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九尽兴(1 / 1)

加入书签

我一边走一边回头,这时脑子还没有转过来。往前跨一步,就撞到了一个人身上。我们同时都说了声,“对不起”。接着两只手就紧紧的黏在一起,像是甩不脱一般的费力的摇着。我喊道:“瘦高个,怎么是你?”

瘦高个反问道:“怎么不是我呢?”

我依旧拉着他的手,就硬往我们那一桌拖去。瘦高个抱歉道:“我还带了几个老乡,你们先吃吧!”

小李就站到我们中间,说:“难得大家在一起,来,都在一起拼着坐不就成了!”

瘦高个还有些扭捏着,小李说:“瘦子,这你就不对了。我们刘哥可是大忙人,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一面的,你能看到他真是运气!”

我就把一条烟打开,散了一根给瘦高个。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瘦高个说:“前两天才过来。正好看到这里又要招人,就带了几个人过来了。”

我说:“这段时间怎么样?”

瘦高个叹息道:“一言难尽啊!”

我准备接着话题,想问一个究竟的。可是没等我张嘴,小李就黑着脸,动手就把我拉坐到板凳上,我也顺带着把瘦高个一把拉坐我身旁。瘦高个受宠若惊的直摆手。连声说:“谢谢,谢谢了”

我抬眼一望,整整三张桌子拼接成一个长方形会议桌。不过,桌上摆放的都是冒着热气的菜肴,一碗碗叠加在一起。我就端居正中,一张张朴实的脸都一起看着我。小李用筷子敲了敲面前的碟沿说:“静一下,我们有请我们的刘哥讲两句!大家欢迎。”顿时,淅沥的掌声就响起了。

我赶紧站起来,筷子还捉在手上,也来不及放下,就像指挥棒一样挥舞着,说:“打住,打住。”小李却闹得更欢了,还即兴的把手塞到嘴里,吹了声嘹亮的口哨。我就故意板着脸,又装着淌汗用手抹了一下额头。等到掌声像脚步声愈行愈远,才说:“各位,各位兄弟,和你们处在一起,我真有一种回到家里的感觉。我们曾经也有过误会,也有过不愉快的时候,但那也只是过眼云烟。俗话说,牙齿有时还咬到舌头,对不对?认识你们是我的缘分。今天这一餐你们尽了心,单有我买。希望大家吃好喝好!”就端起酒杯,作势的碰了一下唇。众人纷纷举杯,就一饮而尽。抬手亮起酒杯。我作揖着说,“谢谢,谢谢大家!”

我屁股刚落座,老张就把酒杯凑到我面前,说:“老刘,来,我敬你一杯杯!”我想去拉住老张的手,老张一扬脖,一杯酒就吞进肚里了。我的手就像是一棵横生的枝桠,突兀的挡在那里。

小李埋怨道:“老张,你让刘哥吃口菜吧!慢慢来。”

老张就嘿嘿的笑着,正好老头过来上菜,我低声对老头说:“请给我倒一杯白开水。”过会,老头就用一次性杯子给我到了一杯热气袅袅的水。我两只手接住,就对着老张说:“来,我喝了!”就吸溜一声喝了一口。老张就看着我,点头。

小李正和人碰了一杯,回头正好看到,就嚷道说:“这不行!怎么能喝水呢?”

又看着老张,说:“老张,平日里别人少喝一点你都不干。这回刘哥喝水——”小李的眼睛鼓凸得像金鱼眼。奚落道:“是刘哥是矿长,领导,你才——”

我赶紧摆手说:“不是,不是。”

小李却像是一只马蜂认准了老张,就盯着他。说:“你就一点原则不讲,就让我们这么多的人怎么办?”

老张急了,就又从酒瓶里倒了一杯,颤颤巍巍的断气了,结结巴巴说:“老刘,我,我,我再敬你一杯。我——”就往嘴里倒。这次我早有准备了,站起来,就一把拽住。说:“老张,你先别喝。”

我扫了一眼周围说:“各位,我老刘晚上确实有事!还要开车下山去。我的一个朋友现在正在住院,我还要到医院去服侍他去。”话说到这份上,老张就自动的坐了下来。小李还想张嘴,看了看周围沉默的脸,也就没有说话了。其实有的时候,千句万句还顶不上一句实实在在的真话。

小李就对身旁的人说:“来,我俩搞一杯,今天是不醉不归。”

我心里酸溜溜的,却是非常高兴的。如果今天刘亮没有把钱打给我,我也会喝得痛快的。哪怕是吐,也会吐得酣畅淋漓。尽管小李七绕八绕的,无非就是让我多喝酒,和他们喝酒就纯粹是喝酒。然后躺**就呼呼大睡,什么也不用想。

只是现在形势有些变化,连我都没有料到。在我最需要钱的时候,刘亮就送给我十万块。我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长出了口气,当然主要是李伟住院急需治疗费有了着落。曾经我想过刘亮许诺我的股份,我私下里盘算着把我背负在身的债务一把还清,也不在计较其他什么千头万绪的账了。就是干净利落的还掉。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人,而不是像一个见不得阳光的影子。

周围坐的人也依次举着杯子,不再多说什么,我也说:“对不起,喝的是水,见谅!”“你也少喝点!”或是“改天没事,我们好好喝一场!”轮到小李,我说:“对不住了,小李。”小李无趣的摇头,说:“刘哥,没事的!开玩笑的,你就不要见外了!”

我跟着他“叮当”一声撞了一下杯,说:“都是兄弟,没事的!”我回敬了一圈,就站起来,拱手抱拳说:“我有事就先走了!”

在座的人都起身,我就按住瘦高个的肩膀,说:“改天我们好好聊聊!”瘦高个点头说:“晚上你慢点!”

我问,“老板,多少钱?”

老板说,“五百六。你就给五百吧!”我就掏钱,付过账。

我就跨出帐篷,门外已经漆黑一片。井架上的那盏灯像一只孤独的眼亮着。我深一脚浅一脚的就往皮卡车的方向走去。

小李追上来,喷着满嘴的酒气说:“刘哥,等等,晚上行不行啊!要不要陪你一道!”就递给我一根烟。

我接着,点燃。说:“不用。”就回头看到帐篷外齐刷刷的站满了人,把红帐篷都挡住了。我只好回身,像撵鸭子一般又把他们给撵了进去。他们一个个十分挽留着说:“老刘,走好!”那依依惜别就像我从此不再回来一样。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