不知这世上到底存不存在时光机一类的东西,如果有,我真想倒退个十来余年。可是没有如果,所以时间不会停留,并以超速度向前推移。
转眼又是一年,也代表我毕业了一年。然筝就在这个夏天毕业了。而我,因为个人工作出色,被老板委任为业务部经理。可年轻气盛的我到处碰壁,年轻,或许是年轻,我懵懂无知,没有威信,手下的元老不服我。还处处与我抬杠。我孤立无援。时常感到无限的寂寞与空虚,我这个部门一盘散沙。
这天我很郁闷,回到家里,看见陈姝在收拾东西。
有聚就有散,她迟早还是要走的。可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她一句。我说,要搬出去吗?
“是的呀,老爸*我去美国读研,没办法呀。”陈姝带点微笑。
说真的,和她待的时间这么长,还真的有点舍不得。从内心里我想留她,只是觉得出国留学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祝福你,别人盼还盼不来呢?”
“没有别的话和我说?”
“没有。”
她苦笑着说,“我也祝福你们小两口早结连理。”
我把东西帮陈姝搬至车上,她说,然筝回来,你替我说一声,就说我会想念她的。““你不等她回来吗?
“不了。待会见了她我又舍不得走了。”
“记得去了那边和我们来信。”
“我一定会的。”陈姝开着车子去了,空气中只弥漫些尘土,曾经她的音容笑貌成了我脑海中的过往,象一阵风吹过之后只剩下枯枝败叶,而不见风的痕迹。
然筝回来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刻。她有些怅然所失。我曾经讨厌过这个女孩的存在,并且希望她早日搬出这个房间,而确然她走了,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我却有一股莫名的空虚。不过这种空虚却又是短暂的,我寻思着,今晚终于可以和然筝温存一次了。
好不容易等到然筝上了床,我紧跟过去搂住她的腰,然而然筝又说她没心情。她说她有些郁闷。我知道,最近一段时间然筝为了找份工作忙得焦头烂额,郁闷也在情理之中,况且还有陈姝的离去。
我抱了我的被子睡在她的旁边,然筝倒没有拒绝,我说,往后的日子你打算怎么办?
然筝说,不知道,我现在就象一只无头的苍蝇,到处乱窜着。
“不要这样气馁着哟,你就象一只放了线的风筝,会越飞越高的。”
“但愿如此吧。”
“不能只是希冀,是一定,要相信自己。”
“我都这样了,自信心被消磨得差不多了。谈什么自信呀。”
女人总喜欢把事情往坏处想,越难的事情想得越糟糕。
“你看,你的名字叫然筝,然,是也,筝,风筝也,不是正好说明了你就是一只风筝吗?所以以后你一定会飞上蓝天俯视大地的。”
然筝呵呵的笑了,“你就会瞎掰,你的名字叫吴前,那就代表你以后没有钱咯?”
“若是你老公以后还很穷,你会不会抛夫弃子另觅新欢呀?”
“那可说不一定哟,红杏出墙也未必不然。”然筝呵呵的笑着。
我扑了过去,把她压在身下。“好你一个薄情寡幸的欧阳然筝,竟然想着给我带绿帽,看我怎么收拾你。”
“薄情寡幸怎么着,没把你当奴隶卖了是便宜了你,呵呵...”我用双唇堵住了她的嘴。
她一把把我推开,看着我郁郁的样子,呵呵笑道,“你还当真了咧。我是个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便是隐居山林住茅草屋睡稻草我也会跟你去的。”她并不知道我是为亲吻不遂而郁闷。不过我一听这话乐了。“此话可要当真噢?”
“谁逗你了。只是你不可欺负我。”
“我可不敢欺负你,要是我欺负了你,让上天罚我下世做牛作马。”
“你这誓言也够绝的,人哪里还有下世啊,亏你还是个未来的哲学家。不行,你得另起誓。”
“行,若不然,让你罚我跪搓板。”
“这还差不多。对了,我想和你说点正事。”
“你说吧?”
“你得先答应我。”
“究竟什么事啊?”
“你得先答应我我才说。”
“什么事这么神秘?好,我答应你,不过得我做得到的。”
“当然咯,你说的噢,不准反悔的。”
“就是我说的,咋了?”
“其实以前我也提到过,那时你也答应了。”
“什么事快点说啊?”
然筝沉吟半晌,说,“吴前,不如我们一起回你家乡小学教书吧?”
我大吃一惊。“你开玩笑吧?”
“谁和你开玩笑了?我说的是很久了的想法。”
“真的?”
“真的!”然筝瞪着个大眼睛看着我。
先前我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她来真的了。我有些无措了。
“怎么样?”然筝补充说。
“我听你的,只是你得考虑我们今后的生活。”
“没关系,我才不怕吃苦呢。”
“这事没那么简单,还得知会村支书和校长。”其实我是真的舍不得目前的这份工作,如果然筝要*迫,我还真不知如何应对。
“那你有空了和他们联系一下?”
“好的,可是你究竟是不是一时头脑发热啊?”
我用手贴在她的额头上。
她猛的拍了一下我的手,“你大脑才发热呢,我都琢磨了两年,你瞧,那些孩子多可怜啊。”
我只得点点头,“是啊。”心里却说,还有谁比我更可怜的?
