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四十四释放(1 / 1)
直到门又被推开,老头在身后说:“你没事吧!刘明。”
听到问话,我掉头就往外走,没有继续按原来返回。一直就顺着楼梯下到一楼去了。雪已经停了。地上的雪被踩得乌七八糟的。老头在身后费力的喊:“刘明,你等等我。”
我就站在了派出所的院门外。老头停到我身旁,大口大口的吐着热气,说:“那个,那个女律师让你等等她,她有话要对你说。”
我凝视着院外的马路,不时有小车就卷起一阵雪沫就飞驰而去。收住目光,望了望派出所的小楼。老头并不知道刚才发生的那件难堪的事,还在说:“刘明,我知道你是没事的!怎么样?”就讨好的对我笑了笑。
远远的一辆空出租车驶过来,直到驶过去,我才想起抬手,车子在雪地上漂移着,才停住。发出一阵被撕裂般的刹车。接着车轮反转着,就退到我的身旁。我就拉开车门,老头还没有反应过来,嘴里嘀咕着说:“律师还在等你呢!”看到我没有迟疑,就顺从着跟着我上了车。
出租车驾驶员是一个年轻人,翻着眼看着我们俩一眼,就把计价器拉下,问:“到哪?”
我问了老头家的住址,老头没有多话,只是指挥着司机一直往前开。我的两条腿还是凉飕飕的,我就专注的望着窗外的街景。直到那一串高楼闪现出去,眼界也开阔着了,那整片的庄稼地都被覆上了一层厚厚的棉絮。我的表情严肃,还有些冷漠。就像是经受了一场磨难,没有大难不死的庆幸,相反的人活着,心已死。
老头又嘟囔着说:“律师在等你!”声音轻得像是说给自己听的。然后又深深的叹了口气,胸脯剧烈的起伏着。
我才转过冷冰冰的眼神,看了一眼,说:“待会打个电话给她说说吧!”
车子停到了门口。我付了帐,老头下车开门。我就进了卫生间,然后央求着老头说:“老人家,借你的衣服给我穿一穿。”
老头把衣服递进了卫生间。嬉笑道:“没想到你这个年纪的人还挺迷信的呢!不过就进了一趟派出所!”
没听见我的应答,老头又自嘲的说:“这也对,无缘无故就被逮进了派出所,没有事,但也是虚惊一场。也该洗掉晦气。”
其实这时,我站在淋浴下,让哗啦啦的水就直冲在**的身上。水很烫,狭小的卫生间里已经氤氲一片。雾气把我团团裹住,像一只有力的拳头要把我给揉碎掉。我使劲的搓揉着大腿,恨不能把我这身皮给褪掉,扒下。低头就瞅见腿上都露出了斑斑的血丝。还有那一堆脱在地上的衣服。已经被水打湿了,湿哒哒的,就像是一只死狗,却是我耻辱的记忆。我凶猛的跺上两脚,水花四溅。我像耗尽了全部气力,就瘫软的顺着墙壁倒了下来。
我穿着老头的一身棉衣出来,顶着湿漉漉的脑袋。老头见了就惊呼道:“你头不擦啊!小心着凉。”老头就找了一条干毛巾,递给我。我胡乱得在头上揉了一把。
老头就把我手机递过来了,焦急的说:“你赶紧打电话,不然那个律师兴许还在派出所门口等着你呢!”
我的手机一直关着的,这时候我不得不打开,拨通了吴律师的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就通了。
这时我可以挺直腰杆说话了,“喂!吴律师吗?”
吴律师应了一声道:“是我!”
我就避开老头,就站到窗前,轻声细语道:“谢谢你!不然,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呢!真的很感激你!”我说出的话都是发自肺腑的。
吴律师说:“你怎么走了呢?我出门就不见你了,你没有事了吧!”
刚刚忘记了刚才那让人耻笑的一幕又飘到眼前。我知道她是没有恶意的。我说:“我没有事。我就先走了,没有和你打招呼,不好意思。”
吴律师诚恳道:“没事就好。那我就挂了——”
我还没有答应,她又飞快的补了一句道:“现在没事了,你也不要——”声音很轻,像风拂湖面,不留一点痕迹。
我的好奇心就涌了上来,说:“你怎么找到我的呢?”我自以为是偶遇,但世界如此之大,哪里有这么巧的事,如果有,那也仅限于电视剧当中。所以我不得不提。
吴律师却淡淡的说:“早上无意中听到了,然后就赶了过去。只是你那件事还是很棘手的,如果有人举报,那么你还有可能——你还是想法把那件事彻底的解决掉。”
感觉自己失足跌进水里,就有些打不到底。我愣怔着“无意”是什么意思?我的事又非常棘手,却又安全着陆了。一个接一个谜团,像一个个巨大的空白,我的脑子有些疼了。就赶紧截断电话,道:“哪天再聊吧!”就关掉电话。
这时,老头就捧着一碗水饺过来,说:“来,先吃饭吧!”
我就走到餐桌前,坐下。吃了两口,又想起什么给刘亮打了过去。
“你回来了!”刘亮开门见山道。
我说:“没有,我现在还在郊区的一个朋友家里。”
刘亮说:“那事已经搞定了,两个人和好了!不过矿山马上就要关门了,你赶紧回来,许多事等着要处理。”
我说:“这里太远了,下雪天又打不到出租。”
刘亮说:“不行,我开车过来接你吧!”
我不希望他看到我这副狼狈相。就说:“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还有我的皮卡还停在路边呢!”
刘亮说:“那也行,那你小心点。”
我三口两口就把碗里的水饺消灭掉。就对旁边的老头说:“老人家,我有点急事,要走了,这里离最近的公交车站还有多少路?”住了一天,这里安静的连狗叫声也少之又少。汽车的马达声更是听不到。人也就站起来,看着那围墙顶上的残雪。
老头就从饭碗里抬头,说:“这下雪天,叫车真的不好叫。路上还打滑。”
我说:“公交车离这里远吗?”
“如果顺着马路走,要半小时。如果从田埂里穿过,要十几分钟时间。”老头睁着茫然的眼。又问:“你今天一定要走吗?”
我说:“单位里还有一堆事,处理完了,就回家了。不然马上要过年了,就没有时间了。”
老头有些不舍,但还是说:“好吧!待会我送你出去。”
我说:“不用的,你给我指下方向就行了。”
突然老头就笑了,手点着我,说:“你看你,就这样出去吗?”
我低头,看到自己还穿着老头的棉衣,俨然像个小老头,就咧着嘴,又把额头皱缩起来,说:“这可怎么好呢?”我那衣服刚刚洗好,还挂在卫生间里,等它们干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老头说:“你别急,我找找看,有没有儿子的衣服?”就蹬蹬的上楼去了。
我焦虑得像热锅里的蚂蚁,一个劲的唉声叹气。想着矿山已经关掉了,大概人已经走光了吧!就望着窗外阴沉的天,如同一堆未化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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