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阮少失明(1 / 1)
目送走了两尊瘟神,苦命的我要开始收拾病房的凌乱了。
“我很感谢你把这两个人赶走,但做做样子就行了,何必真的把热水瓶摔碎
!”说完我看见阮仕谦还穿着病服怔怔站在碎片中央,盯着自己手心的视线一直不曾移开,那神情专注就好像手上开了花。
“请你发呆到别处发呆,让个位置嗯!”我将阮仕谦轻轻一推,他踉跄几步,踩着碎玻璃退到了一边。
果然是大少爷,不帮忙就算了,还尽添乱,我埋怨道:“你看着点路啊!别把碎渣子踩得到处都是,好难清理的!”
阮仕谦怔怔看着我……的方向,但视线好像并沒有落到我身上。
我意识到不对劲,走过去摸摸他的额头检查他的手指:“你在发什么呆,受伤了吗?还是哪里疼,脚沒有被玻璃划伤吧!你快去躺着比较好!”
阮仕谦忽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凝望着我露出灿然的微笑:“清安,你很久沒有这么关心过我了,我很高兴!”
初冬的阳光落进他的眼睛立刻被那黑曜般的两汪深潭溶解殆尽,长长的睫毛扑扇如蝴蝶,有种少年的孩子气味道。
我忽然觉得依依长得不像我也不像霍嘉声,反倒像阮仕谦更多些。
这个念头让我很不高兴,我将手重重从阮仕谦的掌握中抽出來,语气冷淡地说:“我不是阮清安,我说过很多次了!”
阮仕谦微笑看着我,不做任何反驳,但有时候沉默微笑比大声反驳更有力量。
我不想再理会他,拿了扫把小心把碎玻璃清理干净,再把坏掉的瓶子扔进垃圾桶。
阮仕谦还站在原地,沒有移动,更沒有按照我说的坐到**去,我扫地扫到他面前,他竟然就这么直直站着像尊大佛挡在我面前,一个挪步也沒有。
我又烦躁了:“你倒是让开啊!”
“清安!”阮仕谦轻轻微笑,语气再自然不过地说:“麻烦你帮我叫医生,我好像看不见了!”
砰!有什么东西在我心底爆炸,而同时我手中的扫帚也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我愣愣看着阮仕谦,睁大眼睛机械重复:“你看不见了,失明
!”
“是的!”阮仕谦漫不经心地笑道:“所以请你帮我叫医生來检查一下,我现在看不见传呼铃,沒法自己动手!”
我怔怔站在原地好久,忽然立刻找到床头的传呼铃,颤抖着双手的狂按不停。
“清安,别紧张!”阮仕谦还有心情來温声安抚我:“只是小问題而已,等医生來检查过再说!”
我瞪着他。虽然他看不见:“我沒有紧张,还有我说了很多次我不是阮清安!”
阮仕谦微笑:“你在紧张,我听见你的呼吸很喘!”
我干脆捏着鼻子不呼吸才好。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很快到來,拿着病历表扫过一眼:“阮……先生,你现在恢复得差不多了吧!有什么事情吗?”
“我眼睛看不见了!”阮仕谦淡淡宣布。
“哦!”医生挑高了眉,大概是见惯了这种场景,并未露出多少惊讶,他上前检查了阮仕谦的双眼,在病例单子上写了些什么?同时询问道:“请问是什么时候发现失明看不见的!”
我扶阮仕谦坐到病**,他依旧那样的漫不经心,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今天早上起床睁开眼,我就发现眼前一片黑,开始我以为天沒亮,但后來发现不是!”
我在一旁听得心情沉重,今天早上刚睁开眼,那就是一早上阮仕谦就失明看不见了,这过去了好几个小时我根本沒有发现,还不停责怪他妨碍我做事。
医生收起病历表:“大概是脑震荡引起眼中积血,淤血压住了视神经造成失明,麻烦请跟我们做个脑部ct检查,请做好开刀的心理准备!”
脑震荡,开刀,要不是阮仕谦为了保护我一起掉下楼,他也不会引起脑震荡,也就是说阮仕谦是因为我而失明的,我望着阮仕谦的沒有焦距的漆黑双瞳,心中的内疚感更加深重,这双比宝石还要灿烂耀眼的眼瞳难道就再也看不见了吗?
“不是你的错
!”像是感知到了我心底的想法,阮仕谦轻轻将手压在了我握紧的双手上:“你不要自责,这不关你的事情!”
“那是谁的错,推我们下楼的容羽吗?”
“这是意外!”阮仕谦温和的声音如海浪一般把我包围:“你放心,不会有什么大问題,我还沒有把你看够,不会那么容易瞎的!”
医生也笑:“这位小姐请你放心吧!你男朋友不会有事的!”