“你不会后悔吧?”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后悔药我照吃。”这句话倒是真心的。
“你就爱贫嘴,不和你说了。”
我真心的话语她当是油腔滑调。其实爱情这东西,分不清真假,几乎很少有人不现实的,一对恋人,若是男的有钱,女的被认为是傍大款,若是女的有钱,男人则被认做是小白脸。关于真心多少也无从知道。如果是有钱的那一方倒下了,我想离婚率绝对在八成以上。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双方都一穷二白,却又保证不了以后有钱了男人不变心,而女的也不定会傍上哪位款爷。若是男女都出生豪门,那叫门当户对,其真心多少就不言而预了。歌德在《少年维特的烦恼》中说世界上人最需要的东西不过于爱情。我觉得在这个社会中已经格格不入。或说在这个年代,许多人的想法是物质大于或等于爱情。
“睡吧。”然筝见我思绪着。
“谁不着,老是想着人生这个问题。”
“说来听听。”
“你说我们追逐的某些目标变成只是梦里听天由命的梦想的时候,那是何般的无奈。”
“是呀,这就是成长中的烦恼。只有无忧无虑的童年才是最幸福的。”
孩子们盼望着长大,而步入社会的青年又希望回到童年,这是人生何等的矛盾啊。我曾经幻想过,拥有自己的一所房子,无须海子所说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更无须唐寅诗话般的桃化坞。只须在门前栽上几株柏杨,并且能够有一些闲情逸致品品香茗解解残局之类的。城市太喧嚣,农村太宁静,一时也想不出一个好的地点来。
这年的八月底,胡子过来了,说是受不了那种寂寞的煎熬。胡子和我一般都是不太喜欢宁静而又不喜欢太过于喧嚣的人。在家他是呆不了多久的。胡子的胡子长长了不少,人也显得削瘦,脸色也黑黝黝的,整双眼睛显得空旷而又悠远。穿件灰白不甚分明的背心,一条裤子短短的,象卓别林电影里的那般装扮。一双皮鞋,分不清是黑色还是灰色。
他依然咧着个大嘴疏调着,“前哥,又见面了,我原以为只有等到来生呢?”
“你小子还是那副德行。”
“生活无味啊?他妈的也不知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亏你还是个哲学系的高才生。这种话你说得出来。”
“人活着到头来还不是一个结局。”
“人如果没有生老病死,那才是最乏味的。如果你没有意识到人最终还是会死去的,又怎能体会到活着的滋味或说是活着的乐趣?”
“你不要老是吐出这些乏味的哲学思想好不好?我就讨厌赫拉克利特,德谟克里特这般老家伙。”
“那你为什么还要选这个专业?”
“都怪西方那些老不死的家伙写的几本关于逻辑方面的小说,把我给骗了。学了出来还不是一个样,连饭碗也捞不着。”
“话不能这样讲啊,你又没去找工作,怎么知道没有希望呢?而你只是一味的消沉。并非命运与你过不去,而是你自己与命运过不去。命运掌握在你手中,听由你去摆布。你空有一身理论没用,得付出实际行动,去实践才能知道结果。”
“话是没错,可我之前投的百封简历都是付诸流水,又有哪家公司通知过我?他妈的一切都是扯淡。”
“慢慢来吧,谁没有挫折?”
“唉,这什么世道啊。”
“你这人和叔本华应该为一派的。只是可惜你比他晚生了一百四五十年。”
“胡扯,我这人从来都不是个悲观主义者,从某种意义上讲,几乎所有的哲学家都是乐观主义者。他们当然不知道普通人是要吃饭的,衣食住行是要花钱的。他自己是名人当然不缺钱花。我个人的宗旨是范仲淹的那句老话--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既然你都选择考研了,难道你还能有什么想法?”
“我想另外再找份工作。”
“成,我也帮你打听打听。”
晚上和胡子在酒馆喝过酒后,一个人回到家躺在**静静的想着,我只知道劝慰胡子,而我自己呢?我的人生意义何在?这是个头疼的问题。岁月在蚕食着生命,在生命的流逝过程中,我又做了哪些有意义的事情呢?没有,我也想不出,而学也不能所用,实在是困惑!哲学这东西完全是以个人为中心的产物,关于人生,众说不一,这是与每个人的经历分不开的。詹姆士·穆勒之所以认为反对现代人的重感情,之所以完全反对各样的浪漫主义。是因为他的眼界受到了他感情性质贫乏的限制。苏格拉底说过,未经省察的人生没有价值。而我又如何来省察自己的人生呢?有人把哲学当职业,即谋生的手段,而我仅学了点皮毛,若是把它当谋生的手段未免贻笑大方。而除此之外我又知道什么,进一步说我又懂得什么?我的人生有何目的?有哲人说过,人生本无目的,只是过程。若是孩童时代,诚然,这是肯定的。但在成长中渐渐浓烈的目的意识又无法理解。而这种目的意识演变成期待或说期盼,甚至做梦都痴迷着。然而,生活还是实实在在的,之所以有目的意识的存在,所以才有悲欢。人生便是这般的无奈。
不知什么时候,然筝走近我的床前,用手捏着我的鼻子,我回过神来。
“发什么呆啊?”
“我在思考人生的问题?”
“你们学哲学的多少都有点神经质。真搞不懂你们。”
这话我不否认,自从苏格拉底把哲学对象限制在人生问题范围内,便是学了一天人生哲学的人都会把自己的人生拿出来加以对照。就像科学家想到一个问题马上用实验来验证一样。
然筝见我没答话,便嗲声嗲气的说,“亲爱的,饿了吗,要不我去厨房帮你把菜热一下?”
“这话我爱听,前面三个字可以再说一遍吗?”
“滚你的,就爱贫嘴。”
“亲爱的,我肚子不饿,只是性方面有些饥饿。”
然筝跳上床,把我揣在床底下,呵呵大笑着说,“我让你色去。”
我站起来作势要去吻她,却让她在桌子上抄了个塑料袋蒙在我的嘴上。
我怔怔的立在当场,拿手去楸她白白嫩嫩的脸蛋。
然筝说,我今天做错了一件事,你不能怪你?
“什么事?与我有关吗?”
“当然了,否则我怎么会提前要求你原谅我呢?不过就算你要怪我,我也不后悔。”
“到底是什么事啊?”
然筝看着我的脸,小心翼翼的问,“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我把你宝贝得还宝贝,天大的事我扛着,又怎么会怪你呢?”
