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一十八嘉奖(1 / 1)
中午到吃饭的点了,老张邀我去吃饭,到了食堂,我却扭身走开了,摇摇头,说:“不吃了,还是你去吧!给小李和瘦高个一人带一份。”就独自走开。
我踌躇在办公室的门前半天,又下到一楼,就伫立在屋后,看着正午的阳光普照着大地上。又是一个夏天。山野里的树和小花就愈发显得纯粹。绿的绿,红的红,紫的紫。有鸟张开翅膀,陶醉般在天空中滑行,将要触到树冠,又一个紧急的拉升,掠了过去。风轻轻扬动着金色的阳光。一只蜜蜂嗡嗡的纠缠在一朵野花前,打着转儿。我站在树下,也惬意的闭上了眼。我也想飞,想象着伸开双手,像张开翅膀一样,那身体穿过气流,就可以俯视着那方块般的田地,积木般的楼房,还有那耸立的高山,一切看起来都是这么般的渺小,我也可以自由自在的飘荡,什么都不用想,只与白云为伴。
一切都迫在眉睫了。我想好了,矿山关了后,我就到城里找一份工作,也不拘哪里了,一个人到哪里都行的。我要拼命的挣钱,把我身上的债还掉,这样就可以回家了。在外晃荡了几年,家就是一块强大的磁铁,吸引着我,要不管不顾的吸附上去。
我只身到了楼上,把一些换洗的衣服,和必需品都一一准备塞在包里。背起包裹就可以走人了。打开那只包,就看到了一本破损的笔记本,是从李伟那里拿来的,我顺手翻了翻,那每一笔的账目看得都让我揪心。如今这都是我一个人的债了。我有些失魂落魄。扫了一圈屋里的陈设,一张蒙了灰的办公桌,一只塑料脸盆,几把木头椅子。
不知道自己那么武断的做是对还是错?
电话响了,我摸了摸口袋,手机静寂的没有一点反应。掏出来,手机还是关机状态。我抬头,才看到是桌上的电话机在不动声色的叫着。盘算着到底谁会打电话呢?拿起电话就小心的问:“喂!请问找谁?”
电话里就传来刘亮欢快的笑声,等笑声停歇,才说:“就找你!”
我疑惑道:“哥,是你吧!你不是走了吗?”
刘亮不在乎道:“走了难道不能再回来吗?”
我无言以对,半天没有说话。刘亮还在乐呵呵的说:“刘明,你不会生病了吧?”
我赶紧否决说:“没有,没有。”
刘亮说:“那就好。刚刚我接到了一个消息,说你们还立了功,公安局还有奖励你们呢!”
我说:“怎么可能呢?”其实我陷身于矿山关闭,包括我在内几十号人没有了工作怎么办?原来我想把今年糊到年底,然后再各奔东西算了。
刘亮笃定道:“真的,一点不假。那几个罪犯是通缉犯,你们是立了大大的功,我决定了,公安局嘉奖你们多少,我也一样,这两天我就准备召集开一个表彰会,请几个记者过来,你看怎么样?”
我不知道刘亮怎么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早上突然忧心忡忡的出现,到现在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就不解道:“你真的回来了!”
刘亮说:“我根本就没有走。只是想避避风头,没想到你们做了一件大好事。”
我疑惑道:“那这矿山还干不干了?”
“干!为什么不干!”刘亮爽口道。
我就像是打了一针兴奋剂,说:“那我叫他们开工。”就挂了电话。
接着我就给老张打电话说:“马上开工!”
那头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被我的有些癫狂的大叫大嚷所吓住了,就说:“老刘,老刘是你吧!”像是确认。
可能我的声音震到他的耳膜,我却不管这些,就兴冲冲的往外走,说:“开工,我说开工!”那声音就像是冲着大山说的,是冲着那一望无际的田野说的。
老张才答道:“知道了!”
后来才听刘亮说起,本来这座矿山就已经是关闭状态了,已经被国家征用过去,都是为了修建下面的高速路。只是高速路被山下征地耽搁住了,与当地人没有谈好,一直没有修到这里。刘亮就通过疏通关系,就私下里开采,当时我也是不知道的。后来还是在那天早晨,刘亮红着眼无比沮丧的告诉我。这座还在继续生产的矿山暴露在公众的视线后,刘亮身后的神秘人也保不了他了,要知道违反国家的禁令私挖滥采那是要重罚的,刘亮就萌生出要躲避。可是,没想到抓获了四个网上通缉犯,也就掩盖了这个生产矿山的事实。把公众的眼睛也蒙混过去了。
那天,小李和瘦高个一早就去开表彰会去了,刘亮雇了辆大客车,就把矿上的工人一把拉下了山的一个酒店。我们看到他们俩的时候,瘦高个还瘸着腿,身上挂在红绶带,一只脚像木棍一般撑在那里,一只脚就虚杵着。那额头上的伤才刚刚结了疤。小李就像是一个新浪,羞涩的笑着。
刘亮把那个酒店包了下来。工友们都穿着回家才穿的新衣,各自表情严肃,腰背绷得得笔直。刘亮穿着白衬衫,头发也梳得水光溜滑的,站起来朗声说:“各位已经知道了,我们矿山最近协同公安部门破获的一件刑事案,我们有两位同事被公安部门授予了见义勇为光荣称号。为了表彰先进,弘扬正气,我在这里承诺,他们俩一人奖励一万。在矿上的每名职工奖励两百块。”
就听得一阵齐刷刷的掌声。工友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激动的笑容。刘亮压了压手,说:“在这里,我要感谢各位对我们这个企业的支持和帮助,没有你们,也就没有这个企业蓬勃的今天。”又是一阵发自肺腑的掌声。
刘亮就把眼睛投向了我,说:“刘矿长,借这个机会,你也讲两句啊!”
我连忙摆手,又摇头,说:“不,我就不讲了。”
小李就不答应了,就起哄说:“刘矿长不说话怎么行?大家鼓掌。”
我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站起来,只好硬着头皮说:“感谢有这个机会大家共聚一堂,我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是希望要大家吃好喝好,不能喝醉!”然后就把桌上的杯子端起来,说:“干杯!”在座的人都纷纷举杯站了起来。
我挨个的敬了酒,最后才绕到刘亮身旁。看着这个甚是热闹的酒店,每个人都红光焕发,坐在椅上上就像是坐在秋千架上,就那么摇来晃去的。才不无担忧道:“这矿还能开多久?”
刘亮露齿一笑说:“能开多久就开多久吧!”
我说:“还有这么多人要吃饭啊!”
刘亮就端着杯子和我碰了一下,说:“今天不讲这些了,来喝酒。”就饮了一口。
我看着他放下杯子,也抿了一口。然后他意味悠长地拍着我的肩。说:“快回去,老张在找你呢!”
我才郁郁端着酒杯离开。那晚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到矿上去的,直到第二天我依旧回忆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就像是一把利刀生生的把前一晚的事情切断,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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