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长亭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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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葬了知秋之后,沈若初去了一趟回春堂。

原本打算将回春堂的一部分产业送给知秋当做嫁妆的,如今知秋不在了,她便将回春堂辟出一块来,以知秋的名义雇了几位医术医德有口皆碑的大夫,专门为家境贫寒看不起病的寒门百姓义诊。

一时间,知秋这个名字在安京城再度广为传诵。

一切尘埃落定后,阿斯尔决定启程返回西羌。

他走的那一天,沈若初和陆逾白去送他。

“有时间一定要回来看看,这里也是你的家。”沈若初早已放下了因知秋的死而对阿斯尔的迁怒。

阿斯尔紧了紧背上的包袱,那里面,是知秋的灵位。

“放心吧,每年岁贡,我会尽量回来的。这里毕竟还有她生活过的痕迹。”

“不要辜负她的期望,照顾好自己。”

沈若初再次叮嘱。

阿斯尔点点头,转头看向陆逾白,“借一步说话?”

陆逾白不明所以,见沈若初并无异议,便同阿斯尔一道,往旁边走出了几步。

阿斯尔看了看不远处等着他们的沈若初,对陆逾白道:“你对若初姐,究竟有没有别的心意?”

从他被赐下了西羌部落长的身份,沈若初就无论如何不肯再让他叫小姐了,于是他便改了口,认下了这个姐姐。

这话问得太过直白,陆逾白一时没接上话来。

沈若初又解释道:“此事是你二人的私事,按说我原本是不该多问的。可知秋在临走之前说过,她最大的心愿是能看到你和若初姐在一起,我也看得出来,你对她和对别人是不一样的。既然如此,为何不尽早去争取呢?”

陆逾白破天荒地有些尴尬,“这……我一时也并不清楚……”

阿斯尔又道:“这种事终究还要你自己想明白的。我只是在错失了知秋之后才明白,这世上的事没有一成不变的,这世上的人也不会一直在哪里等着你,有时候可能就是一个转身的功夫,一些遗憾就再也没有机会弥补了。”

说完,阿斯尔对着陆逾白礼貌地颔首示意,转身回到了沈若初面前,“若初姐,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阿斯尔飞身上马,同样对陆逾白一拱手后,便策马扬尘而去。

沈若初望着阿斯尔的背影,手中拿着阿斯尔当初交给她的玉笛,久久没有开口。

这玉笛沈若初曾经想还给阿斯尔的,被他拒绝了。

“尽管以后再吹这笛子可能没什么用了,就留个纪念吧。”

纪念他曾来过安京这一遭,纪念他在这里所经历的一切。

她眼前浮现出第一次见阿斯尔的时候,那个满目戾气眼神却仍旧清澈无比的少年伤痕累累地倒在他的面前。

知秋其他疗伤时他的倒抽冷气,知秋的小心翼翼。

或许就是从那时起,这二人之间就已经种下了解不开的羁绊吧。

如今知秋不在了,阿斯尔也走了。

陆逾白看出了沈若初的低落,对她道:“你想不想去织造坊看看?”

织造坊走上正轨至今,沈若初这个女东家除了定期投入一部分资金之外,露面的次数实在不多。

沈若初当初只是为了给那些无家可归的女子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至于盈不盈利对她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

然而到了织造坊,账房先生拿出账本给她查看时,她才发现,这大半年来织造坊竟然盈利了上万两白银!

震惊之余,沈若初心中十分明白,此事定然和陆逾白有很大的关系。

陆逾白见她望向自己,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解释了几句。

他名下原本就有诸多产业,织造坊所需原料的上游供货方与下游产销方都有涉及,故而带给了织造坊许多便宜,同时也节省了不少成本。

加上雇来的几个管事原本都是在陆逾白名下的产业做事的,手脚勤快又精明干练,这边的事几乎不用两位东家怎么费心便运营得十分顺利了。

沈若初不由得有些惭愧。

当初洪灾过后,是她想要成立这家织造坊,好收留那些落难的女子的。

可织造坊成立之后,似乎陆逾白比她在这里付出的精力还要多。

陆逾白不以为意,眼见她情绪好转了一些,才开玩笑让她请自己去柳条巷吃馄饨。

沈若初也念念不忘那里的味道,二人便一道动身去了那小店。

沈若初已经一连多日没有好好地吃过一顿饭,此刻泛着酸味儿洒满了小香葱的馄饨汤勾起了她的食欲。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大朵快颐的沈若初,陆逾白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阿斯尔的话来。

他真的对她,有不一样的感情?

“没有人会永远站在原地等你。”阿斯尔的话令陆逾白莫名其妙地烦躁起来。

沈若初吃完了馄饨,又将碗里的汤喝得干干净净,这才发现陆逾白面前的馄饨几乎没有怎么动过。

这太不像他的风格了。

她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不吃?”

陆逾白看了她一眼,答非所问:“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没等沈若初回答,陆逾白便径直讲了下去,似乎是怕自己晚一步就没有勇气开口了一样。

“有一个从小就不受人喜欢的孩子,他的出生对于所有人而言似乎都是一种负担。因此,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被自己的父母疼爱过。”

沈若初一惊,以为他在说她,但当她再听下去时,又觉得不像。

“不仅仅是没有父母的疼爱,就连他的兄弟姐妹,也都极尽所能地欺凌于他,甚至想要他的命。”

这不是她。

沈若初想,尽管寇氏跟沈志彬也不疼她,但沈志彬也不会允许尊卑无序嫡庶不分,沈歆瑶没有也不敢欺凌于她,而哥哥沈景煦更不会。

“有一年冬天,天很冷,那个孩子被他的几个兄弟骗到了一条小巷子里,他们剥光了他的外衣,把他绑在了树上,想要活活冻死他。”

沈若初心里一颤,这是多狠毒的人才能对自己的亲兄弟下此毒手?

“那个孩子在风雪里冻了多久他自己也不记得了,可能是一个时辰,也可能是两个时辰或者更久。最后他几乎已经没有了知觉,也相信自己一定会死在那条人迹罕至的小巷里了。就在那时候,一个小女孩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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