“那就好!”然筝松了口气,低声一个字一个字试探着说,“我--看--了--你--的--日记。”
我懵了,那一刻也不知是什么表情。没有愤怒,大多的是羞赧。我敢肯定我的脸色一定和苦瓜的皮一样难看。不过我却淡淡的说。“没关系!”
“我不是故意偷窥的,是我在帮你收拾房间的时候无意看见的。”
“我没有怪你。”
“可你还这么平静,你一定....要不我把我的也给你看看,作为交换的筹码?”
“不必了。”
“你不看,我还偏要你看。”然铮回房将自己的日记取了过来。
说真的,我还真的有些好奇,嘴上说不看,眼睛却瞟过去了。并进而从她手上夺了过来。
然筝说,“你里面写的很感人的,我并不知道之前你对我有那么多的依恋,老实说我对你的爱也不会少几分。或许一切都是上天给我们的缘分吧。”
我翻开然筝的日记,一股浓浓的香味扑鼻而至,看了看内容,其中清晰的记录了我们之间的相识,相亲,相爱,感觉有些感动,也挺回味的。
生命便如一大碗腊八粥,各种材料交融着,爱情就是其中的一味。并因其的存在使生命变得绚烂。爱情如夜幕下天空中的闪电,照亮着所有黑暗的东西及心灵。被人爱或爱着一个人,那都是一件很温柔的事。而能够享受其中的过程与乐趣的确是幸运的。人活着,虽说快乐不会是永恒的,但那一刹那的火花绝对回令人回味,或许能持至永恒。爱情是微妙的东西,正因为它的微妙,所以演示出不同种类的故事。并给人以喜怒哀乐。
“叮铃铃,叮铃铃....”我正躺在**做梦,客厅里的电话铃响了,然筝很早就出门了。这接电话的任务自然就落到我头上。我极不情愿的抓起话筒,本想粗鲁几句的,但又不敢,一是怕是我自己老爹打过来,二是怕是然筝的亲戚打过来的影响不好。
然而却是胡子打过来的,胡子约我陪他去面试,他说他应聘一份作促销的工作,我觉得这样的工作倒是很适合他,因为他嘴皮子厚特能说,而且脸皮也不薄。
我直接骑了我的破永久去了胡子的出租房,这家伙生活作风极其散漫,N个啤酒瓶横在地板上,我差点被拌倒了,幸好是骑单车训练出来一手绝活,就是平衡性好。我被酒瓶滑出去两三米才站定,感觉是在玩滑板。又有一点惊魂未定。地上还扔些旧报纸与吃剩下装有牛排鱼条的包装袋。整个象个垃圾场。胡子咧着大嘴在那傻傻笑着。本想去卫生间方便一下的,看看卫生间里一片狼籍与那种不堪入鼻的味道,我强忍了,打定主意还是去外面寻个公厕之类的便宜从事,便是找不到个去处,打野战都比这强。
我坚持要骑单车带他去面试,他死活不肯,说是有失体面,我说你内部肮脏,外面光是没用的。“谁说我心里肮脏了,我心灵好着咧。”胡子一脸的懊恼。
“我可没说你的心里龌龊啊,我指的是你现在这个窝。”
“人嘛,都是虚伪的,黑暗深处有多少龌龊的东西呢,没准人家克.林顿也有上厕所不擦屁股的时候。所谓是眼不见者为净。”
“你这人由生活上的散漫兑变为心灵上的肮脏了,这叫由外入内。简直是一种感性的升华。”
“瞧你这话怎么说的,没有女人的日子生活便是这样的衰败啊。单身的哥们有几个检点的,他娘的都是外面光。你还不知道晓光这家伙吗,现在在一外企上班,外面穿的是四五千块钱一套的西装,里面穿的却是好象被老鼠什么东西咬破了两个洞的无名内裤。衬衣的肩膀处还有两个小烂洞,旁边点缀点血印,象几朵小红花,没准是这家伙夜生活过于频繁,那位小姐看中他了,给他来点深刻印象。”
“晓光这小子够*荡的。”
“那还用说,上次我说要住在他家里,这小子不让,我就躺在他**不起来,谁知不一会来了两个姿色动人的尤物,一与晓光打照面,就亲爱的,宝贝之类的称呼个无休。还将手勾在晓光脖子上,一对小*紧紧贴在他手臂上,惺惺作态,矫情妩媚。敢情晓光便是她老公。瞧来着实让人反感。而这小子竟然骗我说是他同事,我有意识破他的谎言,便和两个娘们聊了起来,结果只聊几句就破绽百出。最后还算晓光这家伙机警,好言好语将那两个娘们请出屋外才赶紧关门了事。其后他手机嘀咕着响做一团。”
“没想这家伙变质得这般快,你小子是经济不允许,否则只怕比他尤过之而无不及。”
“前哥,你这说哪里话,我除了爱开一些玩笑,几时又作出了什么出轨的行动?”
“你小子不是没做,只是时间未到而已。”
“错错错,真正爱开黄色笑话的人都是正人君子,偏偏是那些沉默寡言的家伙却不甚正经。”
“你索性用亚里士多德的三段论来解说。”
“行,大前提是每个人都是虚伪的....”
我不等他说完,接道,“小前提是你不是人,所以你不虚伪。”
胡子眼睛一瞪,“你简直是在胡扯。”
“好,照你的说法,爱开黄色笑话的人都是正人君子,你是那种人,所以你是正人君子。不开黄色笑话的人便算不得正人君子,沉默寡言的家伙都是不正经的,那么凡是不沉默寡言的信口开河的家伙都是正经的,包括你。你这不是瞎掰嘛?”
