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还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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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亮一高兴,就买了一辆皮卡车丢在矿上。我一般也不下山,就呆在矿上,李伟就天天开着车在山上山下转悠。生产也恢复正常。我一天的工作,就是从井上井下转一圈,和干活的老张小李打声招呼。现在小李是负责井下这一块。老张是管理井上。然后我就对着生产数据发一阵呆。累了,就把眼睛投向那波浪般的山谷,滔滔不绝又绵延千里。

这时候,我就想到山外的刘镇,不知道小芳超市还在开吗?小芳现在又怎样?又把眼投向那天边,那一抹白云遮盖的地方,那里有小金和女儿,有父母。还有朱琳。这些都是我应当感激的人。我还欠着很多债。现在我有钱了,我应该把钱还给她们。背着感情债那是无能为力,金钱我现在有能力去偿还一点,就尽量去还。我就想抽一个星期天,下山去。把一些可以了断的,尽量了断。就有了这种想法,心里就迫切起来。

挨到一个星期天,我提前和李伟打过招呼,说,今天车我要用,到镇上办点事。我换上干净的衣服,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就像是相亲一般隆重。

李伟把钥匙交到我手上,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说,是该下山去了,呆在这里,人都要疯掉了。然后,他低声对我说,刘镇的街上开了一家美容院,生意挺火的,你啊,去看看。不错的。

我有点莫名其妙,就问,头发长了吗?

他无奈的摇头,说,你去了就知道了。我就在他的注视下,发动了车,车卷起一阵尘土,就消失在他的视线当中。

到了镇上,我才想起手机换过了好多个,朱琳的号码早就丢掉了。就把车停在了邮政储蓄的门前。点了根烟,一时又想不起来问哪个好,该断的都断了,不该断的也丢得无影无踪。我在那个城市里已经找不到自己曾经的足迹。

后来,我想既然来了,就一定要把该办的都办好。就打了银行信贷部的电话。这个单位里的电话我还是记住的。星期天,那里还是应当有人值班的。我手握着手机,就没有道理的抖动起来。电话响了三声,就传来一个女声,你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我哆嗦了半天才说,你好,请问朱琳在吗?

那边就“嗯?”了一声,说,我就是,有什么事吗?她就是朱琳,就贴在我耳旁说话,只是感到有些陌生。

我有点激动,那个办公室的点点滴滴就出现在我的眼前,就像是冬天的窗户,隔了层水雾,轻轻擦拭后,就分外清晰了。我就哆嗦的说,朱琳,是你吗?

朱琳这时就肯定的答复,说,是我。有什么事吗

?我说,我是刘明,我想把欠你的钱还给你,你发一个账号到我的手机上

。朱琳不相信的说,刘明?真的是你吗?

我说,是我!她突然就爆笑的说,刘明,真的是你啊!真的假的,你现在还好吧!她相信我就是刘明。

我以为我已经全部忘记了过去的一切,头脑里就出现了我和她最后在饭店里吃饭情景。她踩着高跟鞋穿过下着雪的街道,我站在街道的另一边等着她。那天她还喝了酒,两腮就潮红着,艳若桃花。我的眼睛不知不觉就蒙了一层泪。

我哽咽道,我还好。我又复述道,把你的卡号发给我。我把钱汇给你。

朱琳说,不用的。

我坚持说,还是发给我,你不会让我亲自跑一趟吧!

她只好说,好吧。然后她说,你现在在哪

?我说,在外面。又说,挂了,我等你的短信。

她也只好说,白白!

我坐在车上,路旁有人在走动,大约有一个月没来刘镇了。刘镇似乎停滞在时间的外面,没有多大的变动。我不想让自己的思绪再陷入泥潭,让自己的感情泛滥开。这是埋藏在我心底的,像是上了冻的土地,等阳光一照,就融化开了。也是最柔软脆弱的部分。当然我也不希望朱琳知道的太多,我现在还是在跑路的阶段,是不可以坦然面对光天化日的。

我胡思乱想着,就抬头看到前面有一家美容院。原来记得是一家米店。新开的美容院有两扇玻璃门,贴着花花绿绿的玻璃纸。

这时,门打开,一个穿着红短裙的女人就出来,倚着门,头发像鸡窝一般爆炸开来。一只手就耷拉在雪白的大腿上,一只手夹着烟,托着腮。很忧郁的样子。这是不是李伟所说的美容院?我的身体就发出了饥饿的信号。镇上的人都躲到路的另一边,但还是有人不时用眼睛来偷窥,那女人的大腿就像是粘了蜂蜜,男人的眼就像蜜蜂一般就往上叮。女人还是手举着烟,并不吸一口。微眯着眼,就让烟雾袅袅的升腾。酷似电影里的形象。我坐在车里就肆无忌惮的看着,身体里潮水般涌过。

这时,手机“嘀”的一声,短信来了。我才下车,伸了伸有些麻木的腿,就走进了储蓄所。

玻璃后面的小姑娘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说,你好,又什么帮助吗?

我说,汇款。就把一万块钱递了进去,然后就把账号报给了她。

当我在等待的时候,又从口袋里掏出三千块钱,说,这个也一把汇过去。其实朱琳应当不在乎这些的,但她既然帮你了,你也就应该心有感激。就应该做些什么。尽管她不在乎,但我也只能做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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