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谁和你一起睡(1 / 1)
“那她怎么还管你叫哥?肉麻死了!”
“在一起时间长了嘛,随口叫的。再说了,既然叫哥,就是兄妹关系,那不是更没有嫌疑了吗?”我小心翼翼地说,生怕哪里说错了会冒犯她。
梦涵好像被我说动了,但还是有点不放心,最后哼了一下鼻子说:“你看昨天,她在你床头哭的昏天黑地的,不是还要陪你一直到永远吗?”
我又连忙打圆场,“估计她是以为我得了**,生死离别人之常情嘛,嘿嘿。”
说到此处,我心中忽然有一点儿悲哀。冬儿能够为了我哭得昏天黑地,李梦涵却离我远远的,连我的手都不敢摸。
但这种念头只是一瞬间,立刻就过去了。
此时李梦涵脸上已经有了笑容,一屁股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哎呀,好长时间没在办公室和你面对面聊天了,好怀念啊。”
“可不是吗?那时候你是个多纯洁的小丫头啊,眼睛像是一潭湖水似的,清澈见底。”我感叹地说。
“啊,你说什么意思啊?我现在不纯洁了是吗?”她又横眉立目起来。
我赶忙打岔,“纯洁,纯洁,纯洁依旧。哎,你吃饭了吗?如果你不嫌乱的话,你就在这吃吧。”
“没有啊,我还真饿了。”她说着就打开饭盒。
我又看见她饭盒里的米饭,那么少量,一阵心疼。就打开我自己的,用勺子往她的盒子里拨鸡蛋和火腿儿,“你这个傻孩子,马上就高考了,吃这么少,顶得住吗?看,我从食堂给你买了什么好吃的来了?”
她吐了一下舌头,“哈,我一直在减肥呢……”
我愣住了,“减什么肥啊?你一点儿都不胖。”
“我怎么不胖啊?比起你小巧玲珑的好妹妹来,胖多了。”
我晕!哪壶水不开,她专门提哪壶!
我又赶紧打岔,“你才是我好妹妹呢,听哥的,先别减肥了,高考完了再减。”
她正用小勺往嘴里舀米饭,听见我的话,呆了一呆,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我哪里又惹到你啦?怎么不吃饭?”
“其实,我在心里千百次地叫过你……哥哥,今生今世,能当你的妹妹,我就……”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进入5月份,距离高考还有最后一个月,高三同学每个人都变得紧张起来,连平时最调皮捣蛋的学生脸上也挂满了严肃。
从高三一开始,就有为数不少的学生家长考虑在学校附近租房,因为一些同学家离学校太远了,孩子上早晚自习不方便,或者担心学生宿舍乱,影响学习。这些家长多是出于安全考虑,这样便于腾出更多的时间安心用功。
进行陪读的多数家庭相对富裕,且父母或者亲戚中至少有一人能腾出大量空余时间来陪读。也陆续有一些富裕家庭的农民子弟搬出学校宿舍,搬进“陪读房”。
我曾经开玩笑似地跟梦涵说,你们宿舍环境乱不乱?要不我也在外面给你租一套房子啊?
梦涵一听就急眼了,我是你什么人啊?你租了我也不去,别人知道了不笑话死啊!我活就要活得有志气,我要靠自己的努力考大学!考不上我认命。
嗯,这话说的对。到了高三,孩子学习已经够紧张得了。家长去陪读,孩子的心理压力会更大,或许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好吧,不租就不租,可是看着梦涵一天天消瘦下去的脸,我真是心疼。这家伙肯定舍不得花钱买点好吃的。我想了一下,上街买了一箱纯牛奶和一些鸡蛋。把鸡蛋拿到学校的伙房,托认识的师傅给煮熟了。
找了一个机会,我把梦涵叫到宿舍。一看她的确精神状态不太好,脸蛋已经失去了红扑扑的色彩,可能是学习太累了吧。我指着那些东西说:“你把这些东西拿回去吧,补充点营养。”
梦涵看了看,眼睛里闪过一丝感动,但是接着又说:“我不要,你给我买这个干吗?我又不是没钱!我跟你交往,不是图你什么东西,拿你的东西我会感到心里别扭!”
我心疼地说:“学习这么累,还不吃好点。考不上大学,再把身体弄垮了。”
梦涵一听,火爆脾气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考不上?你盼着我考不上是吧?你忍不住了是吧?哼!”
关键时刻,我可不敢惹她烦,于是慢慢解释说:“小傻瓜,你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吧,别想这些事情。我什么企图都没有,就是为了你好。以后,即使你不理我了,我也不后悔。”
梦涵兴奋起来,“那好吧,当官的不打送礼的,本姑娘就收下了啊。以后我有了钱,还你!”
我嗯了一声说:“行,只要你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强。以后你这个小脑袋瓜儿再别多想了,想坏了,可就麻烦了。”
梦涵拿起东西刚想离开,好像想起什么来,说:“哎呀,我拿这些回去,同学们问起来,我怎么回答呀?”
“哈哈,你就说你爸爸来看你了,给你买的。”
她一听,作势要恼,嗔怪道:“你真坏,才25就想当我爸爸,占我便宜。”
我掏出两张一百元的钞票,“你没钱了吧,先拿着,别舍不得花。”
梦涵一听,“钱我可不要,你知道吧,我也有自尊。东西既然你买了,我就收下了。不和你瞎聊了,我回去背书了。88.”
从2003年开始,所有的省都先后改成6月份的7、8、9三天。
话说这条消息一出来,所有应届生都齐声赞扬:这是哪个傻逼出的馊主意啊?真他娘地缺德!!
进入6月份,因为我们学校是指定的考点,要提前腾出几天时间来安排考场,所以按例要放几天假。
从1号开始,在别处考点参加高考的学生,就有家长来学校陆陆续续搬走了行李。4号正式放假那天,校园里到处是一片乱糟糟的,为了接孩子,有钱人家把小车开进了校内,管也管不住。为了尽快疏散人群,门卫老王干脆把门四敞大开。
在学校宿舍住的老师们也纷纷回家,同屋的小赵去外地监考了。我一看,只剩下俺光棍一个了。我心里惦记着梦涵,现在是关键时刻,我哪能走开啊。
我来到女生宿舍门前,正好看见梦涵,她的自行车上没有捆行李,因为她们班考点就在本校,三天后她还要回来考试。我忽然想起四年前的自己,和现在的她如此相像,那时候家里都很忙,田里的活干不完,哪有人来关心我啊?
我心头一酸,走上前去,轻轻地按住她的车子。梦涵抬头看见了我,眼睛里忽然流露出一种忧伤的神情,一丝哀怨,一丝不舍。我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高中时代就这么结束了,她可能在想,这样一走,以后会不会还能见到我?