“我是笼统而言的,说的是普遍情况。”
“普遍情况也不对呀,人家嫖客不会一上场就饥不择食,当然也得和小姐来点黄色笑话调调气氛。你能说这种人便是正人君子。沉默寡言的家伙都是不正经的,凡是做大事的人有几个话多的,当今政坛人士有几个满口言辞的,更不必说那些瞎辣蹼拐聋哑人士了,否则他们更是不善言辞了。”
“不跟你说了,你这人老爱谈正经的。”
胡子坚持叫了辆出租车去了那家公司。那家公司门前不远处搭了一个台,与唱戏的戏台一般大小,感觉是给人表演什么的。而台前人声鼎沸,排起了两条长龙。乍一看,几十号人。公司负责人站在台上夸夸而其谈。内容大概是说他们公司在国内的知名度及如何的一个发展前景。还介绍这份了工作,说这份工作主要是考验口才的,工作地点主要是公司连锁店,即某些大型超市门口。我算是听明白了,其实不就是大型超市门口那些推销的,只不过搭个舞台,和耍猴戏一样的唱几句,这般光景我是看多了,也听多了,无非唱的都是那几句,“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哥哥...”或是“我的心在等待,永远在等待....”感觉是肉麻刺耳至极。然后后面就来些免费的赠品,譬如一些洗发水,洗衣粉香皂之类的,我们学生时代便喜欢贪这些小便宜。每次都是先用两团棉花塞住自己的耳朵来个守株待兔,待到有赠品相送的时候挤到最前排,拔掉耳朵里的棉花大声欢呼着。那情形丝毫不比追求偶像的FANS逊色。记得那时胡子为了多得些礼品,还在边上不停吹嘘人家的产品如何如何的好,似乎他自己使用过N次一样,还专说一些经验之谈。说得兴奋了,还吹嘘一下台上的演员,说台上哪位先生如何的帅哪位小姐如何的美。记得有一次胡子在台下吹嘘,而沈文更是不甘示弱,掏出一支笔与一张白纸来,奉承道,“小姐,你实在是我心中的偶像,你太美了,给我签个名吧。”那女孩子被他奉承几句,有些飘飘然,还真的接过纸笔写了起来。不想沈文上面写了很多问题,譬如说小姐贵庚,现住何方,何方人士,一大堆无关痛痒的问题,待那女孩子冥思着答题的时候,沈文悄悄从后面跑在台上扛了一箱洗衣粉溜了。待女孩子一本正经给出答案后人都不知去了何方。女孩子又气又恼。还尽拿胡子出气。胡子眯着眼倒也不恼,还尽挑逗着。因为至少一个季度不愁没洗衣粉用。当然也有没捞着油水的时候,遇到那些家伙不买帐的时候,胡子便在场边唱反调并泼骂。如今事过变迁,轮换到这般光景也不知胡子有什么感想。
台下熙熙攘攘,负责人在台上拍了几次话筒,凑近嘴边大声的说,“大家静静,现在我来和大家介绍一下招聘的具体事项。”台下马上安静了下来。“我们的面试内容是现场发挥,即是你们站在台上介绍一种产品,每人限时两分钟。至于出局与否由我们评委组评定。”
第一位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他们给的题目是推销一款香皂。小伙子一开口语出惊人。“我们公司的这款香皂乃是采取大自然的植物精华提炼而成,使用该产品在效果方面比什么纳爱思,雕牌还有什么舒芙加的要好很多....譬如说....”“停停,人家那都是名牌,你这样说,谁信啊,没准东西没推销出去,还惹上几场官司陪个几百上千万的把公司搞破产了。”“我还没说完呢。”“行了,不用说了,出局。”负责人把手一招示意他下台。小伙子懊恼的甩甩手,心有不甘的下台了。第二位是个三十左右的少妇,一上台摆了个模特造型,娇滴滴的说,“我公司的XX牌洗发水内含各种配方,其中一味来自澳大利亚的熏衣草....”“停,我们公司目前还没有这个实力,不能目无边际的浮夸,不过能利用自身的优点摆个造型招揽顾客这是值得考虑的,这样吧,后天来参加复赛。”那少妇喜形于色,东施效颦般还了个万福。那情形有如潘金莲见武松,只是未免有些做作,徒增人以反感。
下一位是个二十上下的女孩,模样俊俏,身材窈窕,看似有些清纯,说起话来也如蚊子哼哼,可话没说几句,那主持人便大呼过关,实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转过来一想,或许是这姑娘生得一副好容貌,可能也是一个活字招牌罢。干这一行的需要美女的衬托那是毋庸置疑的。
接下来是一位外形较落拓的男孩子,年龄约莫在二十其八,他一上来便长编大论的说了一大套,宛如诵读散文般,主持人大呼时间已到,他却至若未闻,谈来如涛涛江河,连绵不绝。主持人怒道,“如你这般介绍,就算观众稍有耐心一点也得打瞌睡,谁有什么闲情逸致听你讲故事。而没有耐心的就不说了,肯定是溜之大吉。公司用不着你这样的人才。你还是另选高就吧。”而台上一评委说,“等等,我公司就需要这样不厌其烦,脸皮不薄的员工,稍加培训还是可以的。”意下是那人脸皮还算厚。主持人怏怏说,“也行。”神色中多有恭敬,看来说话那人有些分量。胡子惊讶着,自言自语嘀咕着,“这样也行啊。”
面孔一张张的换,时间也在悄无声息中流失,看着这无聊的选秀,实在让人感到困惑,招呼了胡子几句,一个人兀自躺在旁边的石凳上。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等到胡子来叫我的时候,才发觉已近晌午,胡子说,轮到他了。我说,你准备说些什么呢。胡子说他自己也不知道,只能临场瞎掰。
胡子抓抓头皮,一步一步的向台前走去,清清嗓子咳嗽了几声,说,“EVERYgentlemanLADY,FIRST,gentleman,你有过精彩的夜生活吗?是否为身上洗不去的香水味而发过愁呢,是的,当你的夫人发现你身上的异味时那种百辩都无济于事的困境任何人都无法接受,不过现在你不用着急,我们公司有一种新型的沐浴露可以帮你解决问题......”
