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爱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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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爱恨

公子恪本有万千言语可以解释,可以告诉他万俟归早已被自己放走的实情,却在这一瞬半个字都再不想说,他看着眼前少女双目中的坚定,一字一顿地对他说:“你最好放了我。()”

“我若说不呢?”

她看着他,半晌,清秀神色兀然浮出一丝笑,笑意渐至眼角,却未及眼底:“公子恪,校场之事我很感激你,可如今你若执意难为我,岂不是打自己的脸?你若肯放我走,一切后果我都愿意承担,你大可以带着你的军队兵士来捉拿劫囚的同犯,可你若不放我,我会让全虞王宫的人都知道,我身为你的暗桩多年,而你,又是怎样培植像我这样的势力

。我会细数一个个名字,让他们都知晓,那些无从破解的玄案,究竟是何人造下,还会让他们知晓,校场之上,就是他们拥戴的帝王,亲手放了我。”

公子恪低头笑出声来,“你当真以为这小小的威胁就能将一切局面掌控在你手中?”

她抬眸,瞬间的神色仿若枯树生华,轻轻启齿:“当然,你也有更好的法子。杀了我,能保住你帝王清誉,也能让你那膨胀的杀伐之心如愿以偿。”

那样轻描淡写的话语轻快吐出,却仿若猝了毒的利刃,准确无误地刺入心中,成为要挟制衡的震慑,公子恪手中拳头捏得几欲碎掉,却始终不能抬手动弹,她就像是早已看穿了自己的不忍与矛盾,才会这样险刻地攻他的心。

“皇上决策好了吗?”

“好,很好。”他恍惚的笑着,笑断了往日对眼前女子的隐忍与鲜少优柔。

他看着她,那样清冽的双眸,却连自己片刻的倒影也无法停留进去,心头紧窒得无法呼吸,那一瞬间,不知是恨自己还是恨她,怒极生笑,恨不能用最残忍卑劣的办法去报复她的冷漠,惩戒她此时此刻的无动于衷,竟妄生出拉着她,人间地狱都想去一同赴死的念头。

“您若无话可说,奴才便走了。”她将那金牌令箭在衣袂中按得更深,定定望一眼,毫无片刻停留的转身。

“等一下。”那宽袍广袖下的手突然拽住了玉岫的左手,那一盆热水从她手中跌落,哐当一声跌落在地,满盆热水溅起尺高,溅湿了两人的衣衫下摆,就连履袜都尽数湿透,细小的水珠沿着宫中织作绵密的细致纹路滴滴答答淌下来,在安静的大帐中尤为抢耳。

“想救他可以,留下来陪我一夜。我会保他毫发无伤,决不会出兵阻拦。”

“我没有想到,你竟是如此卑鄙。”

她看着他,却居然是从心底里彻头彻尾的寒意与失望

“卑鄙?”他忽而冷冷嗤笑:“我还以为你已经足够了解我,看来你了解的,还远远不止……”

他猛然使力擒住玉岫的下巴,仿佛是感受到危险的气息,玉岫双手一绕想挣扎过去,却仿佛被看穿一般由他一招半式就此化解,两只手牢牢地被他囚住,即便是玉岫这样的功夫,也被那惊人的力道所制伏得不能动弹。

公子恪逼人的唇停留在半空之中,他木然的望着眼前的少女,那样毫不回避和退缩的眸子,仿佛要把他的所有失控和气急败坏都映照得清清楚楚。望着这张在他心底逗留了日日夜夜的脸,她明显能感觉到她在拒绝,虽然沉默,虽然神情淡然得没有半分失控哭闹,他却被这种不以为意所震怒,自他很年幼时起,如同面具一样的脸就能够掩饰住所有的锋芒与情绪,然而在这个女人面前,他居然一次次被逼得失去理智,她却恍若未入戏的人,好笑地看着自己的喜怒无常。

捏着玉岫手腕的力道越来越重,她忍痛咬牙,拐肘抽手,快得根本看不清地一拳打在他下颌上,公子恪眼神中滑过一丝明显阴郁,霎时间,猛然低下头,狠狠地吻住了玉岫的双唇,用力地深深痛吻下去!

那薄唇覆上的一刹那,她脑中是恍若隔世的晕眩,惊骇与盛怒迫使着她伸手狠狠掐入公子恪的肩胛处,他吻得多深,她便掐得多用力,然而他仿佛片刻察觉不到疼痛,平素看起来修长的手臂忽而强壮地一把把她紧紧扣入怀中,趁着她猝不及防的慌乱,灵巧的舌趁势撬开她来不及咬紧的牙关,避无可避的怒气与占有自此骤然侵入,霸道地无以复加。()

他却觉得这还不够,这还远远不够,一手死死按住玉岫的脑后,要将她揉捻进他的身体里,要让她无动于衷的骨血发肤,全部都沾染上他的气息!要让她的一息一窒,全部皆因他而起!