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推起她的自行车就走。梦涵稍微一愣,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在后面跟着。这家伙,其实挺机灵的,当着这么多人,她也没大喊大叫。
我心想,现在这么乱,也许没人注意我们吧;即使看见又怎样,高中生活结束了,她已经不是学生了。
来到我的宿舍前,梦涵默默地跟我进来。我感觉,经过高三一年的洗礼,她变得成熟多了,顽固任性的脾气减轻了不少。
“我有话和你说,”我示意她坐下,为了给她减轻压力,在校内,我们从来没有亲昵的举动,一般连握手都不敢。
她问我:“放假了,你没有事吗?”
“奥,学校安排一些老师去外地监考,征询过我的意见,我说家里有事,没去。”
梦涵眉毛扬了扬,“留下来,是为了我吗?”
我点点头,“你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我知道你家里人都忙,没人照顾你。”
梦涵没说话,但我分明看见她眼睛里有一丝亮晶晶的**在滚动。
“我想了一个主意,这几天你能不能住在这里。这里安静,小赵老师去监考了,放假了没人来。你在老家,环境不好,会不会影响你学习?”我试探着说,特别害怕她牛脾气上来,一下子恼怒了,摔门而去。
出乎意料,梦涵好几分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她站起来,直视我的眼睛,慢慢地说:“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留在这。就是,咱俩在这屋里,你不许动我,否则……”说着,她把手掌横着放在脖子上,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我拿起暖壶给她倒了一杯水,“嗯,我知道。小傻瓜,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以人格保证,我不会。”
“那好吧,我批准了,本姑娘就暂时委屈一下。”
梦涵答应了!我高兴地差点儿把暖壶扔在地上。
真怀念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啊。
那段时间,我简直成了保姆,每天伺候她吃饭、睡觉,还给她洗衣服。
这家伙也太大大咧咧了,除了胸罩不让我代劳,别的衣服,穿脏了就盆子里一扔。还嘿嘿笑着说,“麻烦你啦,哥们儿,我实在没时间。”
我一边洗着她那件黑色牛仔裤,一边脑子里想象她美丽的身体,开始心猿意马起来:如果娶到这样的老婆,洗一辈子衣服也值了。
梦涵正在算题,看见我脸上陶醉的神态,马上就明白了。她作势揪住我耳朵说:“在想什么呐,你又色了,是不是?”
“饶命啊,你咋这么厉害,人家干活这么累,动动心眼都不行吗?”
“哼,就不能动!和你在一起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
“好啊,你这么厉害,以后看谁敢娶你?”
“切,没人娶更好,我就一辈子不嫁,跟着我妈。”梦涵撅着小嘴,赌气地说。
她可逮住这次机会了,用着我了,招之即来;用完了,挥之即去。我实在不敢打扰她,走路都不敢大声。
干完了活,我还要做她的陪读。给她辅导,帮助她背书、听写,给她检查知识点。说实话,梦涵的基础的确不太好,知识学得一点儿都不系统,漏洞不少。
我心里说,如果你能考上大学,那纯粹是胡蒙的,瞎猫碰上了死老鼠。这话可不敢当面说,不打消她的积极性吗?
第一天晚上学习到10点半,我在一旁假装困得厉害,不停地打哈欠。梦涵还沉浸在书中,于是我暗示她:“困了吧,睡觉啊?”
她摇摇头,“要睡你自己睡吧,我不困。”
过了一会儿,我又提醒她:“let’sgotobed.”
梦涵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的用意,俏脸飞红了,“切,谁和你一起睡啊?你在赵老师**,我睡你**。”
看着少女的娇态,我的心一动一动的,故意和她开玩笑说:“睡着了,你不怕我?”
她想了一下,呲着牙说,“不怕,我知道你是正人君子、柳下惠,你是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一言九鼎。最主要的,你是人民教师。”说完了她就得意地笑起来。
我心说,小丫头片子,好厉害啊,一口气给我戴了多少顶高帽子啊?并且软硬兼施、话里有话,我哪里还敢图谋不轨?我不禁对她刮目相看了。
这一夜相安无事,我躺在对面**,胡思乱想着。一听那边竟然打起了鼾声,我真晕了,这么快就睡着?真是没心没肺!
这几天,我觉得梦涵脾气变坏了不少,可能是压力太大了。稍有不顺心她就对我大叫,有时候没来由地就抹起眼泪。
问她怎么了,她很难过地说:“我基础这么差,肯定考不上,三年的努力白费了。以后你会不会嫌我?会不会嫌我?”说着就倒在我怀里哭起来。
原来是这样,我一边抚着她的头发,一边说:“我不会,我不会。小傻瓜,你别想这么多了。”
“你知道,我多想和你在一起吗?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我也是,我也是。没有你,我根本活不了。”
这些天,她除了解手很少出门,这样太累了,高考以前也要放松放松才行啊。于是我提议到外面散散心。去哪里呢,人多的地方不太好。
梦涵说:“对了,咱们去康宁胡公园吧。谈恋爱的都去那儿,你还没带我去新湖玩过呢?”
“新湖那么多人,你不怕啦?”
“我都毕业了,怕什么啊,怕的过来吗?”
我一想,对啊,新湖是个好地方,肯定能舒心解乏。可是去那一趟,不得玩半天吗,太耽搁时间了。就建议考试以后再去玩也不迟,我们去校园后面的小路走走吧。
那条小路,在我的记忆里,再熟悉不过了。记得那一次梦涵站在我背后,拍我一下,吓得我汗毛倒竖。那一夜倾心长谈,将两颗心拉得紧紧的。再一次踏上这条小路,真是异常感慨。
沿着小路向西,风吹杨叶,刷刷作响,心情也顿时好了许多。梦涵跟我说:“高三这一年,同学们心理变化太大了。我把学英语的小窍门告诉给好朋友,可是当向对方请教数学题时,她却推说不会,真是气人!”
我也很感慨地说:“是啊,同学们变得都有心眼了,也事故了很多。”我忽然想问她,冬儿是不是也这样与同学们勾心斗角的。试了几次,没敢问。
梦涵叹了一口气,“唉,我还有个以前无话不谈的朋友,高三后突然不搭理自己了,还处处设防。”
我们谈着谈着就说起来各自的爱好。
梦涵没有特殊的爱好,只是喜欢英语。我和她说,“如果有机会,你也报考外语专业吧。你也当老师,回来找我。”
她淡淡地说,“这是以后的事,如果分数不够,想什么都白搭。”
梦涵忽然想起什么来,又跟我说:“问你个事,自己的男朋友是大学生,自己是不是也必须要上大学?如果考不上,会不会让人瞧不起?”
“不一定啊。”我突然灵感迸发,像哲人一样说:“大学不大学的没那么重要,人和人之间,重要的是心灵的沟通。”
为了给她减压,我说,咱不说这个了,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一辆载满乘客的公共汽车沿着下坡路快速行驶着,有一个人在后面紧紧追赶着这辆车子。
一个乘客从车窗中伸出头来对追车子的人说:“老兄!算啦,你追不上的!”
“我必须追上它,”
我故意停了一下,梦涵着急地问,怎么了,为什么啊?