台下一片哄笑,我不由叹了口气,不为其他的,就为胡子的失败,我恨不能把胡子从台上拽下来,然后在他的嘴上塞上一个臭皮蛋。
胡子又继续了,“EVERYLADY,....”话未说完,主持人喊停,问,“你是大学生吧?”
胡子点点头,主持人手一挥,“过关。我们公司需要的就是你这种人才,下一位?”
“有没有搞错,这样的陈腔滥调也能蒙混过关。”台下一片哗然。
“下一位?”主持人又说了一次。
结果没有人响应,因为应聘的人已经没有了,主持人把手向我一指,“你,上来。”
“我?”我还没有回过神来,我正要解释说我不是来参加应聘的,胡子把我一把推上了台,我实在是骑虎难下。也只得哑巴吃黄连认了。
“台下的懒鬼们,你们是否为洗衣服而发过愁呢,用洗衣机洗不干净,手洗又太累,幸运的是我公司新推出的X牌洗衣粉帮你解决了这个难题,你只需在你的洗衣机内加入少许我们的产品就OK了,X牌洗衣粉有三大优点,去污质去油脂,效果快,不伤手。用X牌洗衣粉,你好,我好,大家好。我如同念经一般,把电视上看到过的一口气念了出来,然后不等主持人判定,便只顾往台下走去。
主持人拍着手,大声说,“说得好。”可一转身却看不见我的人。
我有些愕然,这样也叫好啊。真不知他们什么眼光。
主持人说,“过关,明天来复试....”然后就是一些溢美赞叹之词,我听进耳里都有些惭愧。
胡子笑着说,“前哥,索性你把工作辞了陪着我干上一场还痛快些。”
我把眼睛向他一瞪,他不做声了。
第二天,我赖在**不肯起来,因为头有点晕,也不知是不是患了感冒。然筝不知情,径直将我从被窝里拽了起来。还引用富兰克林那句话戏衅我,说,懒鬼起来吧!别再浪费生命,将来在坟墓里有足够的时间让你睡觉。我苦笑道,“我现在就想有足够的时间睡个觉。我真的好困。”然筝用手摸了下我的脑袋,“哟,好烫,发烧了?”她一脸的关切。我就喜欢她这个样子。挺让人爱怜的。我说,“发烧倒不至于,一点小感冒。”然筝说,“那也不能生挨着呀。”说完回了自己房间取了个袋子过来,里面装满了大大小小的盒子。她一个个的看着盒子上面的说明。我说,“大小姐,你开药店的啊。”然筝噗嗤一笑,说,“哪有,都是我妈给买的,说是平常必备的关键时候用得着,瞧,现在不是派上用场了?呵呵。”“那也用不着这么多啊。”“有些是去年的,还有前年的。”“有没有搞错啊,前年的还留着,你想谋杀情夫啊?”“我这不正在看说明书和生产日期吗?恩,吃康奈克好还是感冒灵好呢?”“还不都一样,你说我吃了你这药我会不会沉沉睡去不再醒来。”“那可没准。”“我的意思是我会不会死去?”“我知道。人都是会死的,你是人,所以你也会死。”“这什么话嘛。”“跟你学的啊,呵呵。”“我有这么无聊吗?”“你才知道啊?”“我还真不知道我原来是个这般罗嗦的人。”“废话就不要说了哦,吃了药赶紧躺下。要不要我帮你打电话向公司里亲请假?”“我已经打过电话了。”“那你就好好的睡吧,我买菜去了。”然筝收拾好她的小药袋,便出门了,留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思索着。
霍尔巴赫说,人在生存每一瞬间,都是在必然性掌握之中的被动工具。确实如此,谁能主宰自己的生老病死呢?人活着便有太多的无奈。但丁说,生活在愿望之中而没有希望,是人生最大的悲哀。每个人都有很多的愿望,可到头来失落的还是比较多。我虽然远没有到人生绝望的地步,可满腔热血早就消失殆尽了。这是否就是一种悲哀呢?无从说起。生活时时刻刻都在磨练着人的意志与耐心。生活就是一条长河,或许有涨水期与枯水期,可是在夏季的洪水期过后,漫长的枯水期又如何去探索呢?人生又有几个四季的更替呢?正思索间,电话铃响了,我光着膀子挣扎着去了客厅。抓起听筒,里面传来一个娇美的女声,我以为是电信公司的服务员打过来的,兴许又是缴话费的时候了,我无耐心的正想给挂了,里面那女人说,“然筝在不在?”肯定是然筝的什么亲戚了。我有些恐慌,说然筝出去了。那女人说,“你是吴前吧?你猜猜我是谁?”我张大了嘴,这人难不成还认识我。“您是哪位?”“猜猜?”“我确实猜不出来。”“你这人还真无情谊。”“我....有吗。”“我是陈姝啊,你这人.....”“陈姝...”我的心里突然有一股冲动的感觉。一种感性的冲动,也不知有没有带有爱情的成分。我忽然有种罪恶感。可还是掩饰不了内心的喜悦。“在美国吗?”“是啊。我怎么感觉不到你哪怕有一丝的惊喜呢?”我故意淡然的说,“我现在都麻木了。”“你们没有想念过我?”“怎么没有,我一直思量着把你娶过门当小妾呢?”“就凭你?岂不让人笑掉大牙。你还是那种老性格。”“你有没有想过我?”“我又不是然筝,想你作甚?倒是很想很想然筝,你这人什么时候变得*了?小心我和然筝讲。”“呵呵,开玩笑的。”“呵,怕了吧?”“谁怕她了,大不了我把她休了。不过话说回来,她是绝对信任我的。我这人什么都不好,就一点,对待感情绝对真挚。”“你就吹吧。”“没有,我对她的感情绝对经得起任何考验。”陈姝沉吟半晌,说,“真羡慕你们。”又呵呵笑着说,“然筝被你泡到了吧?”“这不废话嘛,都成故事了。”“我的意思是你们那个了吧?”原来她是想说上床的事又介于女人的矜持不好意思说出口。我故意装作不理解,说,“那个是什么意思啊?”