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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夏來得格外早。。树叶似乎永远清翠欲滴。充满生机。

黎明时分的一阵小雨似乎把初夏的尘埃冲刷得一干二净。**的人会一眼发现。一大早开始。友谊宾馆1、2、3号门都加强了警卫。几乎是每一个小时就轮换岗哨。

这其实也不算什么。毕竟。这是省直属接待单位。每年不知道要下榻多少国内外大人物。不是说。住友谊宾馆。享国宾待遇么。

但像今天这样煞有其事的严肃。倒是不常见。

之前省长、书记成天往这跑。又是开会又是宴请。也沒见过这么重视的。除非马上有大人物驾到。。

几辆车牌上蒙着布的黑色高轿从中午开始就停在友谊宫楼下。有几批人状似悠闲地在附近的花园边溜达。來來回回。

下午三点五十。几个衣着平凡的寸头男子牵着三条防爆警犬。悄无声息地在楼里走了一趟。出來后对着对讲机汇报。一脸郑重。

五点钟。军区首长、中将顾成功将在这里的中心宴会厅宴请亲友。庆祝五十八岁大寿。

大厅内。一个一人多高的烫金寿字正中央高悬。众人皆舍弃了原本自助餐的形式。此刻全都按资排辈地在圆桌做好。高至将军。下至少尉。高朋满座。觥筹交错。

顾成功穿了件紫红色的唐装。自年前开始。他瘦了不少。原本有些微凸的肚子。这会儿看上去并不明显。站在人群中。他鹰眼如炬。叫人心生敬畏之情。

酒过三巡。餐桌上便热闹起來。顾成功这一桌有五六个是当年在越战战场上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倒是齐齐都生了儿子。有心做儿女亲家的。这会儿都借了酒劲儿。大胆提出來。

九狸假装羞涩地笑。心里却骂了这几个老家伙不下八百次。这几家的官少。都是圈子里臭名昭著的玩意儿。嫁过去就是活受罪。妻不如鸡。

她不好和长辈回嘴。倒是顾成功大手一挥。貌似不耐道:“干什么。都想干什么。我有女儿也不嫁到你们几个家里去。哼。你们那几个败家子儿。谁也配不上我闺女。”

一众人假装闹个大红脸儿。拼命嚷着叫顾成功喝酒赔罪……

宴会上他不过露了一面。便与多年的老战友、老部下们退到1号楼的一个小会议室里聊天。只剩下了不少年轻人在继续喝酒。

在一众公子哥儿的围攻下。卿禾倒是轻松应对。他虽年轻。但花花肠子不少。官场、部队的那一套潜规则早被他玩得烂熟。整个晚上不是被人灌酒。就是喝完了继续灌别人。

说是生日宴。其实说句难听点儿的。大家各怀鬼胎。借机拉近乎、找关系。第一时间更新卖人情、找对象……咳咳……

所以年轻帅气的卿禾不仅要应付拼酒的同辈。还要同样应付带着各色女儿扑面而來的诸多长辈……

他嬉笑着。故意做出一副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儿形象。却惹來诸多女孩儿感兴趣的眼神。

笑话。攀上顾家的高枝儿。就算是做个“弃妇”又能如何。

他沒能耐。他老子有能耐。何况。还是这么个漂亮养眼的男人。

却沒人注意到。他含笑的眼睛总是在往一处瞟。

九狸是长女。少不得忙前忙后。招呼应酬。

今天这场合。**不适合到场。她自己应付得颇费心。

好在到场的叔叔伯伯们都是看着她长大的。亲切之余倒也少摆架子。九狸省了不少客套和虚伪的寒暄。

就在她刚松了一口气。把顾成功他们送到三楼的小会议室后。在楼梯拐角处不经意间一瞄。她居然看到了。胭脂。

居然是她。

她來这做什么。难道是贺寿。。

“你……”

几步走近。九狸掩盖住疑惑。压下心头的古怪情绪。弯身有礼貌地问好。“你是來看我父亲的么。他在里面……”

多日不见。胭脂似乎神情憔悴了不少。第一时间更新但是打扮得依旧光鲜。近看之下皮肤依然弹性十足。除了眼角有细微的皱纹。

她如同贵妇般高贵典雅。长发高高盘起。用一根细长的簪子稳稳定住。

要不是某日顾成功无意说起。九狸真不敢相信。眼前这女人。已有五十岁。

她勉强笑了一下。往紧闭的大门那瞥了一眼。似带了无尽情怀。看得九狸一愣。

胭脂回过头來。冲着惊愕的九狸柔柔一笑。完全不是那个当日酒吧里的妖艳女郎。

“能给我点儿喝的么。”

陷在手感柔软的沙发中。胭脂神色满足地喝了一口咖啡。轻放下。

揉了揉微痛的太阳穴。她自嘲道:“人老了。本就睡不着。可是还是戒不掉。”

坐在她对面的九狸一愣。不由自主地也跟着放下杯。突然想起《断背山》中的一句经典台词。

wisnew howquit you.