这人气喘吁吁地说:“我是这辆车的司机!”
哈哈……,梦涵大笑起来。看着她开心的样子,我很欣慰,丫头学习太累了,好久没有这也开心了。
正走着,我手机响了,一看,坏了,是冬儿的。我愣了一下,接还不不接?犹豫了起来。
梦涵好像猜到了什么,她微微冷笑了一声,带着嘲讽的口气说:“接啊,怎么不接电话?”
接就接,如果不接,这丫头片子更起疑心了。
我刚说了一声哎,那边冬儿的声音就传来了,“你到我家来给我辅导好吗?我有一些问题不明白。”
姑奶奶呀,怎么说这样的话呢?我连忙说:“是你啊,不行啊,我在老家呢,地里还有活呢?现在没空,你有问题就上网查查答案吧。”说完我赶紧挂掉了。
梦涵不错眼珠地看着我,足足有一分钟吧,才开始说话:“老郭,你挺厉害呀,和小情人藕断丝连啊,还哥哥妹妹的,俩人挺热乎啊。”
晕倒!这家伙越来越不像话了,刚毕业的中学生,就用这种口气说话了。
我和她说:“快高考了嘛,有不会的问题,找老师请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不也正在给你辅导吗?”
“哼,少废话,什么老师啊。你早就不教她了,怎么还有联系?”
冬儿的电话来的不巧,梦涵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我只好耐心跟她解释:我的心,你还不知道吗?如果我和别人好,我还干嘛在这里陪护你、照顾你呢?4年前我参加高考时,看到城里的考生有父母、兄姐照顾,多羡慕啊。现在看见你,就像看见我当年一样,我当年没有得到的温暖,今天想补偿给你。谁让你是我的爱人呢?
梦涵听了,眼圈开始发红,“对不起,我小孩子脾气,别怪我。”
这几天我变着法得给她买好吃的:一大堆水果,香蕉、桔子、梨;一大堆牛奶,纯的、酸的、甜的;一大堆零食,饼干、面包、火腿肠。
我不爱吃肉,可梦涵喜欢,我用饭盒给她捎来热的红烧排骨、黄焖鸡块,坐在一边看她吃得香喷喷的,心里比自己吃都高兴。
吃了两天,梦涵就怀疑我了,“老郭,你太坏了,图谋不轨啊你。你让我吃得这么胖,腿都粗了。”
我呵呵笑着,“胖了好,我喜欢小胖子。”
胖了倒不要紧,糟糕的是梦涵突然闹起肚子来,半小时就要跑一回wc.
我真害怕了,耽误了考试怎么办呢?
我让她在**趴着,赶紧去门诊抓药,拿了最好的治疗腹泻的中药。
中药早已煎好,装着小袋里。梦涵看见就一皱眉。
我知道她没喝过这个,就柔声劝她:“喝下去,良药苦口。喝了就好了,要不怎么考试啊,考一回试跑六趟厕所吗?”
“你坏,天天拿人开玩笑。”她娇嗔地说。
喝了药,暂时还不能动,她就趴着**,一会儿竟沉沉睡去。我怕打扰她,就悄悄退出来,到街上转了一圈。
我想起冬儿来,就拨了她的电话,撒了一个小慌,“我到市里来了,你的问题解决了吗?”
冬儿有些欢快地说:“还没呢,你在哪儿?我去你宿舍问你好吗?”
可别啊,小祖宗,那还了得吗?我略微想了一下说:“去植物园吧,那里多安静啊。”
植物园古木参天,浓荫蔽日,繁花似锦,燕雀争鸣。真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我来到以后,冬儿已经坐在长椅上等着我了。小丫头,这次不摆臭架子了吧。
“冬儿,快考试了,你紧张吗?”
“嗯,有一点儿。平常我从没这样过。”
和冬儿并排坐着,就感觉一股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她身上永远那么活力四射,跟她坐在一起,有一种年轻好多岁的感觉。
要想俏,一身皂。
冬儿今天打扮得很酷。上身穿黑丝绸短袖小褂,里套纯白色内衣,黑白分明;下面是一条七分短裤,紧紧绷住大腿,显得挺拔健美。玉颈粉面,二目含情,俊眉修眼,顾盼神飞。
看着看着,我不由自主地说出一句话来:“冬儿,你根本就不是人!”
她愣了一下,马上伸出拳头就要来个暴风骤雨。
我接着说:“你是天上的仙子下凡!”
冬儿粉面绯红,伸出纤纤小手,掐了我的胳膊一下,“你怎么这么坏呀?笑话人家。”
我像遭到电击一样,心里都麻酥酥的。我和冬儿很少有身体接触的。真丢人啊,我都这么个大老爷们,被这小妮子一碰,心还砰砰地跳。
等心慢慢不跳了,我才问她:“冬儿,你有啥问题啊?还跑出来问我?”
“嘿嘿,没啥问题,就是想考前见你一面,要不心里乱糟糟的,安不下来。”
我心想见我有什么用啊,我又不是神仙,能保佑你?
我问了问她的情况,原来冬儿在34场,梦涵是32考场。
临走我拍拍她的肩膀,鼓励她一下,“我们的冬儿冰雪聪明,无人能敌,只要正常发挥,一本没问题。”
冬儿显得信心满满,“当然啰,我是谁呀?大名鼎鼎sue的是吃素的吗?”
她的眼神里忽然露出一丝难舍和依恋,用轻轻地语调说:“我担心我爸让我到远处去上大学,不能再经常看见你了。”
唉,又一个小傻瓜,冬儿怎么会这样啊?让我都焦头烂额了。
高考头一天晚上,为了防止她作文跑题,我特意给她讲了一个真实的笑话。
话说2006年江西省高考作文是:请以“燕子减肥”为题,写一则话题作文。“小雨燕长大快要离开窝的时候,必须努力减肥,这样才能平稳地飞起来。”请以此为素材,写一篇作文。
结果出了一篇轰动一时的零分作文,大意是这样的:我隔壁王大妈的女儿燕子,按说也不算胖……可不知她中了什么邪了,非要去减肥。话说这燕子减肥,先是运动……这不成呀,节食吧。
早起的时候从冰箱里掏出一个西红柿,一根儿黄瓜,再捎带个苹果,一天就对付了。人对付了,那胃哪儿受得了呀?平时都是什么羊肉串儿、巧克力蛋糕的伺候,现在一下子闹饥荒了,搁谁也不干呐。
出去坐公交车,人家乘务员发话,“姑娘,车上不能带猫。”
“我没带猫啊?”
“没带猫你衣服里怎么老‘咕噜’响?”
饿的!
……
“哈哈……难得,真是有才啊!”没等我讲完,梦涵已经笑得上不来气,捧着肚子在**打滚儿。
我像平常讲课一样,经常列举生动的实例,为的是让她记忆深刻。
我又给她说了个实例:有一年湖南省的高考语文作文题是一个字“早”。从考场出来后,大家都谈论着,你写的干什么事情早,我写的干什么事情早。这时突然一人惊呼:“早?不是旱吗?”