我用力打了阮仕谦一下:“求求你们不要再开我玩笑!”话虽如此,我脸色却无法自抑地染上绯红,幸好阮仕谦看不到。
但是阮仕谦的安抚很有用,我情绪果真镇定下來不少,我问医生:“医生,做个ct要多久!”
医生笑道:“很快的,拍个片子而已,几分钟吧!”
虽说是几分钟,但其实是几十分钟,等待的时间是那么难熬,终于医生得出了结果,拉长了笑容调侃我道:“小姐你可以放心了,你男朋友沒事,连手术都不用做,吃些药过段时间淤血就会自己化开的!”
我悬着的心这才松懈下來。
阮仕谦想了想:“谢谢你,医生,我失明的这件事情请帮我保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我感到奇怪:“为什么?”
阮仕谦语气平淡:“若大家知道我失明看不见,恐怕会对阮氏股盘造成冲击影响!”
语气虽平淡,却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凌厉气息。
医生也愣愣地点头:“好的,我知道了,我一定保守秘密!”
阮仕谦又转向我的方向:“清安,请你在我的手机上找到阿强这个号码,请帮我联系这个人!”
我边按指示边拨打手机:“需要把你住院的消息通知你爸爸还有妹妹吗?”
阮仕谦一口否决:“不行!”
我又奇怪:“为什么?”
阮仕谦回答地理所当然:“因为他们会担心
!”
自大的阮正声和自私的阮诗婷会担心谁吗?哪怕那个谁是他们的亲人……我持保留意见。
手机接通,对面传出个熟悉的男声:“少爷,有事吗?”
很熟悉的声音,我一时想不起來是谁,只说道:“阿强吗?我是阮仕谦的朋友,阮少爷进了医院,请你过來一下可以吗?”
那边立刻急了:“什么?少爷进了医院,怎么会这样,地址在哪,我立刻就來!”
接着我报了地址。
等到那个所谓的阿强出现,我才想起为什么会觉得他的声音熟悉,原來阿强就是我一直称呼为猥琐男的那个男人。
猥琐男一进医院大门就四处打量并且碎碎念:“少爷,您怎么可以住在这种简陋的病房里!”
的确,这病房比起上次我带依依住的全然不可同日而语,但比起上次住的那间好似旅馆的房间,先下这间才更像是标准病房,且环境设施并不算差。
但猥琐男满脸伤痛懊恼恨:“少爷,让您住这样的房间实在太委屈您了,还是换个房间吧!这医院连间好的病房也沒有吗?”
这么不客气的评价让在旁的医生沉下了脸色,阮仕谦倒是淡淡地不那么在意:“不用那么麻烦,我马上就办理出院!”
猥琐男阿强一愣:“不再住院观察一下吗?”
阮仕谦淡淡说:“不用,对吧!”
医生闷哼了一声,语气明显比刚才冷淡:“是不用继续住院了,回家服药一段时间就会好,如果不吃药也沒关系,只不过会好得慢些!”
猥琐男立刻说:“那赶紧回家吧!这种破医院我们一天也住不下去了!”
先前怎么不觉得这猥琐男这么不会看人脸色,那救死扶伤的热情医生眼看黑着脸就要发火了
。
病房里沒有什么要收拾的东西,简单换身衣服,再拎起刚买的水果就可以直接出院。
猥琐男一边往外走一边继续碎碎念:“少爷,您是怎么进了医院,你哪里生病了,你昨天不是去参加婚礼吗怎么会突然生病,难道你是受伤了,是谁干的,是哪个仇家袭击吗?”
这男人比女人还聒噪,猥琐男不应该再叫猥琐男,以后我该改叫他祥林嫂。
祥林嫂猥琐男还在聒噪:“少爷,你究竟哪病了伤了,你说句话啊!”
阮仕谦淡淡唔了一声,轻描淡写的语气说:“肋骨断了两根,眼睛暂时失明!”
“什么?!”猥琐男的表情像是听见了晴天霹雳,他的眼睛红了,冒着怒气上涌的血光:“是谁,谁敢打伤我们少爷,老子这就去灭了他!”
阮仕谦面无表情道:“风琳从楼上摔下來,我抱着她,结果摔伤了肋骨和眼睛!”
“啊!”猥琐男呆呆看着我:“少爷抱着风琳小姐一起摔下楼,那风琳小姐怎么看起來毫发无伤,风琳小姐你受伤了沒!”
一句不经意的问话说得我无地自容,我咳嗽一声,小声说:“沒有!”
猥琐男呆了半天恍悟过來:“啊!原來少爷是为情所伤……”
我恼羞成怒重重呵斥:“不要胡说!”
“阿强,你别说了!”阮仕谦也淡淡地阻止道:“风琳会害羞!”
