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三鲁莽(1 / 1)
我抱着被子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突然我喊了一声,“老张,小李,等等。”我捧着被子,像捧着大肚子一般,就蹒跚得迈着小碎步到了他们面前。我咬着嘴唇,半天才说:“你们身上带没带钱?”老张看了我一眼,又望了小李。小李抢先说:“刘哥,你到底怎样想的,如果借给你,我没钱卖血都行,如果你要借给别人,我就两个字‘没有!’”小李说得干脆利落,看我的眼神也是恨铁不成钢,恨得牙痒痒的。
老张接过话头,说:“老刘,你这是无底洞,你知不知道?”
我羞愧得就像是被捉住的瘾君子,就想把被子遮住脸。老张就窸窣的掏遍口袋,才翻出零零碎碎的五百块钱,就递到我面前。小李也只好把手伸进内衣口袋,摸出一叠人民币,就笔直的杵到我眼前。说:“我就这么多了!”
我脸还有些烫。还是忍不住接过。嘴里说:“过段时间我就还你们!”又说:“我在你们那里拿的都记在账上了!”又点着头,像是在安慰我,又像是在安慰他们俩。
接着说了声“谢谢”就转头往回走。我走得有些决绝,像一个负气的,一意孤行的孩子。我不知道我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就百结愁肠,愈走愈慢。到了医院门口,我就走不动了,四肢生锈了一般,停在那里。
不一会,电话过来就响了,里面问,“怎么样了?还在医院里吗?”
我有些迷惘,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刘亮。才说:“哥,对,我还在医院里。”
刘亮说:“还没好吗?”
我支吾道:“不是,应当好了,就还有点事。”
刘亮大大咧咧说:“医院也不是好地方,在那里呆着干嘛?好了赶紧就回来吧!”我诺诺的答应道。
推开病房,就见老头正弯腰撅屁股的在李伟的床前用力着,李伟的手被拉得老长的,我大惊失色道:“你,你想干什么?”手里的被子也被抛在地上。一个饿虎扑食把老头扑倒在地。老头吚吚呜呜的像嘴里被堵住了一般。老头很轻,就像是一捆稻秸秆。被我这一摔就散了架,瘫散在地。嘴就大张着,跑风般只有出气的份,脸就憋得酱紫色。感觉就像是一只水袋,要崩裂炸开。
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坏事。赶紧把他给抱起来,就像是收拾一地的柴禾一般,托腰抱腿的弄上床。我嘴巴都哆嗦了一串断了珠子的话。“老人家,你—你—没事吧!”我就像是一块冰,脸上就有了融化的迹象。汗珠噗嗤噗嗤往地下掉着。老头闭着眼,被我凶猛的一扑,已经昏了过去。
我把老头抱上床,就按了床头的紧急呼叫开关,不一会就听到走廊上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病房的门就被打开,一个医生就奔到了床头,我自然就退到一旁。手脚冰凉的站着看医生弯腰对老头全身检查。
等医生站起身,收起听诊器,问,“怎么回事?”
我以为问旁边的一个护士的,可是医生一直就看着我,我才怕疼的躲开他的目光,又怕冷般的摆了一下头,说:“我,我,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敢说出真相,万一老头有个三长两短,那我是逃不了干系的。
医生没等到我的回答,就对身旁的护士说:“赶紧输液!”一个护士转身离开,紧接着就推了了一个小推车,上面有许多急救的药品。训练有素的打针挂吊水。
医生率先走开,我缩在一个角落里,半天不敢吭声。看到那个面善的护士忙完后,我才弱弱的说:“护士,请问他没事吧!”我的样子太猥琐,就像是一只受伤的老鼠。护士眼眨了一下,好像刚刚才发现我一般,说:“应该没有大问题,不过这人年龄大了,身体又有病。”我只徒然的点头。
夜晚我一会儿坐在李伟这边,一会儿又转到老头那边。不停的叫护士给断了吊水的换吊水。晚饭也都忘了吃。等我意识到外面已是黑布咕咚的了。透过窗户,看到有零星的灯光像隔着遥远的天际。胃里像有一只手在不停的挠着,自己感觉薄得就像是一张纸。心里也空落落的,就像用什么去填充着。
我还是忍不住的出门,回头看了一眼病房里安静躺在**的两个人。就掩上门,走了出去。
一阵冷风险些把我给吹倒。我搂了搂肩膀,就像是裹粽子一般把自己裹紧。才踏着昏暗的街灯,踽踽往前走。路面上的人很少,只有前面一个母亲模样的人,斜背着一只书包,埋头往前走。后面跟着一个沉默不语的小女孩。也是蔫头耷脑的样子。可能是被繁重的学习所压制的。我驻足望了一会,女孩走得很慢,母亲就停下来,也没有回头,等女孩跟上,才一把搂住女孩的肩,女孩也顺势乖巧的缩在母亲的胸前,就亦步亦趋的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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