梦涵爆笑。笑完了我说,明白吗?要注意审题,看清楚再写,千万别慌张。
7号是高考第一天,先考语文,天下的举子们终于到了上战场的时刻了。
梦涵的考试用品,我早准备好了,用红色塑料袋装着。为啥用红色呢,吉祥呗。
我让她打开看看:整整齐齐的文具、准考证、草稿纸,还有手绢、卫生纸、风油精和矿泉水。我一边不停地嘱咐着:到里面先稳住神,别慌张;把字写好一点儿,给老师留下个好印象;作文仔细审题,别跑题;少喝水,喝水时注意点,别撒在试卷上……
梦涵眼珠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缓缓地说:“你也这么爱唠叨,像我妈一样。”
“不唠叨你记得住吗?还有最重要的,万一在考场上有紧急情况,比方说肚子疼什么的,你让监考老师给我打电话。”
她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眼里的泪水,扑簌簌地掉下来……
我拍拍她的头,“好了,傻姑娘,快去吧。”
中午梦涵回来后,我没问她语文考得如何,免得给她压力。
她倒显得很兴奋,给我说了一件趣事:考完试后,监考老师收完卷子,正在讲台上整理,好不容易检查完毕,一戳卷子……哗啦……一半掉在了地上,只听后面有个男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等老师又把卷子整理好后,我们终于可以离开考场了。一个男生风一般地冲了出去,还在门口摔了个大马趴,应该就是刚才那个叹气的男生吧,不知道他为啥那么着急?
“为啥着急?”我说:“坐两个多钟头,一动不动,受得了吗?你知道我为啥不让你多喝水吗?”
“不知道。”
我笑了一下说:“怕你喝多了尿到裤子里。”
梦涵又恼怒了,举起小拳头向我打来,“你坏呀,人家一个大姑娘,哪有这么说人家的?”
下午考数学,是她最头疼的一科。我帮她复习了几个定律后,就说,你休息一会儿吧,免得考试没精神。
梦涵不同意,“我数学非得考砸了不可。我还要学一会儿,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啊。”
“磨什么呀还磨,你没听说过,小考小玩,大考大玩,不考不玩吗?”我跟她说,“现在休息好了最重要。”
“切,大考大玩?人家那是胸有成竹的,对了,不知道你妹妹考得怎么样?”
“我妹妹?我妹妹根本就没参加高考,她去天津打工了。”我迷糊了。
“哪儿啊?我是说你那个妹妹,陈大美女!”梦涵撇着嘴说。
我的冷汗刷地一下就流下来了,这种事她怎么记得这样清楚?
还好,因为现在是关键时期,梦涵也没再说什么。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巧,说曹操,就能看见曹操。下午我把梦涵送进考场,转过头,就看见一朵红云轻盈地飘过来。
这么紧张的时刻,我竟然又想起了那首描写美女的诗: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哇塞,杨贵妃咱没见过,可是用来形容冬儿倒是蛮贴切啊!
冬儿看见我,调皮地挤了挤眼睛。奥,我明白了,可能她的家人在后面看着她呢。时间急迫,学生都等着入场呢,我啥也没说,只是冲她点点头。
冬儿也冲我握了握拳头,便快步进入了考场。
梦涵去考试了,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我静静地躺在**想,梦涵和冬儿的关系到底怎么样?
她俩不算特别好的朋友,可是我记得有几次他俩还一块儿来我的办公室或宿舍呢。
也许是家庭出身不同吧,梦涵身上处处露出农家女儿的朴素和纯真,她外向、好动,脾气马马虎虎、大大咧咧。
冬儿呢,上上下下有一种贵族气质,在不熟悉她的人看来简直冷艳逼人;她冰雪聪明、心思缜密,显得很有城府,有着和她年龄不相称的成熟。
梦涵特别在意那种事,我和冬儿偶尔多说一句话,她就不高兴了,有时候几天不理我。这家伙很赖皮,甚至给我提要求不能和冬儿说话呢。
冬儿呢,很少在我面前提起梦涵,即使她看见我和梦涵在一起,也没有表现出生气着急的样子。冬儿总是那样坦然、淡泊,好像不食人间烟火,没有脾气一样。
还记得有一次,我在办公室给陈睿佳辅导功课,这时,咚咚咚一阵脚步声,我一抬头,没想到进来的是梦涵。
她本来兴冲冲的,一看冬儿在,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恢复。马上换了一副口吻说:“哎呀,我来的不巧啊,你们正忙着呢。”
晕,我忽然想起红楼梦里,林黛玉就爱说这样的话。并且表情是一样一样的,真是尖酸刻薄啊。
还是冬儿大方,也显得成熟。见梦涵进来,轻轻笑了一下说:“我在请教郭老师问题。”
我也说:“是啊,你有啥事,就说吧。”
梦涵恶狠狠瞪了我一眼,“我啥事都没有,你管得着吗?”说完拔腿就走。
看《红楼梦》时,我一直在想:林黛玉为什么总是那样尖酸刻薄呢,尤其是看到宝玉和别的姐妹在一起时。她本来饱读诗书,知情达理,怎么会那么小心眼?
渐渐我逐渐明白,原因有二。第一,她心里太爱宝玉了,爱则生妒吧。第二,在于她的不自信。她把自己当成外人,母亲去世后,暂居荣国府,觉得人在屋檐下,处处看别人的颜色。宝玉对别人好一点,她马上便会吃醋。
梦涵呢,和林黛玉几乎没什么区别,也是小醋坛一个。她是不是觉得冬儿家庭出身更高贵,学习更好,更漂亮?为什么每次看到冬儿和我在一起,就会莫名其妙的吃起醋来。
其实,小心眼有什么不好,我就喜欢黛玉的小心眼,有这样一个小心眼的女人疼着、爱着,此生足矣!
下午我从菜市场买了一大堆菜,准备给她做点好吃的,犒劳犒劳她。5点半不到,只听见门咣啷一响,传来噼里啪啦的高跟鞋脚步声。梦涵考完数学回来了。
她把文具盒往桌子上一扔,一头栽倒在里屋的**,抱头大叫:“这次惨了,烤糊了,数学怎么这么难?完蛋了,完蛋了。”
我心里想,玩什么蛋啊?你又没有!但嘴里不敢这么说,一边切菜一边伸长了脖子对着里屋说:“木关系,你觉得做的不对,也许歪打正着,蒙对了呢。”于是又跟她说起我当年的高考奇遇,考数学时多亏一女生帮忙呢。
梦涵听我说完,拍了一下头,好像有点开窍似地说:“是呀,早知道,我就用你当年那一招。我前后坐的都是帅哥,下次我用美人计俘虏他们!嘻嘻……”
我正在切菜的手哆嗦了一下,差点切在手指上,“姑奶奶,你可别给我戴顶绿帽子啊?”
