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八遭遇凶手(1 / 1)
送走瘦高个,我就独自坐在椅子上,半天起不来。扭头看着窗外的风景,那连绵的山,还有即将伸展过来的高速路,想到这矿山也即将关闭,一时不知道我的出路在哪里?还有这些可爱的兄弟们。
下晚,天已经朦胧黑了,像蒙了一层灰色的幕布。我又开车离开了矿山。刚转过一个山脚,就看到路中间突然长出了一棵树。我一脚踩在刹车上,就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声,是车轮摩擦摩擦路面的响声。在强烈的灯光下,那个树纹丝不动,我的背上就沁出了冷汗,手脚一阵哆嗦。腿像被刹车板咬住了一般,抬不起来。
等到一滴汗流进了嘴里,咸咸的,我舔了一把。定住眼,才看清那棵树的两根枝丫在摆动。那棵树竟然向我车前移动,我刚刚冷却的身体跟着又热汗淋漓,头发都竖了起来。我感觉裤裆里湿漉漉的。树突然就俯到我的车窗前,一下一下就拍打着我的玻璃。原来摆动的是两只手,贴在窗户上的是黑黑的看不清眉目的脸。
那个人喊道:“老刘,刘哥——”
那人嗓子哑哑的,声音也乖乖的。或许是隔着玻璃的原因。我不知道他怎么就知道我的名字。怀疑是见到了鬼,还是坐在车里,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那人还是努力的把脸贴上,确认道:“是我,是我。”我隐约听到这个单调的词语。才抬头,那个黑色的脑袋应当是比夜色更黑,就像是一滴墨滴落在黑色的水里,化不开。
我的头脑里就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塞住了。似乎我的印象里根本就没有储存这样的形象,如果有,那也是在噩梦里,也是在我午夜里突然惊醒,那残存的一点点的扼住我脖子的怪物了。
突然,那人就举起了一个闪着微弱的金属物,一下一下重新敲着我的玻璃。我注视了一会,才发现是一把小刀,这时我突然就醒悟过来。
就打开车门,下车说:“怎么是你?”抚着他的肩,他弱不禁风的抖动了一下,像是要倒下去。
我就把他拉到车的另一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把他塞了进去。我重新又坐上了车,熄了火,把车的大灯也关了,瞬间车也掉进了黑色的漩涡里。
接着我又打开了车顶灯,微弱的灯光下,车里的情形就从暗夜里浮现出来。看到他的头发乱如鸟窝,和脸上的胡子就连在了一起,就遮住了窄窄的一张脸。或者也可以说那脸就埋在草丛中。那身上的衣服就像是布条一般披挂在身上。
我吭哧了半天,说:“你怎么会搞成这样的!”
他却闭上了眼。头也转到窗外,说:“关掉吧!”
我熄灭了灯,让黑暗重新把我和他包裹住。听到座椅发出轻轻的一声叹息,他就靠在了靠背上。时间就像几股浑浊的激流,在这个车里凶猛地交汇着,又肆意开来。每一个来自源头的水都是清凉透亮的,经过高山峡谷,平原丘陵,流过无数的城市民居,到了这里就成了黑黢巴乌的。也不知道到了哪里,什么时间,就被污染成这样的了。
我似乎听到那轰隆隆的激荡的水声,以为是幻觉。再细听,原来那窗外就响起了呼呼的声音是山里的风声,那春天里的一草一木也配合着,像是协奏着一曲动感十足的交响乐。
我等到风声小了后,才说:“你还回来干什么?”
他似乎也平静了下来,说:“我不想再跑了。”声音也没有之前的嘶哑,只是极其颓废。
我说:“现在公安还在继续在抓你,你回来不是自投罗网吗?”
他没有回答我,手里突然冒出一束火苗,另一只伸出剪刀样,就举到我的面前。我就从口袋里掏出了香烟,自己留了一根,其余的都递给他了。他抽出一支点燃,还是把烟盒往我手里塞,我说:“还是你留着吧!”
他就没有坚持。就有两个红点,一明一暗中似乎要挣脱这个严丝合缝的黑夜。不一会,这个小小的驾驶室里就充斥着浓浓的烟草味。我就伸手打开了车窗,他却拉住我的手,阻止了我。我就只好放弃。像是只蚊虫,被熏得有些晕头转向的了。
他一根烟吸完,又点了一根,然后说:“他怎么样了?”
我知道他指的是李伟,就摇头说:“并不好,但也坏不到哪里去,还在一直昏迷不醒。”
我说:“你怎么会对他动手呢!他到底差你多少钱?”
他说:“有几万块钱,后来他就一次次骗我,骗过后就躲着我。你知道我是被逼急了。那次我在赌场里候着他十几天,终于截住他,也就没有和他再啰嗦了,说再多也是没有用的。我就伸手就一刀。”他的脸完全陷入黑暗中,只有那烟头在亮着,似乎是要戳破这严密的夜。也像是一个小洞,是通向另一个世界的隧道。
我怕冷的缩着身子。半天才说,“何必呢?”
他说:“我已经想好了,俗话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大不了我就一命抵一命罢了!死也死的干脆利落,光明正大些。这样活着,还不如早死算了。”
他伸手打开了车顶灯。微弱的灯照下来,我却有些不适应。就眯着眼。他却没有动弹,显示了他的决绝和勇敢。我说:“你还是再想一想吧,不要轻易做结论。”
车窗外的风小了许多,车就像是泊在平静的港湾里,我能清晰的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我说:“我先带你吃饭去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就发动了车,一路就往刘镇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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