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六十二医院(1 / 1)
我在医院门口徘徊着,门口洞开着,不时有零星的人进出着。我就像是摸不到门,还在掂量着到底是先迈左脚还是右脚。我站在一棵光秃秃的树下,抽完一根烟,就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报刊亭,窗口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公用电话”。就走了过去。
报刊亭里坐着一位白胡子老人,我轻声轻语道:“请问昨天来打电话的那个女孩子长得什么样?她是往哪里走的!”
老头一脸无解的看着我,神情很凝重。半天才张嘴,说:“你说什么?”
我又问了一遍。
他有些神秘道:“你,你是警察,又出了什么事?”身子就伏在报纸,脸就朝前探了探。似乎担心遗漏了什么。
我就解释说:“我是大清早打电话的那个人,昨天和前天不都有人用你这电话打给我的吗?我就从老远的地方赶过来的。”
“哦”跟着就是一声叹息。老头的身子就往回撤了些,也坐回到板凳上。就用手整理着手边的报纸和杂志。不再望我一眼。
我的形容枯槁,嗓子眼冒着火,就把头整个伸进了柜台里,焦急的问:“老板求求你了,我真的有急事!十万火急。”话一出口,就感到干涩无味。像一粒粒的饭粒。
老头才搭腔道:“早上不是和你说了吗?一天来往那么多的人,我哪里能记住。不过到这里来打电话的大多数住院病人的家属。”就扬手往前方一指。
我就掉头往前走去。到了医院的大厅,我有陷入了迷茫之中。医院这么大,哪里能够找到打电话的人呢?再说,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叫什么?长得什么样?我就靠在了一个石柱上,就觉得自己荒唐可笑。两个有些惊悚的电话就把我重新召唤到这里。我一筹莫展的闭上眼。疲惫像山一般压了过来。
我到底做了什么?我感到一个巨大的黑洞正在一步步的走进我,似乎是一口就要把我给吞进去。
医院里的人很少。每一个路过的人都要把好奇的目光投向我这个失意的男人。眼神粘稠得在走后,我的脸上还沾着什么东西似的。我不得不低下头。倚着石柱,站立不稳的往下滑去。一屁股就坐到了冰凉的地板上。
直到我的眼前出现了两双鞋,一双是小孩子的红皮鞋,上面还有一朵小花。一双是黑色的女式皮鞋。我的目光就顺着鞋往上攀爬着,然后就是大手握着的小手。一张稚嫩的小脸。黑眼珠就戒备的注视着我。当我的目光和她的遭遇后,她就直接把小脸躲到了大手的后面。我也仰视着看到了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
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我也不能肯定。我就慢吞吞的站起来,有些拘谨。胆怯的问:“你是?”
马尾辫额头上留有一排好看的刘海。整齐的遮住了眉毛。她用手抹了一把刘海,不温不火的说:“你终于来了!”
我还是在疑疑惑惑的看着她,一时还不明白她究竟是谁?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过,她那样铿锵语调显然是早就认识我了。我平视的眼,就费力的眨着,像要穿过幽远的时光隧道捕捉生活的记忆。可是没有,一点点的痕迹都寻不到。就连那个两三岁的孩子,在触碰到她的眼神的刹那间,也是那么熟悉。不过这时候,小女孩已经完全的藏在了马尾辫的背后。
马尾辫不再给我遐想的时间了,神色冷峻的说:“你是刘明!现在小芳正在重症监护室里抢救。”
我就有种坍塌的感觉。世界瞬间就暗了下去。我哆嗦着嘴,口齿不清说:“你,你到底说什么?小芳到底怎么了?”
姑娘把背后的小女孩拉到前面,小女孩齐耳短发。一双眼睛一闪一闪的。望着我,又回头看着马尾辫。嘴巴一瘪一瘪的,憋屈得要哭。马尾辫说:“她还在抢救着。”眼里就漫出水来,盈盈得像是荷叶上的一滴水珠。
我拔腿就往里跑,慌不择路得像逃跑,一边说:“她在哪?”那声音高昂的像立起的一面旗帜。跟着空旷的大厅里就回荡着我的脚步声。
马尾辫也拖曳着小女孩跟了上来,说:“现在看不到的,在重症室里。”
我想冷静下来,可是我无法停止下来。眼泪就哗哗的滚落下来,手就就交替着拧在一起。那小芳的音容笑貌就栩栩如生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马尾辫和小女孩木偶一般站立在我面前。我就像一个负心的男人,被堵在了这里。
我说:“我要去看她!她住在几楼?”我的脸憋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鼓胀着,流动不畅随时可能会爆裂。
“八楼!”马尾辫嘴巴没动,哼了一声。
我就跑到电梯前。电梯的指示灯在十七层闪烁着,我就转到安全门前,推开了厚重的门,就一步四跨的往上奔去。一口气就上到了五楼,就感觉透不过气来,拽着扶梯往上爬。
又是一扇厚重的门,推开是明亮的走廊。我拖着疲沓的双脚走了进去。前台一个小护士惊讶的看着我,好像我是从地洞里爬出来的。我抹着脸上的汗,电梯门也开了,出来马尾辫和小女孩。马尾辫喊了一声,“在这边。”
我就停住步子,朝左手边望去。一扇门把一个走廊封闭住了。我踅摸着试着推了推门。门锁着。我瞅着往里面看。玻璃上遮了一层布。我手上暗暗用劲。门从里面开了。
一个戴眼镜戴着蓝色口罩的的医生拉开门出来,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说:“你想干嘛?”随手又把门给带严实。从闪开的门缝里窥探到还是一条光洁的走廊。
我哀求说:“医生,我要看看?”
“看什么看!”还是冷冰冰的话语,就越过了站在一旁的马尾辫和小女孩,就一直往办公室走去。
我就愣在那里,才想起,就紧追两步,进了医生的办公室。刚刚那个医生正坐在椅子上,端起一杯水,喝着。我就木木的望着他。他放下水杯,我才说:“医生,那个叫小芳的病人怎么样了?”
“还没有醒,”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把眼睛投向了我。
我愚蠢的说:“她什么时候醒?”好像医生在我眼里就是无所不能的上帝。
医生摇摇头,脸上的表情复杂的变化着,过了一会才说:“不知道!”
我就这样一声不吭的站立在那里。还是马尾辫进来,拽了我一把衣袖,我才醒悟的想跟着走了出去。站在走廊上,我低头才发现那个小女孩已经站在我的身旁,我挤出一丝微笑。小女孩不再害怕,也没有躲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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