梦涵大笑,“真的那么害怕呀?哈哈。”
“哈,我给你讲个我上大学时候的笑话吧。”
大学历史考试是口试。教授提了三个问题,我宿舍的老三都答不出来。为了给他一个及格的机会,教授最后问他:“美洲大陆是谁发现的?”
“……”他站在那里还是发傻。
教授气急败坏地喊道:“哥伦布!”这家伙拔腿就往外走,教授惊奇地把他叫住:“喂,你为什么要走啊?”
“对不起,您不是叫下一个考生了吗?”
“有意思。”梦涵心情好了一点儿,也跟我念叨起来:“今天考数学前,也真是蛮搞笑。坐在我前面的是位外校的男生,看上去蛮帅的。”
我心里一动,话里有话地说:“你是不是真想搞美人计啊?”
“切,小心眼儿,哪里呀?那个男生原来一直没搭理我,直到考数学前,他忽然回过头来问我,哎,你是三中的吧?我点点头,疑惑地看着他。他接着说,待会全靠你了啊。我沉默了一下儿,心想啥意思啊?就耸了耸肩。
他接着问道,你平时数学多少分?我说50分左右。他听后,马上把头转过去了,没再搭理我……”
我于是趁机说:“文科生都这样,数学都不太好,所以你别难过了,大家都一样的。”
考英语回来,她显得心情不错,把手里的袋子一扔,梦涵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了,忽然兴奋起来,非要亲自做菜。
只见她一本正经地把黄瓜洗干净,拿起菜刀装模作样地就要切菜。
我在一旁坐下,像在动物园看老虎大象一样瞅着她,因为俺从来还没看见她干家务活呢。
只见她手提菜刀,二目圆睁、须眉倒竖。我吓了一跳,感觉像武二郎手提朴刀面对仇人一般,是不是马上就是红光迸现了?
只见她一刀下去,黄瓜被拦腰截断,成了三四厘米长的小段段小咕噜。我在旁边大叫:“大姐,求求你,刀下留瓜吧!”
梦涵更加起劲了,闭上眼睛,乱砍一气,可怜的黄瓜顿时碎尸万段。
第二天,梦涵考完历史回来后,看也不看我,坐在**双手合十、两眼微闭,口中念念有词:“上帝呀!我只有一个小小的心愿,请把《天工开物》的作者变成吴承恩吧!”
我在旁边听到后,奇怪地问:“小朋友,你说的不对,那是宋应星写的啊?你为什么祈祷要把他变成吴承恩?”??梦涵沮丧地答道:“有一个考试题问的是《天工开物》的作者,我当时脑子就乱了,一下子把他和西游记的作者弄混了。”??
我晕倒。
考完最后一科回来,梦涵一下子躺在**,像没有骨头一样绵软无力。她说不吃饭了,想好好睡一觉。
我把买好的食物重新盖在饭盒里,就悄悄退出来,把门反锁好,这样就没人打扰她了。我出去转了两圈回来,竟没吵醒她。好家伙,她一气儿睡了4个多小时。这才想起饿来,不顾饭菜已经凉了,大口地吃起来。
准考证丢了1
下面写写准考证丢失的那件事。
6月8号那天的天气,阴转雨。
今天早晨一起来,天气就阴沉沉的,整个城区笼罩在一片烟雾蒙蒙之中。
早晨7点多,我拎着暖壶出去买早餐,出了校门口往东一拐弯儿,走不多远,就是一个自发形成的小吃一条街。
这里虽然规模不甚大,但与学校食堂相比起来,可以称得上花样繁多、色香俱全,吸引了为数不少的学生。
高考这些日子以来,此地就更加热闹繁华起来,买主卖主都增加了不少。可以明显地看出来,出来买东西的大多是家长们,此刻他们都充当搬运工的角色,而把早晨复习的时间都留给了孩子。
我转了一圈,选择了三种早餐:两套煎饼果子,三屉小笼蒸包,四根大个儿油条,外加一暖壶豆浆。
这些东西李梦涵一个人当然享受不了,剩下的兄弟我就包圆了,嘿嘿。
买包子的时候,那个满面油光、肥头大耳的大师傅看了我一眼,貌似关心地问:“怎么样,小伙子,昨天考的还行吗?数学题难不难?”
哈哈,听了他的话,我心中一阵感动,想扑上去在那张胖乎乎的脸上亲一口!他把我当成高三学生了,我有这么年轻吗?这位师傅嘴上抹了白糖了,说话真好听!下次我一定还来买他的包子!
旁边有个妇女,看来是他媳妇,捅了捅他的胳膊,低声说:“你什么眼神呀?也不仔细看看,这个人肯定都三十多岁了,还参加高考?他准是出来给弟弟或妹妹买早餐的,不信你问问?”
那个胖师傅听了,就陪着笑试探着问:“小伙子,今年你有三十几了?这些东西,是给弟弟买的,还是给妹妹?”
我本来心里正美着呢,听了这话,顿时怒上心头,愤愤地说:“三十几?你什么眼神啊?我都六十八了,这些东西是给俺孙女买的!”
说完,气得一把夺过盛包子的塑料袋,转身就走。
回来以后,我把东西放在桌子上,见李梦涵正在整理考试用品,于是就想跟她念叨刚才的事儿:“你说好玩儿不,刚才那个卖包子的一会儿说我是高中生,一会儿又问我三十几了……”
还没等我说完,李梦涵突然大叫起来:“菠菜,你看见我的准考证了吗?怎么找不着了?”
我一愣,认识她好几年了,我还是第一次听她叫我菠菜,以前对我都是“老郭老郭”的,毕恭毕敬地称呼,或者干脆以“哎”开头。看来这一次真的是急了,因此口不择言。
“准考证?我没看见啊?”
她急躁地把书包翻了个底朝天,连连跺着脚说:“不是你是谁?这屋里除了你,哪还有别人?总不会进来小偷给偷去了吧?”
“昨天回来,我根本就没动你的书包,怎么会是我?”
“那,它会去哪儿了?没长翅膀还能飞了吗?”李梦涵急得快火上房了,嘴里大叫着:“都怪你,都怪你,色胆包天,人家不愿意,你非要人家在这住!你是不是故意给弄没了?这倒好,随你的愿了,我考不了大学了!我恨你,恨死你了!”
听见她说出这样的话来,我震惊了,站在那里一时无语,想不出什么话来应对。也许到了此刻我才明白,原来在她的心里,有一种东西比我重要千倍万倍!
而我,却一直傻傻地认为,自己是她生命中最宝贵的人。我是多么傻,为了她我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变着法地给她买好吃的,给她辅导功课,盼望她能鲤鱼跳龙门,高考得中。而她,竟然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来!