猥琐男刚才眼中的血光消失不见,此刻一脸嘻嘻笑:“是啊!我不说了,风琳小姐都害羞了,哈哈少爷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阮仕谦一本正经回答:“就快了!”
猥琐男嬉笑着:“那少爷我等着吃你们的喜糖了!”
一群就会欺负人的人,我气得干脆转过脸不说话了。
回到阮家,迎面扑过來的是个娇滴滴的大美女
。
“阿谦,你回來了!”
只见宽敞的阮家花园庭院里迎面飞奔來一个美丽的女人,女人张开纤细修长的双臂,迈着大步子如蝴蝶般跑过來本是十分赏心悦目的一个画面,但少女穿着低胸短裙十分暴露,本來就遮不住的三围此刻更是蠢蠢欲露。
阮仕谦站定在当场,皱着眉头,语气里似乎有微微的意外:“何莹!”
女人娇笑应声:“阿谦!”
这世界上竟然有人管阮仕谦叫做阿谦,而阮仕谦也沒有反对。
“阿谦我好想你!”那美丽的女人速度很快,我们还沒來得急反应过來,她已经热情地朝阮仕谦扑过去,阮仕谦眼睛看不见无处躲避,那美女一下子扑进了他怀里,两个人抱成一团摔倒在地上。
“哎呀,好疼,我摔疼了!”倒在地上的美女立刻撒娇娇嗔,明明阮仕谦被压在身下做了垫子依然直喊疼:“阿谦你怎么了?我扑过來你也不知道接住我!”
看到女人坐在阮仕谦身上的特殊姿势,再加上一边衣着暴露几乎像是沒穿衣服,另一边也摔得衣衫半退暧昧至极,让我立刻联想到某种个和谐运动,不知道为何我看到这个场景心里竟然有些不舒服。
阮仕谦皱着眉头,脸上一闪而逝划过微微的痛楚,他将身上的女人推开,站起來整理好衣服淡淡地说:“一时沒反应过來,抱歉!”
我小声问阮仕谦:“她是谁!”其实我想问的是为什么她会叫阮仕谦为阿谦。
“我是谁,我沒问你是谁,你倒反问起我是谁了!”女人眸中厉光一闪,当场冷了声音,转向阮仕谦用质问的语气说:“阿谦,这个女人是不是你在外面的情妇!”
情妇,阮仕谦轻轻蹙起了眉。虽然眼睛看不见,但还是遮不住那骤然闪过的轻微冷意:“她不是我的情妇!”
“你还装蒜,!”女人怒气冲冲大声说:“我在报纸上都看到了,上面说你身边有个亲密暧昧的女人,是不是就是你身边这个
!”
阮仕谦重申道:“她不是我的情妇!”
“你还狡辩,要不要我拿报纸來给你看!”
“我沒有狡辩,她却是不是什么情妇!”阮仕谦抓住了我的手腕,语气温稳字句清楚:“她是我的女朋友,也是我未來要娶的女人!”
“什么?”女人震惊不已,大声说:“阮仕谦你疯了,玩女人随便玩玩就行了,还带回家里來说要娶她,你把我这个正牌未婚妻置于何地!”
这个女人是阮仕谦的未婚妻,我感觉自己的手猛然一颤。
但阮仕谦牢牢抓住了我,温和道:“对不起,我要娶的女人只有我抓住的这个,我不记得和其他什么人有过什么婚约!”
“仕谦,你怎么这么和莹莹说话!”阮正声从屋内走出來:“莹莹是我为你定下的未婚妻,家世好人品好性格好,刚从剑桥大学读博毕业回來,是个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媳妇,你别欺负他!”
“伯父……”这个被称为莹莹的女人像是找到了组织一样委屈地靠到阮正声怀里。
阮正声轻拍女人的肩膀慈祥地安抚:“放心,有什么事情伯父为你做主,阮家不可能要一个出身低贱的女人做媳妇,仕谦的妻子只可能是你!”
“伯父,我就知道你疼我!”莹莹含着泪水破涕而笑。
我的爸爸,哄着别人家的女儿,却用鄙视轻慢的眼光指责我的出身,不得不承认我的确嫉妒难过了。
手被人轻握了握,像是在安抚我,我转头看阮仕谦,他目光平视前方,淡漠沉稳的语调淡淡说:“既然是爸爸你找回來的女人,那爸爸你娶她吧!妈妈死了这么多年也该续弦了,我不介意多个新后妈!”
虽然阮仕谦向來从容柔和优雅,说出來的话往往能将人气得半死。
阮正声瞪大了眼睛垂足顿胸:“你、你……”
阮仕谦拉着我往前走:“对不起,我和风琳都累了,我们先上楼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