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生不如死(1 / 1)
屋里只剩下我和他。我的眼泪没了,鼻子却不停的流着粘稠的**。我用手背一抹,发现是鲜红的血。
陈队喘着粗气,问,老实了没有?
我没有回答,还是低垂着头。陈队像个困兽一般,脚步厚重着走动,到了墙边,又返回。我的心里也在七上八下的,不清楚他弄清了我的底细。如果说了自己的真实姓名,也许就少挨打了。我的头脑里就像放电影一般,父母,小金女儿,还有小芳,包括朱琳的身影都一起出现。
我就咬了咬有些松动的牙,默念道,挺住。你不是觉得自己很强大吗?
一声闷响,就砸在我的背上,我腰也直不起来。我下意识的两手就抱住头。陈队就揪着我的头发,我的腰像断了般,塌在那,头还不得不昂起来。就像是街上瘫痪的乞讨老人,抬着可怜巴巴的脸。
是不是叫刘明。
我一听到这两个字,心就沉到底了。目光惶恐的没有地方搁。我已经崩溃了,腿脚一软,就要跪地求饶。把自己的事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也就没有那么负担和顾虑了。
陈队说,你不是玩女人挺风光的吗?
我茫然的望着他脸上有丘壑般的疙瘩。张嘴的话也就咽下去了。
陈队鄙夷的说,你这样的小子不揍就不会老实的。然后就猛然松开手,就像是不小心抓到了一坨屎。我的头也晃悠了一下,就搭在腿上。
我还是没有回过劲来。本来抓我们起因是盗窃国有资产,现在又牵扯到女人,我的陈年往事提都未提。难道又是关于小芳?我就想起小芳曾经的提醒。
我就勇敢的抬头,也没有怵,反问道,这也犯法吗?
陈队注意到我直视的眼神,猖狂的说,在我这里就是犯法!
他又点了根烟,大口大口的吸着。
怎么?还不服气?
我不知道和小芳是我情她愿的事,为何就牵连出这么多的麻烦。就感到头顶上有一只大手,乌云遮顶的笼罩在上。我眩晕了,头脑炸裂般的巨疼。
只要我想,办你十年八年易如反掌的事。
我懦弱的没有说话。完全被他的气势所震慑了。
老实了吧?陈队**笑着。我就像被剥去了衣服,一丝不挂的团着身子。
陈队还没有放过我,拿出手铐,就拷在我的手腕处,像拖死狗一般,把我拉到窗下,拉拽着我的胳膊,垫着脚尖,就把手铐的另一边锁到了铁栅栏的最上的一档上。我只有掂着脚尖,稍微落实一点,手腕就像刀割的一般。保持着这个姿势,被挂在那里。眼巴巴的望着陈队关门离去的背影。
一个人觉得什么时候身体是负担,那时你就体会到生不如死,体会到什么都不重要了,什么家庭,父母,女儿都离自己远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只要稍微闭一下眼,身体一松弛,我的手就被拉拽着断了一般。明确的提醒着我必须清醒。我就尽量的抬脚。
窗外是一条小巷,有人就缓缓的踱步而来,又慢步而去。有时,有个女人就蹲在自家的门前,起起伏伏的洗着衣服。白花花的水在流淌。女人就**的胳膊撩起额前的头发,目光扫过这个窗户,在她的眼里,我至多是一件衣服,隔着玻璃,隔着栅栏挂着里面。停顿片刻,又弯腰,起劲的搓洗着盆里的衣物。她也许不知道,这个窗户却隔着生和死,隔着两个世界。
等女人把洗干净的衣物端进屋里,小巷又恢复了冷清。我也看累了,就拿耳朵留意派出所里走廊上的小李他们。走廊上是静悄悄的,我不知道小李他们是不是也像我一样经历着这般酷刑,经历着生死考验。还是依旧抱着头,保持着俘虏的动作。有一刻,我竟然怀疑这里是不是一座被遗弃的鬼屋。突然就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像风吹落叶般的急速。
我不管不顾的叫道,你们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脚步停了下来。我满怀希望的望过去,却看到那张黑黑的恶魔般脸庞,我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脸。
脸就像是静止了,好一会才说,你再叫一声,我就把你另一只手也给吊起来。
我泪汪汪的低下头,把自己的牙咬得铁紧。生怕从嘴里窜出声响出来。陈队才满意的离开。
陈队离去后,我就后悔了。我应当要求把我放下来,我把什么全都交代了。可是我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就连呼吸也用力憋着。
想到小时候看到的老电影,那些**员在严刑拷打之下还宁死不屈,就想到自己原来是如此的懦弱。天黑了,屋子里也黑得像一个深潭,我就是黑夜里的精灵。一整天我都没有喝一口水,吃一口饭。我虚脱的只有一口气了。手上也并不是那么尖锐的疼了。或许是麻木了,也可能是饥饿让我的感觉器官钝化了。我就萌生了饥饿也是能结束生命的一种方式。就期盼着时间来到更猛烈一些。可是,时间每一秒的滴答声就响亮的在我耳旁回荡。当我已经毫无知觉,世界也像潮水般退去。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