“那个就是那个,你这人怎么这么古板?”“我不明白。”“我是说SEX。”“瞧你说的,我是那样的人吗?”“谁知道啊?呵呵,现在这么开放....”“这里是中国不是美国啊,你以为可以随便在大街上脱内衣打KISS啊,莫非你....”“闭上你的臭嘴,我才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呢。”“美国是个性开放的国度,便是有也不足为怪。你又何必在乎你那道马其诺防线呢。”“再油嘴,我非砍了你不可。”“说说你在那边的情况吧?”“也没什么好说的,学管理,过得很寂寞。”“为什么不找些朋友呢?”“到处都是陌生人,哪里找?”“新交些朋友啊?”“和这些外国佬啊?一个个小器得要命。”“不是说他们那叫自立性强吗?”“见鬼去吧,那都是些文人墨客才穷智尽了胡乱敷衍人的。”“话可不能这样说啊,我们都是些肤浅的人,通常看事物是把握不住本质的东西。”“我呸,我才不信那些,事实胜于雄辩。”“不和你争了,对了,有没有在演唱会之类的看到过你的偶像莱昂纳多?”“你以为我是在他家门口住啊?想看就能看得到的吗?不过席琳笛翁倒是看过一次。”“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你口不干吗?”“呵呵,你不说我倒忘了,等下,我去冰箱里找些饮料来。”没多久拿起听筒,呵呵笑道,“你要不要来一罐?”“我是想,可惜没有时光机,美女给的东西我通常都不会拒绝,毒药也不例外。”“我住的房间你搬进去了吧?”“是啊,怎么啦?”“没什么,只是留恋。呵....”“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啊,没准是三年后。”“我说你打电话不花钱的啊?”“你这人就喜欢打小算盘,呵呵...”
...............................和陈姝聊了一个多小时,聊得我口干舌燥,怪异的是我脑袋又不晕了,原来说话也是能治病的。回想与陈姝的聊天内容,先前口口声声说想念然筝,后面一小时也没听到她问及然筝的只言片语,可见她所谓的想念然筝纯属虚假。
然筝回来的时候,我躺在大椅上看报。然筝把菜送进厨房,过来给我捶背,笑着说,“先生,就好了啊?”“被陈姝治好的?”然筝一脸的诧异,“陈姝回来了?”“没有,电话里头。”“什么时候啊?”“你出门没多久。”“有没有问到我啊?”“当然了,要不然哪有那么多话呀,就因为话多了,口腔里的细菌才会喷出来,所以才能治病啊。”“你胡扯。你该不会...”我不待她说完,接着道,“你无非是说谈情说爱吧,哎,你们女人就是疑心重。”“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啊。”女人通常都是心口不一,一般这个时候,聪明的男人绝不会不给她一个台阶下。我还不算太傻,所以我不会婆婆妈妈的与她争论。“然筝妹妹,我们两个有多久没出去浪漫了?”“你叫我妹妹,你大脑锈住了吧?”“叫老婆你又嫌肉麻,叫妹妹你说我大脑锈住了,那么尊贵的然筝小姐,我该怎么称呼你呢?”然筝呵呵大笑,“你就直呼其名得了。”“那么我亲爱的然筝,下午你是否有时间陪我出去逛逛呢?”“哦我得想想,还要看有没有空。”女人都是种奇怪的动物,明明自己喜欢的事情却偏偏说不喜欢,明明不喜欢的东西却又强忍着说喜欢。有时候当你顺着她陪她去做她喜欢的事情的时候,她又要故做姿态,扭捏着。似乎陪她去做她喜欢的事是给你面子并且好象与她无关。“那就取消吧?”我使出了杀手锏。“那可不成,你自己说陪我去逛街的。”“你不是说你没空吗?”“我可没说我没空,我只说我得考虑一下,现在我考虑好了,下午就陪你去逛逛。”说完把手挽在我脖子上磨蹭着。“去流花湖公园吧?”“不去,我们就逛街购物。”“先得找个地方散散心吧?”“随你吧。只要你陪我逛商场就行。”
和然筝逛了一下午,肚子有些饿了,又不敢临阵脱逃,只得苦着脸假装呻吟着。然筝却视如未见。抬起脚又进了一家服装市场。我坐一旁休息,她站在一件白绿色相间的上衣面前发呆,而这件衣服便穿在一个塑料模具人的身上,那模具人大概一米八几的身高,身材窈窕,凹凸有致,丰满之致,然筝只能抬头打量,在模具人的形态下活象个孩子。坐下我就想打瞌睡。不知是不是室内空调温度适宜的缘故。服务员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脸蛋挺白净的,见然筝在那注视了半晌,便过来招呼,“您好,小姐,要不要试试?”话音甜美,一副专业的手势,似乎是经过专业培训过的。然筝轻轻的“恩”了一声。便让服务员取了去试衣间换了,出来对着镜子看了半晌,又转过身看后面,末了,又问我,“你觉得怎么样?”我说,“挺好的。”这绝不是胡乱应付的,我觉得穿在她身上就是美,比穿在模特身上还让人顺眼些。只是感觉有点象凯尔特人篮球队的那些啦啦队与篮球宝贝一般。然筝问了价格,六百多块,她一句话也没说,就走开了。我说,“你怎么不要呢?”“不喜欢。”不喜欢肯定是假,嫌价格贵才是真。待然筝走远了,我悄悄的让服务员给装了起来。又陪她在市场来来回回走了八九圈,出去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雨丝,风吹起的时候有点凉。