她见我如木雕泥塑般站在那里,无动于衷,索性也不再理我,随手把其它物品放入书包,背上就走,出门而去。
我张了张嘴巴,本想说:“你还没吃饭呢,去那么早干嘛?考场又开不了门。”但努力了几次,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来,只是目送着她走出门去。
这叫什么事儿啊?我到底哪里做错了?干嘛对我这样?是不是从此又要不理我了?难道我们的缘分尽了吗?我说什么也没有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分手。
我呆呆地坐在**,委屈地胡思乱想,两行眼泪夺眶而出。
看看桌上的早餐,我一点儿食欲也没有,愣了半响之后,我忽然想:她这是去哪儿了?能不能找到准考证?能不能被允许进考场?我毕竟还认识几个熟人,需要不需要去帮助她一下?
想到这,我披衣下床,出了宿舍门,来到教学楼前一看,妈呀,这里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找一个人可费了劲了,跟找一根针差不多困难!我根本就看不见李梦涵的影子。
等考生们走进考场,我更加泄气了,原地只剩下那些望子成龙的家长们。
家长们一边往警戒线外退去,一边眼巴眼望地盯着考场的方向,望眼欲穿。
这一刻,我有些动容,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呐!试问有几个孩子能体会到?有几个孩子能回报这份恩情,哪怕一点点儿?
得了,我还是回去吧,我站在这也没用,我不是某人的家长,莫人此刻如此讨厌我,我即使掏出心来她也未必明白!
我无精打采地回到宿舍,看了一会书,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心里乱得七上八下。只好躺在**,闭上眼睛又开始胡思乱想,过了一会儿,脑子渐渐迷糊起来,竟沉沉如梦。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有人推我,我一睁眼,李梦涵站在面前,笑吟吟地看着我,“你怎么睡着了?”
我看了她一眼,没言语,把头扭到一边去,又继续睡。
她俯下身子,轻轻地把我的头扳过来,“好了,对不起了,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我这人就是这样,架不住三句好话,这不,她才说了一句,我的气就消了三分之一。我坐起来问道:“你刚才去哪儿了?我到处找不到你。”
她坐在床沿,“我去考试了啊,还能去哪儿?”
“你不是把准考证丢了吗?怎么进的考场?”
“哈哈。”她笑了一下,“今天早晨真是误会你了,对不起。我们的准考证昨天下午考完之后,被班主任收了起来,统一管理。早晨我居然忘得一干二净,我说的呢,没长翅膀,它怎么会飞了呢?”
我撅着嘴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在你的心里,一张破纸比我重一千倍一万倍,是不是?早晨,你对我说那么绝情的话,我快伤心死了!”
梦涵凑近我,掐掐我的脸,“小气鬼,你看你啊,那事儿到现在还记得,我说过什么话,我自己都忘了。”
“你忘了?好,我告诉你。你说准考证是我故意弄丢的,你恨我,恨死我了!”
“我那不是气话吗?”梦涵用她的额头蹭蹭我的额头,“你知道吗?我在心里拿你当做最亲的人,如果是外人的话,我心情不好的时候,能对人家发脾气吗?只有对自己最亲的人,才能发发小脾气,使使小性子啊。你明白吗?”
我心情又好了一些,就轻轻捏捏她的嘴巴,摸了摸她嘴上细细的汗毛,说道:“你很少发这么大脾气的,我知道在你心里,这个时候,考大学比我更重要!”
李梦涵看着我的眼睛,喃喃地说:“你跟我在一块这么长时间了,难道还不了解我吗?我当然想考大学了,如果考上,我就能名正言顺地来找你,那时候有多少人说闲话我也不在乎。
可是,你也知道我的成绩不好,每次模拟考试都差很多,我……我没有信心。但是,无论如何,车到山前了,我也不能退缩,我必须得硬着头皮上,希望不大也要试一试!
所以早上的时候,我还以为准考证丢了呢,就对你发了一通无名邪火。请你原谅我好吗?”
说着,就搂起我的脖子,撒起娇来。
这一番话,让我大彻大悟。她的亲昵举动,让我心旌摇动,我好想此刻和她缠绵一番啊。
但现在是关键时刻,我不能让她分心。所以,我只是在她嘴上轻轻点了一下,说:“好了,别肉麻了,我原谅你了。”
她站起身来,掀开衣服,摸了摸肚皮,“哥们儿,我上午没吃饭,都饿死了,你饿了没有?”
“我吃什么饭啊,让你气都气饱了!”我也站起来,指着桌上的早餐说:“这些东西都凉了,走,咱出去用膳,今天中午我请客!”
梦涵大大咧咧地说:“出去干什么呀?太麻烦了,外面下雨了,咱们吃这个得了,煎饼果子我喜欢。”说着,拿起一个来就咬。
我劈手一把夺过来,“这个可不能吃,太凉了,你是关键时刻,我得对你的身体负责。等会儿吧,我给你热热再吃。”
我打开煤气灶,一边热着早餐一边看看窗外。真的,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一阵紧一阵慢的,推开窗子,竟有丝丝凉意袭来,让人心情清爽无比。
梦涵也专注地看着雨中的景物,心里好像在想着什么。
我忽然若有所思地问:“从我高考那年到现在,有好几年了,几乎每年这时候都下雨。哎,丫头,你知道为什么吗?为什么每年高考都会下雨吗?”
“我当然知道了。”她不屑一顾地回答。
“那说说看。”
我本来以为,她会说出诸如雨水是考生悔恨的泪水之类的话,没想到她的答案一出,我差点儿被雷倒了。
看着窗外淅淅沥沥时快时慢的小雨,我问了她一个弱智的问题:“哎,丫头,你知道为什么每年高考的时候都会下雨吗?”
没想到她的答案一出,竟是如此雷人。她撇撇嘴说:“这个问题嘛,很简单滴。现在是夏天,气温很高,江河湖海里的水变成水蒸气上升到空中。当水蒸气在空中遇到冷空气,遇冷凝结,就会变成小水滴掉下来,就形成了雨。”
我身子往后一仰,差点儿被累倒了。靠,这丫头,你在给我背诵地理知识啊!
吃完了饭,李梦涵趴在桌上看书,我劝她:“睡会觉吧,休息好了才有精神,别临阵磨枪了。”
梦涵看看我,“下午考英语,你知道吗?我特别想考好英语,即使考不上大学,我也想把英语考好。为自己争口气,也为你争口气!”
我问她:“怎么把我扯进去了,为我争什么气啊?”
“你忘了吗?你教过我半年英语的。虽然你不是什么合格的老师,可毕竟有那么一段经历。”
我反唇相讥,“我怎么不合格了?我可是学校的先进,年年都获表扬的啊!”
“切,就你?你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天天和女学生眉来眼去的,光知道谈恋爱,让人家到现在成绩这么差!”
我抱头大叫,“苍天啊,睁开您老那美丽的大眼睛吧,竖起您的耳朵吧,听听这个野蛮女学生在说些什么?那时候到底是谁和谁谈恋爱?谁上课的时候不好好学习,光盯着年轻英俊的老师一个劲儿看?”
梦涵听见,转身从**拾起一个枕头,向我砸来,“好啊,老郭,你欺负我,谁野蛮了?谁主动和你贪恋爱了?你胡说八道,着法宝!”
