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三十生意(1 / 1)
会计刚走,门又被推开了。一个人圆滚滚的头伸进来了。接着是一张面团一般的脸,一脸的小心和媚笑。然后恭敬道:“刘矿长,你给咱出出主意,”
我就站起,说:“陈总,你坐一下。”指着一把空椅子。
陈总没有坐下,苦涩道:“我哪里能坐得住呢?”虚虚摸了一把额头,然后从随身带的小包里掏出了一包烟,就丢在了我的桌上。
我说:“你这是干什么?”
陈总说:“这是我家乡的烟,你抽抽,不错的。”又抛给了我一根。自己也点了一根。
我说:“你看看,这么多人,没法子啊!当初是我们送货给你们,现在你们带钱带车过来提矿石,真是一个天一个地。我说,与其这里搞不到,还不如到别处碰碰运气。干嘛一个树上吊死呢!陈总你说呢!”
陈总摇头说:“话是这样说,可是周边的小矿山都停掉了,哪里还有矿呢!不就是你们刘总路子野,到现在这个矿开得安然无事的。”
我只是轻微的笑着,没有任何表示。知道一定是李局长在其中硬撑着。我说:“这送货发货都是刘总一人做主。你还是和他商量吧!”我说的都是实在话。
陈总动情道:“刘矿长,反正你一个月只有那么多的产量,还不如全给我,我都包下。我直接把你一个月的货款全都一次性打给你,你说这样行不行。你看——”他噘着嘴,说:“你看外面——”
我说:“陈总,说句不外的话,要是前几个月,那根本就不用你说。可是现在,刘总又在这里,我哪里敢做主,做主不就和刘总对着干吗?我也是混一口饭吃的。”
陈总说:“刘矿长把自己说的这么寒碜干嘛!”
我说:“事实就是这样的。说不定哪天就不让你干,你不就回家去了。”
我递了烟给陈总,陈总点头说:“这倒是真的。我不也是,货搞不回去,老板就三天两头打电话催,你别看我现在搞得像人五人六的,被老板骂的头都抬不起来。还说货回不来,我也不回来了!”就伤感的摆头。
这时,我两都没有说话。空调也呼呼的吹着。窗外也迷茫了一片,像一把刷子涂抹着无色玻璃。我倒了一杯水给陈总,陈总这时像霜打过的一般,很萎靡。两只手就捧着纸杯来暖身子。
我的电话响了,我打开,是刘亮的。刘亮说:“我就不上去了,等会下班后你直接到这个饭店来。”
我说:“好吧!就挂了电话。”刘亮为了维持这个矿山,每天就像是打鸡血一般,给这个矿山注入活力,今天请安监局的过来喝酒,明天就请公安局的来吃饭,还有消防武警,每天都拍得满满的,每一尊佛都要拜到。矿山才得以正常生产。
其实电话的声音很小,陈总又在顾影自怜。我以为他没有听见。没料到他突然抬头说:“刘矿长,你就帮帮忙,正好刘总也不在,给我搞一天的产量,不然我真的无法再回去了。我还不如从楼上跳下去。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我摇头道:“你这在为难我!我真的没有能力帮你这个忙。”
陈总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出来,说:“这个拿着!”就要拉开我的抽屉,塞进去。我就拿手去抵住。说:“你这干嘛?”
陈总说:“过年了,给孩子买的吃的和衣服。”
我就跳起来说:“这个我哪里能要。你给我出去!”就不再客气的把他往门外推。
他嘴上嚷道:“你这是干什么?”就在和我的拉扯下,有些跌跌撞撞的被移出了门。我快速的关上门,他只在门外无力的敲打着房门,道:“刘矿长,你开开门,给我进去烤烤火。”
我检查了一下桌子,确认到钱没有留下。就隔着门板说:“陈总,你如果这样,那么我们就不能做朋友了。”
陈总低着声音,应该是担心旁边的人听到,就说:“一点小意思,买点烟抽而已了。”
我没有再和他啰嗦下去,就说:“不好意思,陈总,我要工作了。”就重新坐回到办公桌前,就听到门外传来唾沫唾到地板的声音。然后是牙齿咬啮的细微响声。跟着就是脚步声,咚咚的下楼。
暮色逐渐遮盖住了那起伏的山峦,我凝神片刻,打了个电话给小李,说晚上到城里有事,就挂断了电话。起身下楼,走到车子边。打开车门。一个黑色的人影小跑着过来,走近前,才认出是陈总。陈总嘴里喷着团团热气,跺着脚道:“刘矿长,你到哪里去?晚上我请你吃饭!”
我倚在车门旁,说:“不了!我还有事!”
陈总还是死乞白赖道:“给个面子,我知道我错了。”
我只好如实的对他说:“我真的有事。”就坐进了车里,发动,车就在黝黑的山林间颠簸起伏,又一路逶迤到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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