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又见李伟(1 / 1)
感觉屋子里涌进一屋子人,我眨了眨死鱼般的眼白。什么也不知道了。当我再次醒来,睁开眼,四周是洁白的墙壁,我觉得自己已经命丧黄泉了。可是抬头床头还放着一束鲜花。头顶上的吊水一滴滴的注入我的身体里。
我张了张发干的嘴,刘亮从外面进来,俯身说,醒了。我的眼里却满是泪水。
刘亮安慰我说,没事了。然后又说,我不会放过那个姓王的。
原来是有人指使光头到市里举报,市局的就安排马镇的派出所出动,就把我们的老巢翻个底朝天。刘亮清早就找到了矿区的领导,让他们出面平息了这件事。我被带进屋子里不久,小李他们就全被放了。刘亮当天也就安排他们回老家。也就没在意我。后来才发现我不在,打电话给我,手机却关了的。小李他们就说,不知道。以为早就放掉了。刘亮愈想愈可疑,亲自跑了几趟派出所。派出所的人都说,放掉了。第二天早上,刘亮就组织了一批人就围住了派出所。
派出所的门前有一个监控,只看到我进去,就再也没有我出去的影子。
所长也急得没有办法,对刘亮说,你不信,你自己来找。刘亮要进去。
所长拉住他,说,如果没有怎么办?
刘亮说,随便你!把我逮起来也行。
刘亮就跟着所长一起,推开一个个门。每推一扇,刘亮的心就沉一下。一个派出所的房间几乎打开遍了,还是没见到我。
这时就到了关我的房间,所长说,这是陈队长的屋子,他今天正好休息。
刘亮还是硬着头皮说,不行。一定要开。
所长为难道,你不会让他从家里再过来。两个人就在门前僵持着。我当时在里面已经昏迷了,什么也不知道。
所长说,我说不在你偏说在,哪里有!这么多房间都找过了。你还要怎样!如果不是上面打过招呼,你这里门都别想进。如果进来,就别想好好的出去。五十多岁的所长就脸上难看了。
刘亮缓和着说,失踪的是我的堂弟,您就帮帮忙。他到我这里来,突然不见了,我怎么向他家里人交代,您说是不是?所长半天都没动。
刘亮脸涨的青紫,说,真不在!你就拘留我。
就砰砰的拍着胸脯。刘亮的江湖义气就上来了。刘亮在刘镇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不然也不会搞那些旁门左道。
所长又瞧了瞧院外的一群人,都是些当地有名的小混混,把小小的派出所围得水泄不通。就冲着值班室喊,小王,看陈队的钥匙在哪里吗?
跟着小王就小跑过来,拿着一串钥匙,说,在这里。就低头打开了门。
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刘亮就奔过去,嚷着钥匙呢?把我从栅栏上卸下,我软的就像是一件衣服,就塌落在地上。
所长站在身后茫然的问,怎么会这样的。刘亮也管不了许多,就抱着我,像抱着一枚炸弹一般冲了出去。如果那一刻我还有灵魂的话,我的魂魄就在我的上空漂浮着,那是去天堂的路。
我一直在城里的医院待到了过完年。几乎天天都听到外面的鞭炮声炸响。刘亮每天都来一趟,带一些好吃的。我能下地走动了,只是手腕处还缠着厚厚的纱布。就央求道,我要出院!
每回,刘亮就打断我说,等等吧!全养好了再说。
刘亮从派出所把我的手机拿回来,没事的时候,我就会打电话给小金。诉说着相思之苦。小金说,我这两天就过来。
小芳也打电话过来,我一直都没有接,不是不想接,实在是害怕了。我还欠着她的钱没还呢!
我赶紧从病房里就搬到距离不远的一家宾馆。早上去打个吊水,接着就回来。其实穿着羽绒衫宽大的衣袖遮住,也没什么,只是把衣袖卷起,手腕处的纱布就赫然可见了。
我对打针的护士说,能不能把解开。
护士脸被口罩遮去,只露出一双冷漠的眼。摇头。
我好言好语道,能不能帮个忙?护士的眼神就是一个禁止的符号。我也就放弃了努力。
宾馆的房间是温软舒适的,比较病房里的床位,那简直就像是天上和地下的区别。我倒在**就深深的睡了一觉。没有一点声音,静谧得就像是童话里的世界一般。醒来后,才发现窗外已经沸扬起了雪花。那大如羽毛的雪片在空中旋转,下坠。就模糊了外面的街景。整个玻璃也就像是坏了的黑白电视机的荧光屏。
我打了个电话给刘亮,说,小金马上要来了,我已经住进了宾馆里。
刘亮说,那好吧!晚上我请你们吃饭。
我说,不用的!
他说,那哪成!上次来都没见面,你把我这个当哥的放在哪里了!
我说,上次挺匆忙的,来了就走了。
就这样说定了。刘亮说。
刚放下手机,我的电话就响了,小金说,我们已经到了,在哪里?我就把宾馆的房间说了。
不一会,小金就带着一身的雪就敲门。女儿头戴着绒线帽,脖子上围着围巾,像少数民族,只露出骨碌碌的两只眼,蹒跚着脚步也跟进来了。我一把就搂抱住了女儿,女儿睁着有些陌生的眼睛,目光闪烁着,鼻子呼出的热气直扑我的脸,痒痒的,我的眼就湿了。眼球就像浸在水里。女儿小心的摸了我一下脸,眼眶里的泪就扑簌簌的掉了下来。我赶紧关门,才发现门后还有一个身影。
那人除去了鸭舌帽,我才看清是李伟。我望了望他,他就脱去手上的手套,伸出手来,我并没有接,拿眼睛看了看小金。
小金已经脱去粉色的羽绒服,才说,李伟非要送我们过来。坐车都买不到票。
我才把我我的手移了出去。只软软的触了一下,就缩回来了。李伟笑了一下。我就侧身就让了进去。
当初,我无数次梦里出现和李伟再次见面的情形,每回都是两个人在一起撕咬,打得血肉模糊。两个人都拼尽了最后的力气,站都站不起来。有一会,我甚至把李伟活生生的咬下了一只耳朵,李伟就痛得在地上翻滚着,我嘴起劲的嚼着,咬得嘴角都溢出了血水。一口吞下后,就仰天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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