我接过枕头,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好了,stop,时间宝贵,不闹了。我知道你的英语不错,肯定能考好。不过现在应该休息,你睡会觉吧,我不打扰你了,先出去一会儿买点东西,到点了,我叫你。”
我出去上街转了一圈,买了一把雨伞回来。
下午她出发的时候,我把伞交给李梦涵。她看了我一眼,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李梦涵走了之后,我看看外面的雨景,感到心情好极了,于是也想出去看看。
我本来想近距离看看李梦涵的考场,真实体会一下参加高考的感觉。可是教学楼几十米之处画了警戒线,是不能随便进入的。
我只好迈开步子,出了学校大门,来到马路上。
到了这一看,我顿时一愣,没想到这里仍旧聚集了许多人,都是考生的家长。时快时慢的小雨中,有打伞的,有不打伞的,仍然是那么执着地眺望考场的方向。
这时候,一辆车刚好经过,见路边站着好多人,有点堵塞交通,就把喇叭摁的山响,顿时一阵刺耳的声音使得众人无不怒目而视。
忽然有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大声说道:“大家都听着,一会儿孩子们就要考英语了,开始十几分钟要考听力。现在汽车过来过去这么多,喇叭这么吵,怎么能考好?咱们把路封住好不好,让汽车暂时不要通过。”
此人振臂一呼,众人无不响应。于是大家纷纷听从召唤,一个接一个,肩并肩,齐齐地站在马路中央,形成了一道天然的身体屏障。
看次情景,我都呆了,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心想:是不是应该把这个动人的场面拍下来?于是拿出手机就想拍照。
刚拿出手机,一大滴雨水就啪的落在屏幕上。我心疼不已,赶忙撩起衬衫擦了擦。这手机可是陈睿佳送我的,可不能弄坏了。
这时候,一个手拿花雨伞的大姐冲我直喊:“小伙子,你别傻站在那儿呀,过来排队呀,咱们大伙一块把车挡回去!”
“奥,来了。”我答应一声,这才明白过味儿来,就直愣愣地走过去,和众人肩并肩站在一起。
那一刻,我的心中忽然升腾起一股神圣的感觉。仿佛一下子长大了很多,自己真正成了一名含辛茹苦的家长。我在用我的身体,我的心,向自己的儿子、女儿、弟弟、妹妹,和所有的莘莘学子们传达爱,传达人世间最美好的情感。
站了一会儿,身后有一辆车开过来。见到如此情景,司机开始很惊愕,探出头来问:“前面发生了什么情况?你们怎么把路封了?”
在了解了事情的真相之后,这位司机很善良,把车子安静地停在路边,关掉了发动机。并且也下车,主动与众人站在一起。
又有几辆车子开过来,非常时期,没有一个破口大骂或者是不耐烦的。除了个别有急事的人掉头回去,绕其它路走了之外,其余的都是安静地停车等待。
此时,雨下得越来越大,冰凉凉地,打在我的脸上,钻进我的衣服里,模糊了我的眼镜,也模糊了我的眼睛。
这一刻,我感觉场面肯定壮观极了。我自豪,我骄傲,因为我是其中一员。
我好想对那些孩子们说:你们见过吗?见过这样的奇观吗?来看看吧,看看你们的爸爸妈妈都在做些什么?他们为了你,不怕吃苦、受累,不怕淋雨、感冒,这份恩情是一辈子也报答不完的啊!
这时候,我旁边的那位大姐看了看我,问:“你家什么人参加高考?弟弟还是妹妹?”
我脸红了一下,幸亏是在雨中谁也看不出来,就含糊着应道:“嗯,嗯,是。”
为了解脱我的尴尬,就问她:“您呢,您在陪谁参加考试?您的孩子学习行不行,有把握考上吗?”
“是我女儿!”大姐回答着,脸上一点儿也没有自豪的表情,相反,却恨恨地说:“这死丫头片子,还有把握?有个屁把握!”
我很纳闷地问:“怎,怎么了?”
大姐继续郁闷地骂了一句:“我那宝贝丫头,根本就不好好读书,从高一开始就搞对象,有时候还给男生写纸条儿,真是气死我了!
到了高三,就更无法无天了,听说上课的时候,还跟一个男老师眉来眼去的。你说,现在的孩子是不是疯了?”
听她这样一说,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顿时冒出一身冷汗,嘴里哆哆嗦嗦地回答:“是,是,疯,疯了。”
那大姐根本就不顾我的表情,接着数落,“她爸气得拿笤帚打过她好几次,可根本就不管用。所以他爸根本就没来。
这孩子这几天,到了关键时刻,快高考了,才知道后悔,前几天哇哇大哭着跟我保证,明年如果能复读,一定会努力学习。”
我开导她说:“是啊,大姐,这也不能全怪你女儿,都是那些男生不好,不好好学习,跟女孩儿谈什么恋爱啊?”
大姐咬牙切齿地说:“对,都怪那些男生,还有那个男老师!如果他们主动勾引我女儿,我肯定饶不了他们,我砸折他们的腿!”
我吓了一跳,腿一哆嗦,身子一歪,差点儿坐在地上。那位大姐赶忙拉了我一把,问道:“你怎么了?小伙子。”
我勉强站稳身子,“这几天得了感冒,被雨这么一淋,可能又厉害了。大,大姐,我得回去吃药了,再见。”
说完,我灰溜溜地往回走。
在回去的路上,我不停地打了几个喷嚏,感觉脑子一阵晕乎乎的,并且走路没劲儿,头重脚轻,像是踩到了云彩上。
靠,我心里暗骂:我这张乌鸦嘴!说别的一点儿都不准,怎么一提到感冒,马上就应验?!
我于是没回学校,而是拐弯儿往南走了一段路,来到一家安康门诊。我知道这里有一位年轻的小护士,大概是刚毕业没多久,人长得漂亮,脾气也温柔,说话漫言细语的,手艺也很精湛,我让她打过几次针,感觉一点儿都不疼。
这位小护士每次扎针的时候,总是在我的娇臀上轻轻地拍打数次,直到拍得那个部位软绵绵的,神经末梢不再灵敏。我只觉得小屁屁好像被蚊子叮了一下似的,这时候就会听见小护士温柔的声音,“好了,起来吧。”
说实话,在她那里扎针不是痛苦,而是一件幸福的事儿。所以我发现自己感冒了之后,根本就没有垂头丧气,而是满心欢喜地走进她的诊所。
进了门,我看见小护士手托香腮,正呆呆地坐在桌旁发愣呢。
我一屁股坐在那张窄窄的**,“大夫,我感冒了,打针。”
她像根本没听见我说话一样,仍然呆呆地发愣。
我又叫了一声,她这才站起来,走过来用温柔的小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又不是多么严重的感冒,打针干嘛?吃药就行。”
吃药?光吃药可不行!那样的话,我的小屁屁还能和你的玉手来个亲密接触吗?想到这,我说:“大夫,你不知道,严重啊,可严重了,我浑身上下一点儿劲都没有,寸步难行。这一百米的路,走到你这我用了两年的时间!”