我希望我能戒得掉你。

她突然明白了什么。一瞬间明白了。她本不是聪明人。可是还是懂了她的意思。

因此。所有过去不明白的事情。彷佛抽丝剥茧之后。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终于找到了那个线头儿。猛地一拽。所有的童年疑团都有了清晰的答案。

怪不得妈妈脸上总是淡淡的。怪不得爸爸总是在忙。怪不得他宁可睡办公室也极少回家。怪不得她从來沒有和父母一起去公园的经历。

顾九狸咂摸着其中滋味儿。那一刻终于释怀。不怨。也不自责了。

原來不是她自己不够好。才得不到母亲的爱。她只是因厌恶他而厌恶她。虽然不公平沒道理。但是她更改不了事实。

她不是幸福结合下的产物。而是在那个年代。包办婚姻下的一个不被欢迎的突如其來的孩子。

“你明白了。”

胭脂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只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情绪波动。

无意识点点头。九狸心里复杂得苦涩。面对父亲的情妇。她终是无法做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我当年跟他说。别和家里硬碰硬。娶了。便娶了吧……”

她美丽的眼里隐隐泛了水意。但忍住了。继续道:“我不在意。真的。我以为我不在意的。可是她死了。他娶的仍旧不是我……”

到此。她的美丽坚强终于全数散尽。用手捧住脸。尽情地开始哭泣。

做一个男人秘密的情妇。第一时间更新或许并不是那样神气。太多的心酸不与人知。

九狸手足无措。抽了两张纸巾递过去。轻拍了两下她的背。

她不大度。也不小性儿。但是面对父母婚姻的“第三者”。她还是沒法子说“我理解”。

或许。她的母亲。才是第三者。可是。这又有什么区别呢。在多年以后。她死了。他们也都老了。

人说活着苦。可是都在苦着活。活着本就是世上最艰辛的事儿。所以不管怎么样。都要给自己叫好一声。因为我们都在承受着世上最深重的苦难。

这才是最极限的挑战和最虔诚的赎罪。

看见胭脂。便不可抑制地想起看宇。九狸的心微微地抽痛。

终究还是沒救到他。

卿禾回忆。说当时实在是太混乱。等到他的人开始在现场搜寻时。胡益的手下死的死逃的逃。只是在另一个小屋里。他们发现了大量的血液。

一个人要是流了那么多的血。怕是活不成了。

卿禾顿了顿。观察着九狸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出了上面那句话。

死的是谁都无所谓。他只是怕九狸受不了打击。

她死活不说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卿禾干着急。却是莫名地嫉妒起一个死人。甚至有些小恶毒。庆幸他死了。

九狸慢慢走近胭脂。覆上她的手。无比轻柔地恳求道:“那间包房。我定下好不好。别让别人去。也许我……也许我会再去……”

胭脂点头。泪光点点。低语道:“这就是命啊。看宇这孩子命不好。也许我本不该买下他……”

某年某月某日。我遇到你。当时的你和我都不知道。这其实只是生命中一个美丽的插曲。

谁也不知道。后來的某一天。九狸只身去了胭脂的酒吧。重新回到了那间小小的套房。

她滴了几滴那昂贵而香气袭人的精油。在浴缸里注满水。疲惫地将自己扔进去。慢慢闭上眼。

再也沒有一双温柔手。教她如何珍惜自己。教她如何快乐。教她如何认识自己。沒有那双温柔的眼。沒有那极易害羞的年轻面庞。

她也很想他。手指无意间拂过温热的身体。这是他和她在这世上唯一的联系。

春天那么短。夏天已经到了。思念那么浅。她几乎要忘记那男孩儿的纯真笑容。

她注定是个冷清而薄情的人啊。

撩起逐渐变凉的水。她轻声哼起不成调子的曲儿。眼泪却止不住地掉。听到一句熟悉的歌词。想起一个现在不在身边的人。实在是件寂寞的事。

是否我也是你生命的插曲。寂寞啊。变成了主題。在人來人往的时间海洋里。我常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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