我与然筝说,“不若打的回家吧?”她撅起了嘴巴,说,“我现在没有工作,还是公交车吧。”“你现在还和我分彼此啊?”“没有啊,只是我们也要节约啊,又没什么要紧的事,况且是出来玩家也不远何必破费呢?”“呵呵,那就随你吧。”回去的时候,然筝从袋子里取出一件衬衣,让我试穿,我惊呆半晌,我说,你什么时给我买的?她说,本来让你试穿的,以为你谁着了没有打搅你。“你自己没买吗?”“没几件看得上眼的。”我让她转过身去。她不肯,说有什么神秘的。本来我是想来点浪漫气氛的,既然然筝没心情,我只得作罢,待她去厨房的时候,悄悄的把衣服放在她房间的**。吃晚饭的时候或许她发现了,问我什么时候买的,怎么回家的路上她没发现。我原本以为她会责备我几句的,看样子她还是有些惊喜的。我说,你转过身我就要了,回来的时候双手反在背上,你没注意而已。”“下次可不许这样。”“你不喜欢?”“当然喜欢,只是贵了点。”“人的一生既然这般短暂,喜欢的东西又不多,也难得喜欢,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去排斥它呢?”“又来了,懒得和你说那些硬道理,没完没了的。”我耸耸肩,摆了个无奈的手势把然铮给逗笑了。
胡子打电话过来,说他复试通过了,我说了些恭喜之类的。胡子说,“你就别挖苦我了,对于这份工作我是一千一万个不满意。”“万事都是开头难,一切会慢慢好起来的。”“关键是我对这份工作毫无兴趣。”“谁又愿意没事做了撑着,又有几个人对自己的工作满意的呢?都是生活的压力所迫。”“那也是。”“既然工作落实了,有没有考虑请哥们喝上一杯?”“最近我经济危机,要不你送一千块来?”“也行,什么地方见面?”“老地方,学校门前那小饭庄。”我赶过去的时候,胡子戴个墨镜在门口等,我取笑胡子,“这么大的墨镜几乎遮住半张脸,不知情的人以为你是个盲人。”“前哥,你就不能说两句中听的,譬如说风流倜傥之类的?”“只是词类词汇用在你身上未免有些牵强。”“不要打击我行不行?我最近才树立起来的自信心被你打击得荡然无存。”“座位有没有预定好?”“早选好了,临窗的,只怕菜都要上来了。”进了饭馆,还是以前的老样子。一张桌子上围着十来个学生,谈笑风声。桌子上杯子都是空的,看来都是直接用酒瓶来较量的。从他们身上我依稀能找回那些逝去的学生时代。胡子选的座位就是他们的临座,我就选了与他们背靠背的位子坐了,我不太喜欢别人喝醉酒后胡言乱语的样子。耳后的声音似乎没有因为我们的到来而削减。“那家伙若再猖狂,兄弟们去把他给劈了。”“是啊,他妈的他算老几?学校是他家开的啊,不就是仗着他老子的势。”“废话少说,要行动得马上干。”“想去年,我们兄弟十几个把人家的店面给挑了。”“江湖难混啊,上一次我他妈的我被五六个汉子寻上仇来,他们追过来砍我,当时我正在水果摊给我马子买甘蔗,在慌乱中抓了几支甘蔗挡了几刀,结果甘蔗被削成数段,胸部挨了几刀,要不是我跑得快,或许性命都丢了,为这事我和我马子几个月没理会过我,他说我丢下她不管,一个人私自跑了。他妈的女人就这么自私,我头颅放在毡板上她都不着急。”那人顿了一顿,又说,“看,这胸部的伤疤还在。”那人似乎捋起了衣服在向众人炫耀。现在的学生或多或少受了古惑仔文化的影响,出门则讲哥们义气。这些人我见得比较多,这些人的性格往往便恰如桃园三结义的三位,有点谋略与稳沉的诸如刘玄德性格的做老大,如关云长性格的下场不太好,诸如莽张飞之类性格的一般做跟班,吹起牛来那是无人可及。胡子听了在旁边兀自笑个不止。我说胡子你多大年纪了啊,当年你还不是一个样。胡子说,“我可算不得这号人,我算中规导矩的良民,你知道不。只是可惜偏偏良民往往找不到女人。”“世界上的单身汉多的是,你不要气馁才是。”“奎因说‘凭什么用“不结婚的男人”去定义“单身汉”。我算不得单身汉,也算不得不结婚的男人,只能说是没有结婚的男人,不是不想,是时机未到而已。”“你倒是很会宽心的。”“那是当然,自信嘛。”“你这人的眼里就只有色一个字。”“胡说!”“论语里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你占了三分之二。待到你老便健全了。”“简直是胡扯。说句实话,现在这个年代的女人都比较现实,说得入木一点就是势利。”“那是人之常情,谁不想生活过得好一点。这个年代是不会还有个孟姜女的。”“前哥你是彻底的沉沦了。”“怎么说?”“学生时代你是我们一线的好同志,我曾经还以你为榜样呢,没想到你也沉沦到物质世界了去了。”“你这话就错了,我从来都是一个淡泊名利疏财之人。”“既然是疏财,是不是表示这顿饭我请客你买单呢?”我算是中了这家伙的圈套了,如今话说出去已收不回来了,只得慷慨的说那是当然。胡子呵呵笑着吆喝地喊服务员上菜。结果连清蒸大闸蟹,水煮海蜈蚣都点了过来。我看了看面前的碗筷,发现筷子就象发了霉一样,我问服务员说没有方便筷了吗?服务员倒是客气,忙抱歉不已,说是方便筷刚用完了,采购的还没有回来。胡子说,“你就将就着用茶水洗洗,然后用餐巾纸擦拭一下不就得了,这个社会不是讲求环保吗?你做个先行者不行?”胡子要了两瓶啤酒,我还是老规矩,要了三瓶小乌牛。