如果在平时,偶这番妙语绝对会逗得小护士咯咯直乐。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像失去了幽默细胞似的,一点儿都没笑,只是说:“好吧,打针就打针,伸出胳膊来。”
啊,伸胳膊干嘛?不是扎屁股吗?那我的计划不是又泡汤了吗?
于是我可怜巴巴地说:“大夫,我的胳膊这几天疼得厉害,能不能扎下面?”
小护士很无奈地说:“下面就下面吧,赶紧脱了!”
咦,这是怎么了,今天这小丫头怎么像变了个人?说话这么凶?
我没敢多说,脱下裤子,乖乖地趴在**。小护士伸出手,啪啪地拍了两下。我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享受她皮肤的温柔,就感觉一根钢针直接刺入了我的娇臀。
“啊……”我疼的一声大叫,“你怎么用这么大劲儿?纳鞋底子吗?”
小护士这才回过味儿来,有点尴尬地解释:“对不起,我有点儿走神了。”
“你今天有什么事吗?从我刚才一进来就感觉你六神无主的。”
“奥,也没什么。就是今天我弟弟参加高考,刚才临走的时候,他忽然找不到准考证了,还和我吵了一架。所以,我一直担心他能不能进考场……”
奥,原来如此!你弟弟找不到准考证,关我什么事?干嘛没来由地把我当成鞋底子一通猛扎?!
我一头栽倒在**。
高考总算结束了!
十二年寒窗苦读,累!累!累!
下面要做的事情,玩!玩!玩!
啥也不想,啥也不干。
我和梦涵约好了,考完试,她在家呆上三天,再回来找我。
一见到她,我就说:“走吧,坏家伙,咱俩去康宁胡玩。”
我记得梦涵说过,她一直想和我去康宁胡,因为高考紧张,总也倒不出空来。
康宁胡位于市中心,是最繁华的一处场所。分东西南几个小湖,分别独立又互相融汇连通。微风一吹,碧波荡漾,阵阵涟漪,漫步湖畔,胸中顿时气爽,心旷神怡。
“为啥你总吵着来这玩啊,人这么多?”我问她。
“谈恋爱的都来这儿啊,别人能来,我们为啥不能来?多冤啊!”这小坏蛋,满脑子里都装的是些什么。
我知道,这样的要求,一点儿也不过分。梦涵为我也吃了不少苦啊。她的内心深处,当然也希望平等和自由,她什么错都没有,为什么不能得到和普通人一样的自由?
在大庭广众面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俩第一次挨得这么近。虽然没有携手揽腕,但是谁看不出来呀,分明就是一对情侣。
可我还是觉得有点儿别扭,不时地扭头看看,总怕遇到熟人。
梦涵却不太在乎这么多,她大大咧咧地一直想拉我的手,我假装不明白,躲开了。
这家伙毛病可真多,一会儿渴了,一会儿饿了。我给她买了雪糕,又买了火腿,这回高兴了,旁若无人的大嚼起来。惹得我在一旁不停地暗示,你是淑女啊,悠着点儿!
刚吃完,她又跑到一个卖棉花糖的小贩旁边,歪着头看人家做糖。
只见小贩把一些糖精倒进一个圆形容器的小孔内,下面打着火,糖精立即融化。他拿一根小竹签在小孔上方轻轻一晃,不知怎地,竹签马上就缠上一层细细的糖丝。竹签不停转动,糖丝也越来越多,逐渐形成一个圆柱体。晶莹剔透,宛若棉丝。
“我要吃这个。”梦涵拉着我的手耍赖。
“你是小孩子吗?看见啥要啥。”我轻轻嘟囔她一句,还是给她买了。
这种糖,怪不得叫棉花糖,白如雪、轻似云、蓬蓬松松、细细软软。入口即化、满嘴是蜜。梦涵吃得嘴角都是糖了,我不停地拿她打趣,美女快成小花猫了啊。
吃完糖,又在明月桥上溜达了两趟,我总觉得不太自由,就跟她说:“咱回去吧。”
“回去干吗?不是刚来吗?”梦涵玩兴正浓,哪有回去之理?
忽然,她兴奋地大叫:“咱俩划船去吧,你看人家一对儿一对儿的,太好玩了。”
“行,划船去。”我心里想,一定要把我的丫头哄得高高兴兴的。现在她毕业了,她自由了,别的女孩子恋爱期间能得到的,她也有资格得到!
我呢,也要打开自己的心灵,压抑了这么久,到了解放的时候了。为什么还要封闭起来,不见天日?
这种画舫游船外形美观,色彩鲜艳明快,由玻璃钢制成,分两人、三人或四人一船。无桨无橹,前方一个巨大的水轮,呈逆时针旋转,只用脚踏,不用手摇,省时省力。
梦涵嘻嘻哈哈地跑过去,上来就选择了一条蓝白相间的游艇。坐在游艇里,双脚蹬动脚踏板,船儿缓缓离岸而去。
身体离水面这样近,荡荡悠悠,感觉像飘在水上一般。我又想起了儿时游泳的感觉。我看了看梦涵,这妞正兴奋地两脚乱蹬着,嘴里还一个劲儿地大叫,真好玩,真好玩。
我问她:“哎,假小子,你小时候会游泳吗?”
她娇嗔地白了我一眼,“你干嘛老叫人家假小子,我都有男朋友了,你不知道吗?”
她白了我一眼,“你干嘛老叫人家假小子,我都有男朋友了,你不知道吗?”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你会不会游泳?”
“不会呀,小时候,我再淘气,我妈也不会让我跟一帮男孩游泳!”说着,她脸又红起来了。哈,现在真是好机会,船已经到了湖中心,没人看见我们了,可以做点坏事了。
想到这,我看看身旁的丫头,她已有些累了,呼呼喘气,丰满的胸脯上下晃动,晃得我心里痒痒的。
我轻轻拉过她的手,把她拉向我身边,她会意地一下扑进我的怀里。突然,她说了一句让我铭记一辈子的话:“现在,我正式向你求婚!”
我一阵激动,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一下就逮住她的樱桃小嘴,上来就使劲儿吸了一口,她嘤咛了一声,也随即迎合起我来。
此时的梦涵,秀发散乱,俏脸绯红,小嘴欲拒还迎,不时地也用香舌探索我的舌头,缠绕我的嘴巴。
古人说“野渡无人舟自横”,岂不知,有人时,舟也会自横呢。
我认为自己是一个内向的人,和梦涵在一起,只要听她叽叽喳喳地说话,就感觉一点儿也不闷了。也许是受她的感染吧,我平常不太爱说话,除了讲课,总是很沉默。可是和梦涵在一起的时候,显得很兴奋,想说的话很多,像江水一样滔滔不绝的,说也说不完。
她呢,高考结束以后,放松了许多,话也更多了。话题总离不开她的家庭,更多的是她妈,对我一个劲儿地说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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