他想融进她的骨血里,想知道那样清冷霜雪的神情下,那样平静无波的言语中,流淌着的血,到底是不是热的!

良久良久,两人将近窒息之时,他才缓缓松了双唇,垂眸看见玉岫有些呆愣的神容,忽然如同孩子一般笑起来:“怎么,知道怕了么?我还以为你师念儿真的没有心,原来还有些怕的东西。”

她看着他,胸口一寸寸冷下去,却忽而笑出声来,那殷红了的双唇绽开骤现的风情,便连久经风月的娼妓名流所见,都要饮恨自杀,眉目之处无法掩饰的点点清冽神容,将她所有的屈辱都隐在浓如徽墨一般的睫羽下,恍似不屑地淡淡道:“公子恪,你的心狠,就只有这些而已么?”

他的面色一僵,松开双手,那肩胛处被她掐得寸深的指甲印赫然醒目,终于挑唇,满脸的戏谑与嘲讽,:“师念儿,别忘了我是你的雇主,别忘了你今生今世受我所制,你可以走,出了这道帐门,朕保证你此生,再也见不到活着的疆北王

。”

他双手负在身后,不再强势,不再阻拦,鹰隼双眸恍若不认识一般凝着眼前的人。

玉岫没有动,良久,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

她猝然抬头,徐徐望去,诡烈的笑着:“您说得没错。我今生今世,始终受您所制。”

身体忽然一轻,整个人被他腾空抱起,那湿透的衣衫贴在身上,冷得浑身一瑟,却能感觉到男人下意识地抱紧。

她闭上眼睛,这样亲密的贴触,她甚至能够感受到他胸腔里隐忍的怒气,索性连睁眼面对他的气力都不想再有,原以为会被粗重地扔在榻上,他竟放手得出奇地温柔,铺满软毡的床榻,令她嗡嗡地晕眩。

薄唇轻覆,避开那被他方才粗鲁揉拧的唇,轻轻打落在玉岫的脸颊上,顺着她的下巴,一路抚吻过光洁脖颈,停留在诱人的精致锁骨上,细细摩挲,舌头轻巧而细致地徘徊,仿若只为取悦身下女子。小心衔起她胸前衣襟,准备一路深入而下的片刻,他却兀然凝滞住。

声音低哑仿若乞求:“你恨我么?”

玉岫疲惫地低叹,她原以为自己,是恨的。

可看他在信阳郡恳请自己不要走,说出那一番令人发指的身世时,看他为成全自己的自由而发狠向腹中刺下一刀之时,看他强忍着溃烂的伤口吩咐自己往上面撒盐时,有那么一瞬甚至委屈地觉得他是拿这些在惩罚自己。

她多希望他真的只是个她口中所说的普通帝王,没有什么比权势**更加重要。可他不是,每一次她希望自己能够狠下心来更恨他一点之时,他都会让自己心中如同浸水的棉花,轻轻触碰便再硬不起来。

就像事到如今,她分明是他可以泄愤的工具,她再也为难不了他的心愿,他却犹豫地停驻下来,仿若不忍地问自己,恨不恨他

“若说恨,你会放我走么?”

她开口,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难以想象。

公子恪蹙紧了眉,没有应答。

她忽而笑了笑,伸手去抚平他眉间细小的褶皱,甫一触及时,感觉到那男人的身体猛然一震,鹰隼双眸中竟漾出水一般的温柔笑意。

“公子恪,我想跟你说一个……我家乡的故事。”

她顿了顿,开口道:“从前有一只很精致的瓷碗,它说:“我觉得我心中很空,空得像什么都没有。”于是请求主人给它斟满整碗的热水。

主人应它所求,问他:‘你如今拥有了想要的水,不会再觉得心中空荡了吧?’

它说‘应该是吧。’

当时的水很热,紧紧的贴合着瓷碗的每一块地方,它感到自己都快要被融化了,在那样的感受中,他觉得心中得到占有的满足。

后来水变得温热,瓷碗觉得自己很舒服,早已习惯了水在它身体中的感受,并不再觉得那有多重要,而当作了理所当然的存在。

后来水渐渐凉了,瓷碗感觉到害怕,害怕什么它也不知道,它想,也许仅仅是害怕失去的滋味。

渐渐地,水凉透了,瓷碗绝望了,如同针扎在心一般让它浑身不舒服,它以为是水的存在让它不安,于是请求主人将水倒走,它再不需要。

主人不在,瓷碗压抑得不能再忍受,心中想着,可恶的水,凉透了,放在心里,感觉好难过。于是它奋力一晃,水终于走出了瓷碗的心里,瓷碗舒心一笑,可瞬间它却掉在地上碎成不可拼合的碎片。

临死前,它看见了自己身体里的每一个地方,全都是水的痕迹。可是它如今,已经在没有能力把水完整地放在心里了。”

二更赶在最后几分钟送到。尽情期待下一章的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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