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劫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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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8劫谋

虞王宫行在扎帐的今夜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夜。在数十上百人齐心协力地灭了那一场大火后,人们看到的是烧得只剩下空架子的囚辇中那几重大锁,以及空空如也的辇箱。

所有人都禁不住倒吸一口气,心中皆是一凛,清醒地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疆北的王子,若羌一族变节后的叛党首领万俟归,在虎贲亲卫亲自押运回都城赴刑的路上居然失踪了。

这对于虞王宫先前夸夸其谈表率虎贲功勋的行为简直是自己扇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甚至让许多期盼自己功勋能使今上心头大悦,从而满门荣耀的人还没有从中回过味来。那几重大锁的锁关处完好无损,甚至在人凭空消失了后还是好好锁住的,却竟是从中间用利刃生生将锁链砍断成了几截,劫囚的人不可能有解锁的密钥,如此看来……却是蛮力劫走的。

砍断这几条碗口粗的锁链绝不是件容易之事,就算确实是被硬劫走的,不论当值的兵士开了什么小差,都会被这巨大的响动引起紧惕,更何况偷摸之下难免紧张,想要砍断铁锁劫人,是件十分蹊跷的事情。公子恪身边经验丰富的阁臣抚摸那断锁的涯口时却不由皱眉,这样齐准稳的刀口,绝非像是在紧张慌乱中所致下的,下刀之人的利刃一定锋利非常,而且出手迅速而果决,并不因为心中的不安而留半分余力,反而更像是有着清醒理智头脑,拥有杀伐决断之策的一挥而就之作

他想了片刻,沉声道:“是谁第一个发现走水的?”

目光扫去遇上的全是猝然低下去的头,郝聪明顿了会儿还是道:“奴才听人说,是出来起夜的一个小宫女发现的。下等营与囚辇相距最为近,奴才以为,小丫鬟发现倒也合乎情理。”

“那么火灭之后,又是谁第一个进去的?”

“这……”

“支支吾吾什么?”

“是……是皇上及时赶到,进去查探了情况。”

阁臣闻言面色微变,反应迅速地跪下身去道:“臣有罪。”

公子恪见此情形后沉寂半晌,忽而大笑:“阁老何罪只有?”

“臣不该……”

“不该质疑朕?”

跪在地下的阁臣眉角一跳,顺目道:“然。”

“阁老的问题其实没错,朕第一个踏进去,还命令所有婢仆一律不得而入,理所当然很值得怀疑。只是……朕难道会亲手放了自己竭尽心力所制的叛犯么?”

这一声看似语气并未责备的反问,却叫那阁臣额上沁出一层细密汗珠来,忙道:“臣愚钝至极!实在有罪!”

“来人啊!将今夜囚辇当值的人全都押过来,朕要一一审问!”

“喏。”

一个时辰后。从帐中的临时帐议后颁出一道圣诏

——虞安十二年,疆北若羌一支首领万俟归领北疆铁骑浸入虞国领界,多次犬戎相扰,后虞虎贲军挥师而下,集结乾和园校场一举拿下若羌之突袭铁骑,诛疆北变节骑兵百计,俘数百人,押疆北王万俟归于元安都城引高台赴刑,途中突引回禄之灾(注:古时对火灾的别称),终不得寿,奈何羌王已薨,均合虞王朝国泰民安之势,是以昭告百姓以澄眉目。

此圣诏一处,尚在各个帐中就引起了数番言论,但接下来的雷霆之势让所有人都就此禁口不提,那便是今上审问整整一个时辰后,以懈职之罪处死是夜囚辇卫兵数十人,连同许多救火之人一律毙命

。今上口谕,凡听到任何间隙之言,自求保命。

东南营的后宫妃嫔营帐中,端嫔正捧着手中茶碗以清寒气,坐在她下首一位的郑芳仪正绞着手中巾帕,却各自都不开口。

良久帘帐突然响动,崔子芜心中一惊拉开帘帐,帐外却寂寂如也什么都没有。大概是什么野物误撞了吧……子芜呼出一口气来,眄眸看向仍旧坐在位上的郑芳仪,声音压得沉而细:“你确定你看到的正是姚小媛?”

