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九决定自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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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诧异道,“还要抓人?”简直不敢相信,我以为我听错了。

刘亮才抬头看了我一眼。刘亮的印堂发黑,脸被烟熏得蜡黄,像是一刀熏肉。阴鸷的看了我一眼,又沉重的点了点头。

我就把我的疑窦说了出来,“不是说到了医院二十四小时就不算工亡吗?”

刘亮嘶哑着嗓子说,“哪里知道他们来得这么快,肯定有人举报!”刘亮说了一半就得出了这个结论。又说,“根本就没有做准备的时间。现在都已经在政府那里备了案。”

我觉得我自己真是一个罪人。把一个家庭弄散了不说,现在又在我的手上损失了一个年轻的生命。虽然与我的关系并不太大,但作为管理者,就是没有做好必要的防护措施。出了安全事故就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不知道从哪里就生出了豪情,说,“那我就去公安局自首去,正好合同也是我签的字。”我的表情严肃,言之凿凿。李伟转过脸看我的表情就不对劲,就像是面对着一个神经病。刘亮就瞪大了眼,嘴巴像缺氧般张着。

我无所谓的说,“我是认真的。大不了蹲个三五年。”

刘亮摇头,说:“你容我好好想想。”

我干脆的说,“本来责任就是我的。相当于你把矿山承包给我,我出了问题,当然是找我了。哪里连累到你呢!”我这是在劝说刘亮。其实说起来他作为堂哥,在我困难的时候收留了我,我也要在他遇到挫折的时候,不说是两肋插刀,但也要帮他挺过去。不能袖手旁观。更何况小四川都命丧井底了。

刘亮一下一下用拳头捶着脑门,似乎遇到了难解的棋。

我起身,说,“就这么说定了。什么时候去公安局报道?”

刘亮感激的望着我,说,“我去找找关系,再去打探一下,到底什么情况,你等我的电话。”就匆匆的离座,下楼。跟着就听到汽车的发动声。

这时,屋里只剩下我和李伟了。李伟说,“刘哥,你真的要去自首啊!”

我微笑了一下,点头。

李伟还是不相信的摇头,说,“这里就我两个人,我一直把你当成刘哥,但今天我要说你,你傻了啊!”

如果一个人把每一天当做最后一天来过,我想他或她,一定会珍惜这一天的,过好这一天的。我是带着这样的心理对待我的每一天的。如果说以前我一直生活在对死的惶恐当中的话,小四川的死就给了我活生生的现实,这比铁还有坚硬,还要冷酷的现实。与我只隔了一层纸。

李伟又说,“虽然说老板是你堂哥,矿上由你负责,但你只是一个打工的,你一月只拿工资,何苦担下这样的责任,不值得啊!”他把头甩得像摇头的电扇。

我没有吭声,也没有看着他。他看我似乎被打动了,又说,“你还是好好想想!不能感情用事。”

我只好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了。诚然他说的也有道理,但一个人在世上,只是一味的想着自己,那他活下去的价值在什么地方。我起身,在屋子里不停的走动着,来发泄自己的心里的不满。

李伟也被我颠来倒去的脚步声搅得再也坐不住了,也就站起来,走到门边,说,“刘哥,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我和你说个掏心掏肺的话,不值得啊!”就砰的一声摔上门。

我重新坐了下来,也许是旅途太过劳累,就靠在椅子上不知不觉睡着了。这时,门响了一下,我就睁开眼,小李先进来,后面跟着老张。小李吞吞吐吐,似乎不敢说的样子。还是老张说,“老刘,听说你要自首去?”

我扯出点笑意,说,“你听谁说的?”

老张说,“矿上的人都传疯掉了呢!”

小李对着老张说,“我说不是真的吗?老张他偏不信。你看看,刘哥都不知道这事,怎么可能呢?”又回看了我一眼。已经不像刚进门时候的拘谨了。

我却点了一下头。“是的。”吐出两个字,像吐出了两片瓜子壳。

老张满面愁容的说,“为什么呢?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我说,”我知道!”

小李像憋足了气,才说,“老板答应你什么了吗”

我说,“没有,我是自愿的。本来就是我的责任。”

小李就跳起来说,“那你干什么?背着天大的黑锅!”眼睛瞪着我,像不认识我一般。

我淡淡的说,“我是矿山负责的,小四川的死我是负有不得推卸的责任。再者说了,小四川的命都没有了,我现在做的任何事,都是微不足道的。坐牢又有什么可怕的!只是换一个地方吃饭睡觉。”

老张看我的眼神也不对劲了,好像我是受到什么打击一般。说,“老刘,我们回来的时候你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说,“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有些事必须我们自己扛的,我们就把脖子伸进去扛。扛不了大不了就趴下,扛起来就顶住,撑下去。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侃侃而谈,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老张叹了口气,眼神里带着惋惜哀怨,说,“那我们去找老板去,怎能平白无故的把你给抓走呢!”

我挨个给他们一人发了一根烟,说,“老板现在也是没有办法。”

小李冲动的说,“那我们去找政府去,总有个说理的地方吧!”

我劝道,“你们千万别轻举妄动,事情本来就一锅粥了,不能再添乱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本来我豁达的心态就被一屋子烟熏得也蒙上了一层阴影。小李按灭了半根烟,说,“要去还是我去,第一责任人还是我呢!我还年轻,在里面呆个几年没有问题。”

我为难的笑着说,“小李谢谢你,真的,还有老张。”小李张嘴还要说,就被老张按捺住了,老张说,“小李你听老刘说。”小李才坐了下来。

我清了清嗓子,说,“小李你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是有罪的人。”我说的很隐晦,又不露声色。接着说,“我还是这个矿的签字人,法院只会认可我,就连老板也都不认。”

小李豁然起身,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不懂,但是我佩服你刘哥的勇气。”小李竖起大拇指。然后老张和小李纷纷表态说,“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也不会眨一下眼的。”

送走他们,我抬眼看了看矗立的井架,在黄昏的柔光里,就有些冷清和落寞了。重新回到了屋子里,我睡意全无,也不知道干什么好,就像是在法庭上,准备聆听着法官的宣判。我想打电话问问刘亮,事情到底怎么样了?想想还是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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