服务员照单上了,胡子摸了下酒瓶,说要冰的。说不冰的喝到肚子里不好受。“前些日子看了一则报道,说是国外哪个地方有人吃龙虾鱼之类得了化血肉什么的症状,弄得别人不敢吃水产类的东西。听说在中国也有类似的症状。”“前哥,你要是害怕吃螃蟹,我倒是不勉强。我是顾忌不了这么多的。人在生存每一瞬间,都是在必然性掌握之中的被动工具。要生要死由天定,能活一天就享受一天。你这人多少有些杞人忧天。”“我不是和你闲聊着嘛,可没说我不吃。”“老家一句话,一颗老鼠屎破坏一仓谷,道理与这相同,一种商品出了问题,就会严重影响这个行业,甚至摧毁这个行业。一切几乎都是危言耸听的。”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少了,可能是那些学生喝多了,栽倒在桌上。有些人酒喝得越多话就越少,而有些人酒喝得越多话也越多,并且不该说的也会吐出来。前者多为一些处世未深无压力的年轻人,后者一般多为中年以后的人群。我与胡子不知吃到什么时候,从饭馆外走进来一位中年人。头上皱纹甚深,穿一套陈旧的西装,那般模样一看便知不是某小贩就是某个体户。那中年人走向后面那群学生,用手轻轻拍其中一个人的肩膀,那人本是趴在桌上睡的,见有人打搅他,便不耐烦的说,“你说啊?”中年人似乎有点生气,说,“我是你老子!”“我老子是谁啊?”“你老子就是我。”“瞎说,老子是孟柯,错,还是错了,孟柯是孟子....”中年人似乎气极,抓住他的手把他整个人往背上一摞,皮笑肉不笑的对其他人说,“同学们继续吃,打搅了不好意思。”扛着那家伙就出了店。不一会就听见店外传来如雷般的声音,“站好,这么晚了也不回家,知道你妈有多着急吗,老子辛辛苦苦的供你上学,你倒上这儿花天酒地,连家也不回了,成什么体统?”声音越传越远,最后听不见了。胡子“嘿嘿”的笑个不止。“这什么焖羊肉,我看是焖萝卜,萝卜比羊肉多。”我其实是心疼这几个钱。胡子瞪着眼说,“须知这是廉价食品,也代表我与你现在的生活水平,外国人就连小说里贫穷的人都显富足,看过塞万提斯的《堂吉诃德》没有?”“看过啊,怎么啦。”“人家十五世纪的生活水平就比我们现在强。”“此话怎讲。”“那里面不是写某个破落的贵族说是他锅里牛肉比羊肉多,晚餐常吃凉拌肉丁,星期六吃脂油煎鸡蛋,星期五吃扁豆,星期日加一只野雏鸽。虽然那时侯羊肉虽比牛肉贵,比起你我现在的吃的萝卜与羊肉那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那也算个贵族哦,你怎么不把公元前的那些皇亲国戚与我们现在相比啊?”“可是那里面写得清清楚楚,只耗去他收入的四分之三呀。”“四分之三还少啊?你收入拿出四分之三,你也可以过这般日子。”“那我倒是没这般阔气。”“你定是瞎掰,歪曲小说的原意。”“我也只是相比较而已,免得你买单的时候心里不塌实。”“瞧你说的,你当我是铁公鸡啊。”吃喝到约莫十一点,我想起那丫头一个人在家孤零零的便叫撤了。出去的时候,外面刮起了大风,有点冷,迎面的风吹进鼻子嘴巴让人有些窒息。我没有贴切的辞藻来形容那种感觉,当然就不会象塞林格那样写天气冷得象巫婆的奶.头,也想象不到。我骑着我那辆历史与故事悠久的永久跌跌撞撞的回了家。怕吵醒然筝,没有开灯。可是当我打开卫生间门的时候,我被惊吓住了,一个苍白的面孔就摆在我面前,我是个无神主义者,是不相信这世间有鬼魂存在的。但面前就真实摆着一张魔鬼似的面容。我伸手要去抓它,它尖叫一声,说,“你吓坏我了。”它撕开面皮,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原来是然筝。我说,“你好端端的扮鬼作甚。”“你那样子才象鬼呢,我是在做面模。”“哦,原来这样子啊。我倒以为碰到僵尸什么的,也算恐怖的。”“你在是僵尸咧。”她往我肩膀上就是一拳。“晚餐吃过没有,要不自己去厨房把饭菜热一下。”“不用了,吃过回来的。”“你的被子我给你晒洗了,放在你房间桌子上,待会你自己铺好。”“那就谢谢老婆大人了。”“简直有点恶心,唔...”她装做要呕吐的样子。我铺好细软出来,然筝正在看电视,电视里正在播的好象是为百姓说话什么栏目的,看内容好象是说两个孩子玩丢沙包的游戏,不小心把沙包丢到高压电杆上,于是其中一个孩子攀爬电杆去取回来,不想碰到高压电,被电电死,看那情形,小孩完全被烧焦。然筝用双手遮住脸,说,“真恐怖,那孩子太可怜了。”我说,“这反映的是不是孩子的可怜,而是这个记者的良心,他瞧见孩子攀爬高压电杆不去阻止,反而躲在一旁偷拍,这人良心给狗吃了。”“你尽胡说,这是模拟仿真拍摄的故事。”“谁说的,那里面不是有高压电线和变压器吗?还有明明醒目的写着‘高压有电,禁止攀爬’的字样,难道电视台还让一个小孩爬上去作实验?还有里面不是说了是现场拍摄的第一手资料?”“你总是误解故事的原意,不和你说了。”然筝换了一个台。我摇摇头,实不知如何误解了此现象的原意。或许人们往往忽略了故事背后的行为与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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