“皇上连自求保命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我难道还敢胡生什么间隙之言吗?这片营帐之地谁人不知是皇家御营,后宫妃嫔的营地原本就偏几许,根本不会有其他什么外人闯入,分明是后宫之制的衣物,那身段样貌,虽是夜里所见,我也能断定是她没错!”

崔子芜闻言后沉寂半晌,双手交叠在一起来去几遍,心中思忖,玉岫在宫中时每每照料家世较低的姚素柔,然而却也不是没有戒备。那一日校场之事后,她若真的有心要救疆北王,在宫中仰目大概也只能找自己相助,姚小媛虽也跟她二人走得较近,到底无权无势,怎么会是她……而她始终不肯相信的是,玉岫她,真的会为疆北王如此么?

看着郑芳仪的神情,子芜也百思不得其解地喃喃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做,这没有道理啊……”

“姐姐,我当时看到的时候不觉有什么,但联系起囚辇走火,疆北王被劫一事细细一想,她出现的时间的确可疑。”

“就连皇上都一再说他整整一夜都在姚小媛帐中,依你所言,那么就连皇上都……”她话未及口,就生生咽了下去,被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吓得脸色白了三分。

郑芳仪与端嫔二人眼神猝然相撞,都是目光幽幽,却再不敢深谈下去,她们都心知肚明,若郑芳仪眼见为实,那么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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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大钰睁开眼睛时天光已经大晓,坐起来脑袋如同万马拉扯一样四面八方地疼,他咬咬牙起来穿衣洗漱,却看见桌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看样子是刚送进来不久

想起自己昨夜昏睡过去前的情形,隐隐有些担忧玉岫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他离开了景穆侯府整天十几碗汤药的伺候,如今发病的频率一日,比一日高,再加上还要跟着玉岫潜入虞王宫,迟早有天会要暴露自己的病情,想到这里不禁幽幽一叹,却听房门吱呀作响,亭亭玉立的姑娘已经换上一身男子装束,鼻尖微微一点红意倒更添几分寻常女子身上没有的英气,她樱唇一绽,心情似乎格外地好:“你起来啦?”

大钰方才一张无波无澜的脸上瞬间挂起大大的笑脸,拉过玉岫的衣角道:“玉玉,这面真香,你煮了很久吧?”

“呃?”玉岫很自然地点点头道:“让店小二送上来的,钱我还没付呢!快吃,吃完我们好赶路。”

大钰兴高采烈的笑脸瞬间有那么一点点扭曲,但好在那是张绝世倾城的脸,就连扭曲着都分外好看。

饭桌上,大钰和玉岫正一起吃着面,玉岫忽而想起来道:“大钰,昨晚上这家客栈后巷出了命案,死的都是清一色的男子,全都不是本地人,官府说这件事情很是蹊跷,可能会要封锁整个客栈的人一一调查,我们吃完赶紧走,要是被这里的官府拖下脚来,就赶不上了。”

公仪钰夹面的手猛然一顿,神色有几分不自然,玉岫微微有些奇怪,若像往常,大钰应该从来不对这些杀杀打打的事情上心的。

公仪钰想着又大口扒起了面,含糊不清地道:“哦……是吗?死了几个人啊?”

“听说有四五个吧。”

他闻言点了点头,喝了口汤,道:“都不是本地人,那官服要怎么处置?”

玉岫微微蹙眉:“连个认领的亲人都没有,能怎么办呢,官府可没好心到花钱去替他们安葬,大概就是往乱葬岗一送了事吧。”

公仪钰的神情一顿,心底如同被人狠狠拧了一把,旋即玩笑一般道,“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那人可真够狠心的,一次性杀了这么多性命。”说着故意打了个冷颤,很是不愿意多谈地继续吧唧吧唧吃起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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